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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白想出的辦法,就是採用巫蠱偶之術。
巫蠱本身為一種古老的巫術。人們普遍認為,使用巫師祠祭或以桐木偶人埋於地下,詛咒所怨者,被詛咒者即會有災難。而此種下咒語的人偶則會在很大程度上禍亂人心。
在漢武帝的時候,曾經發生過“巫蠱之禍”事件:丞相公孫賀之子公孫敬聲被人告發為巫蠱詛咒武帝,並與陽石公主通姦,公孫賀父子下獄死,諸邑公主與陽石公主、衛青之子長平侯衛伉皆坐誅。武帝命令自己的寵臣江充督查巫蠱案,誰知這奸臣江充和太子劉據有隙,遂趁機陷害太子,並將這巫蠱偶詛咒之事強加其身上。爾後太子不服,且日益恐懼,遂起兵誅殺江充。結果遭到武帝派兵鎮壓,最後身死。
此時的皇后衛子夫為儲存清白,也相繼自殺。
那晚,既白無意間看到衛子夫的畫像,剎那間腦子靈光一閃,有了主意。
不過木青並沒有既白那樣樂觀。
“老闆,我雖然是人偶師,但是你也應該知道,巫蠱偶這種東西,只對凡人有效……何況,你忘記了嗎?上次我們在蕭太師府中做的小多的巫蠱偶,結果被絡新婦輕而易舉識破了。更何況我們這次要做的是鬼女的人偶……”
“我知道。只不過這一次我會在巫蠱偶上施加陰陽道,彼時只要巫蠱偶還存於世,穹閻雖然不能判斷鬼女在何處,但是能察覺到她在人間的氣息,大概也會覺得鬼女應該在人間和凡人成親了。我們要做的,只是保證宋寧在生前能夠平安,至於穹閻能不能發現自己女兒被封印在地獄浮世繪中,也得等到百年之後了。”
百年之後?
“沒錯,我能做的,就是護他這一世的平安,待他轉世喪失鳳凰命之後,穹閻是發現不了他的。”
既白仔細看著衛子夫的畫像,畫像中的她安靜而美好,絲毫看不出曾遭受過如此可悲可嘆的事情。
“木青……你覺得當年的巫蠱偶是真的嗎?”
“衛子夫嗎?”
“是的。”
“我估計是假的,”木青迅速說著,“其實很多人並不明白巫蠱偶究竟是什麼,因為需要的遠遠不止要詛咒之人的頭髮或者其他什麼東西,還需要施加強大的法術。不過我猜測,那個時候的巫蠱偶根本沒有多大的效力,況且我師傅也說了,這種巫蠱偶事件,很多都是毛皮道士所做的裝神弄鬼之行,用以騙錢的。”
既白閉上了眼。
“人總是這樣,以為自己能夠施用所謂的道術……哎,只是可惜了她了……”
木青聽著略有奇怪,不過也沒有想太多。
不過既白所說的倒是有一定可行之處。
既然地獄浮世繪馬上要復歸原位,意味著此物即將從人間消失。那麼封存在此中的鬼女之氣息也會蕩然無存。彼時穹閻一定會察覺找不到鬼女的氣息,必定會來搜尋。倘若採用巫蠱偶的辦法,用其來替代真正的鬼女,估計連穹閻自己都沒辦法分清楚。
木青開始準備起來,這次和小多上次的那個人偶不同,鬼女非人,因此在製作的時候要用到一些帶有至陰之氣的木料。為此,既白特意去了一趟古林,找尋所需要的材質。
“老闆,這就是我們會用到的東西。”
木青從口袋中取出一箇中等的女子狀的人偶,上面描繪了一些奇怪的文字和圖騰。整個人偶呈現出一種怪異的紫綠色,在頭部的地方,有一個很小的孔。
思貝有些好奇:“這個小小的人偶,真的有辦法替代鬼女嗎?”
“目前當然是不能了,因為我們還缺少鬼女身上的某樣東西……如果沒有了那個,這個巫蠱偶是沒有辦法生效的。”
“可是鬼女已經被封印在畫裡了啊,”思貝張著嘴,有些驚愕,“老闆不說了嗎?地獄浮世繪乃極為可怕之物,陰氣繁盛,難道我們也要跑進畫中去……”
木青看著既白,心裡也打起了疑惑:對啊,鬼女已經被封印了,如今怎樣才能拿到她身上相關的東西呢?
“放心,這種事情我早就料到了,也早有準備。”
“啊?”
“不用跑進畫中,沒有必要,我也沒有那個力氣能夠進去了還能安然無恙出來,”既白說道,“我早就有鬼女的東西了。”
說罷,他從衣袖口中掏出一塊碧色的玉石,瑩瑩發亮。
“這是?”
“這是鬼女當初見到宋寧所留下的憑證之物,後來宋寧將此物交付予我,我便藏了起來。一開始沒有料到以後會用到,如今看來是能夠派上用武之地了。”
木青將手中的人偶遞給既白,他轉動了一下,輕輕拔去了人偶的頭顱,左手捏著玉石,微微轉動著,只見玉石自動旋轉著,漸漸縮小了,到最後,化作了一顆心形的樣子,如同水晶一般閃著透亮的光。
“用了一點點小技巧,讓這塊玉變得可以更好使用。”
既白將已經化作心形的玉石丟進了人偶的體內,然後將人偶頭顱重新街上了。
“木青,該你了。”
木青拿出一條比以往粗的多的紅線,分別系在人偶的頭部和四肢處,用蜜蠟仔細封好。既白用右手食指沾了一點水,將人偶放置在桌子中央,隨後在它的周圍畫了一個五角星,將其圍住。
木青盯著移不開目光。
“五芒星之術,”既白唱歌似的說道,“一種比較難以實施的陰陽術,用以回魂和轉生。一般可以用這個達到將鬼女複製品完成的效果。”
剛剛畫過五角星的地方忽然散發出了一種溫柔的金光,像跳動的火苗一樣。火苗越竄越高,將巫蠱偶包圍了起來,緊接著,巫蠱偶在的地方升起了一點點白煙,散發出一種青草和線香混合的味道。
“看!”
思貝指著火苗喊了起來。
巫蠱偶突然變大了起來,渾身被金光包裹著,逐漸在半空中成形,漸漸地,能夠分辯出是一個女人的輪廓。
“啪嗒”一聲。
巫蠱偶變成了一個女人:大紅色繡紫鎮黃緞邊的長紗衣,金色鑲玉的項圈,墨黑的髮髻上斜插著幾隻金色的髮簪,垂落的流蘇緩緩飄蕩。鮮紅的唇,白如雪的臉部和脖頸,丹鳳眼微微低垂。
“這是……”
“鬼女。”
木青接上話。
既白圍著眼前的女人轉了一圈,滿意點著頭:“不錯,簡直一模一樣。”
思貝覺得和在蕭府所見到的同樣的巫蠱偶完全不同——是從心底的感覺,如果說蕭府遇見的那個人偶是形似,那麼眼前這個人偶,簡直就是如出一轍。
“這個也太像了吧……和蕭府那次的完全不同……”
“這是當然了,”木青看著思貝說道,“這次鬼女的巫蠱偶本身用的材質就不同,而且我剛用的系魂繩都是特地重新編織的。當然了,老闆剛才不是也用了五芒星之術嗎?”
思貝嘴巴仍舊沒有合上。
只見這女子突然跪了下來,雙手伏地,拜了一拜,說道:“既白大人,請問有何吩咐?”
將巫蠱偶用式神的咒進行束縛,也只有既白能夠想得到。
既白蹲了下來,仔細看著眼前鬼女的巫蠱偶,命令道。
“從今日起,你就是鬼女。如今我有一件事需要你速速去辦。”
“既白大人,請問是何事?在下定當全力以赴。”
“也不是什麼非常棘手的事,”既白說道,“在距離洛陽城十餘里的路上,有一處古木林,在其中最大的御神木之下,我一年之前設立好了結界。你去那處待著即可。切記:沒有我的命令,不能夠出來。”
鬼女點點頭,再次跪謝後,原地轉了個身,化作一團火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