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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寧努力扭著脖子，艱難向右側看去。只見這個時候，原本是門的地方忽然之間升起了一縷青煙，緊接著一些微弱的青色螢火在飄蕩，彷彿是有誰在門外點起了青色火把。
門輕輕推開了，一個發著微弱光芒的東西緩緩向屋子裡靠近。緊接著，鈴鐺聲不絕於耳，叮鈴叮鈴，在寂靜的黑夜中顯得格外刺耳。
——這麼大聲，府中的人居然沒有人發現嗎？
只見鈴鐺聲越來越響，宋寧有些害怕，緊緊閉上眼。在黑暗中，他感覺到剛才進了屋子裡的東西正在向自己床邊靠近。而自己，卻連呼喊之聲都叫不出口。
“啊！”
一聲迸出，終於能夠叫出來了——宋寧猛然驚醒。
原來剛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噩夢。
掀開被子，宋寧起身坐了起來。擦擦額頭上的冷汗，自己似乎還在心有餘悸。
剛才真是驚險啊……幸好自己及時醒了過來。
想要再睡覺恐怕是不能了，宋寧起身向房間紅木桌走去，點上蠟燭。屋子裡瞬間籠罩在一層淡淡的柔和光芒中，一旁堆滿各種古籍高大的書架上，爬上了若有若無的黃色幕布。
灰塵在半空中隨意飄舞，宋寧看著出了神，此刻大概是半夜了。屋子裡有一股莫名的悶熱。宋寧便決定去院子透透氣。
剛要推開門的時候，忽然發現屋子外的院子中黑壓壓的，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移動。
——那是什麼東西？
為了保險起見，他微微推開一道門縫，透過縫隙向前打探。
縫隙中，出現了一隻紅色的眼睛，正好和自己對視著。
宋寧嚇得魂飛魄散，一下子跌倒在地，手和腳抖個不停。
會不會是自己眼花，剛才看錯了？
宋寧壯著膽子，躡手躡腳爬起來，趴在門縫邊，再次仔細向外看。
沒有紅色的眼睛。
他長舒一口氣，看來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等等，院子中的那個，是什麼？
宋寧定睛一看，原來所謂的黑壓壓的東西，是一排列隊：中間是一個高大的馬車，馬車上掛著各種銀色金色的鈴鐺，但是卻都悄然無息，沒有一點聲音。下面有一個綠瑩瑩的窗戶，裡面露出一個人影，看著像是女人的摸樣。馬車被一匹黑色的大馬拉動著的，緩緩走著。發出一種很奇怪的咕嚕咕嚕聲音。
他把目光移向馬車身邊的列隊，忽然，雙手猛地捂住嘴——如果不這樣做，他立刻會嚇得大叫起來。
周圍的列隊看著是士兵，但是可怕的是，在這些統一穿著黑色鎧甲的衣服上部、那張本應該和普通人一樣的臉，如今卻只有一張嘴。而且嘴唇還是黑色的。
宋寧嚇得手腳都在發軟。就在這一瞬間，他忽然想起來，小時候祖父說過陰兵開路的故事，似乎和今日自己所見一模一樣。
只是，如果傳說的事是真的，為何會出現在自己的家中。
想要繼續看下去的宋寧，忽然發覺眼皮越來越重，最終抵抗不住，沉沉睡去。
第二日，宋寧發現自己居然從床上醒過來，而自己恍惚記得，昨夜是在自己房門之前睡著的。至於所見之可怖景象，仍舊曆歷在目。
難道……之前所見，均為夢境？
宋寧扶著額角想了一會兒，並沒有理清楚頭緒，倒是發覺自己的身子有些疼痛。
“少爺昨晚可還睡得好？”
自己的貼身侍從茗煙悄聲問道，不過看著宋寧這光景，估計大半晚上都沒有睡覺。
“還好……只是，”宋寧猶豫著，拿不準該不該說，“昨晚你聽到府中有什麼響動沒有？”
茗煙搖搖頭。
“沒有呀，少爺，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真的沒有嗎？比如說什麼鈴鐺之聲？”
“真的沒有。府中巡夜人都在，如果半夜府中出了什麼動靜，一定會被發現的。”
宋寧差點忘記了，府上是有巡夜人的，如果真的有什麼動靜，那麼估計他們早就來向自己彙報了。
可是昨夜發生的事情真的很詭異。
“好吧……你先退下吧。大概是昨晚上我做夢了……”
接下來的這一天，宋寧都感覺自己渾身無精打采似的，腦袋彷彿壓著什麼大石塊，又悶又暈，嗓子很不舒服，手腳軟弱無力，甚至連提畫筆都覺得困難。
“少爺，你還好吧。”
宋寧晃眼一看，發現自己正在府中假山池邊，剛才自己差點沒有站穩，一個趔趄，幾乎快要跌進池子裡。
明晃晃的，池子的水面閃過一絲波光。
“沒事，我可能昨晚有些沒睡好，今天便有些睏乏。”
茗煙有些擔憂，扶著宋寧到了亭子裡。
“要不，少爺你今日還是早些回房歇息吧。看著你的樣子，倒也是不太像能在這外面繼續待的樣子。”
宋寧低頭看著地面微微浮起的塵埃，心中莫名有了一絲恐慌。昨晚看到的馬車和紅色眼睛在自己腦海中揮之不去。猶豫良久，他還是決定問一下。
“茗煙，不知道你對……鬼神是怎麼看的……”
“鬼神？”
茗煙嚇了一跳，奇怪看著宋寧，一時半會兒沒有明白為何少爺會這般問他。要知道，平時宋寧對於這樣的事情都是嗤之以鼻，想當年關於他鳳凰胎夢的說法在洛陽城中大肆流傳的時候，宋寧則是嚴加制止的，並認為這些都是不務正業騙錢的道士傳出的。
“你只管說，無妨的。”
茗煙想了一會兒，拿捏著分寸，吞吞吐吐說道：“其實鬼神這東西，我是半信半疑的……不過我打從孃胎起，就壓根沒有見到過這一類的東西。倒是我身邊阿孃阿爹看到過，都與我說虔誠極好，別私下招惹就好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茗煙的一番話，正巧中了他的下懷。
宋寧沒有接話，於是便繞著圈子繼續問道。
“你平日都是在南房睡覺的嗎？”
茗煙點點頭。
“這樣，今晚……”宋寧結結巴巴說道，“你來我房間裡睡覺。”
茗煙嚇得手抖了抖。
“這……少爺，我記得您從前沒這嗜好啊……”
宋寧反手拍了一下茗煙腦瓜子。
“說什麼呢？你想到哪去了？只是我覺得最近我睡的不太安穩，便想要找尋一個人來替我守夜。你不來那誰來？”
茗煙無話可說，倒是鬆了一口氣。宋寧看上去也舒緩多了。其實茗煙本身會一些拳腳功夫，按照他們這邊的說法，俗稱“陽氣”重。宋寧思忖著，想必茗煙即使是見了那些詭異之事，也是不會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