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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向阿赫利醫生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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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莎和卡桑趕在夜幕降臨前,好不容易回到了難民營。又累、又餓,又渴,整個人如同散了架子。好心的卡桑幫著找來了一塊餅,兩瓶水,兩人坐在“旅客”們的聚集區帳篷邊上,一起分享食物。

今天的這番經歷,讓娜塔莎至今心情都難以平復。可是當飢餓襲來,啃下一口乾乾的餅時,突然感覺,沙加城的PA民眾其實每天都掙扎在這樣的生死邊緣,有一口餅吃,似乎已經是上天莫大的恩賜。在這裡,沒有精緻的食物、沒有美麗的衣服、沒有娛樂、沒有家的溫馨、沒有孩童們歡聲笑語、沒有節日的快樂……唯一的意義就是“活著”。

突然來幾輛車身破舊的救護車,平靜的難民營一下子喧鬧了。娜塔莎已經吃完餅,喝了一口水對卡桑說:“走,我們過去看看,或許有的新的拍攝素材。”兩人抹了抹嘴,帶上攝像機跑了過去。

娜塔莎還沒來得及舉起攝像機,有副擔架上有一個她熟悉的人,娜塔莎直接撲了上去。這個熟悉的人就是受傷的阿赫利醫生。

“阿赫利醫生,您怎麼了?”娜塔莎撲在擔架上,雙手扶著阿赫利醫生,拼命搖動他的身體,希望渾身都是鮮血的阿赫利醫生,能睜開眼睛看她一眼。周圍圍觀的難民,當中很多人都曾經接受過阿赫利醫生的治療。看到擔架上的阿赫利醫生,有的人在流淚,有的人在向宇宙真神祈禱保佑,因為阿赫利醫生一直是守護他們的人,但現在連醫生自己都危在旦夕。娜塔莎已經淚流滿面,她顧不得拍攝,一路陪同著昏迷中的阿赫利醫生。

難民營的臨時醫療中心,是簡易搭建的大帳篷,條件簡陋,撤退時候帶來的裝置陳舊,或者根本沒法啟用。目前,只能有一個急救醫生和兩個志願者幫助受重傷的阿赫利醫生做些傷口清洗、止血包紮,因為缺乏藥品和醫療器械,無法為阿赫利做手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娜塔莎和卡桑一直陪在阿赫利床邊。卡桑把阿赫利醫生遭遇襲擊的詳細情況,對娜塔莎介紹:“剛才送阿赫利醫生來的人說,醫生下午和其他星際聯盟人道與救護中心的志願者醫生,在法希醫生救助傷者時,先是遭到IS國防軍地面部隊的清場,僵持一會兒後,突然遭到了IS國防軍的導彈空襲。IS方面認為法希醫院躲藏著HM旅的人員,所以他們號稱精準打擊。真是可笑,IS的精準打擊已經殺死了100多名國際組織援助沙加城的醫療人員、人道主義救援人員和12000多PA平民。”

與此同時,今天行動中受傷的利歐,躺在IS的戰地醫院看著電視新聞:IS軍方發言人說,“基於情報資訊和作戰需要,IS國防軍正在對法希醫院某個區域的HM旅武裝力量實施精準、有針對性的行動。”。此時,IS國防軍正在對沙加城法希醫院裡的HM旅武裝分子展開襲擊,並敦促“藏身在醫院裡”的所有武裝分子投降。報道稱,在IS發動襲擊不到一小時前,HM旅控制的沙加城衛生部門發言人說,IS已告知沙加城地方官員,IS國防軍將在“幾分鐘內”襲擊法希醫院大樓。報道提及,IS指責HM旅在法希醫院地下“設有指揮中心”,並利用醫院和地下隧道來執行秘密軍事行動和可能隱藏被扣押的人質。HM旅則否認IS的指控。利歐看著此類新聞已經麻木了。這麼下去,冤冤相報何時了?

“卡桑,我現在一心只想著阿赫利醫生,他能儘快醒過來。”娜塔莎非常擔心,眼中含著淚水。阿赫利醫生對娜塔莎來說,是進入沙加城第一個對她友善的人,平日待她如兄長一樣關懷和親切。

可是現在這突如其來的橫禍,又在醫療條件如此差的難民營,她想到了一個詞“死亡”。但是,又極度害怕,不敢往下去想……

正當,娜塔莎淚眼婆娑,迷迷糊糊之際,卡桑提醒 :“娜塔莎,醫生他醒了。”“阿赫利,醫生您醒了!太好了,我幫你去叫醫生來看您!”娜塔莎破涕為笑,趕忙準備起身去叫急救醫生。

“不用……不用了,娜塔莎……”阿赫利醫生用非常虛弱的聲音,和輕輕地擺擺手阻止了娜塔莎。“我已經快不行了,請不要浪費這裡……這裡寶貴的醫療資源了。”阿赫利醫生自己感覺生命的大限快來臨了。

“那我們也要想辦法讓您活下來啊!”娜塔莎激動地說,“您救了那麼多人,為什麼不願意讓我們救您呢?”“娜塔莎,我真的快不行了,我自己知道的。”阿赫利醫生很吃力地喘氣,但還是努力振作精神。

“娜塔莎,我聽卡桑前天跟我講,你現在正在拍攝紀錄片《沙加城的苦難》?”

“是的,我想記錄下來這一切,總有一天,要讓整個S星球的人們都知道,沙加城到底發生了什麼。”

“很好,我想整個沙加城的PA民眾都會感謝你的。我有個請求,讓我臨死前,幫你錄製一段內容,我有些話想跟大家說。”阿赫利醫生很虛弱,但是語氣很堅定,眼神中充滿期待。

“好的,醫生。但是你現在需要休息,你會好起來的!”娜塔莎還是抱著一絲希望。“不,我時間不多了,讓我對著鏡頭把想說的話說完吧。”“您來說,我來拍攝。”

“大家好,我叫阿卜杜拉.阿赫利。在星際紀元K-1987年,出生在PA的YRA城。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在一次PA與IS衝突中被IS國防軍的子彈擊中,都去世了。我從小和哥哥、姐姐一起生活,生活雖然非常艱難,但我們都一直很努力。好不容易讀上了醫學院,成為兒科醫生。後來在星際聯盟醫療組織的贊助下,去了阿美利斯深造兒科,並且輔修了外科……”

故事還在繼續。

阿赫利醫生從阿美利斯學習歸來,就主動加入了星際聯盟的救護與醫療國際組織,專門在沙加城醫院救治病人。但是有一組驚人的資料,近二十年來,阿赫利醫生的外科手術,90%多源自PA與IS衝突,造成的傷害。在他治療的兒童,60%以上也都是槍炮戰火留下的傷。作為醫生,二十年時間已經目睹了不少於1000名兒童在送來救護室的過程中,早早的結束了生命。PA與IS之間的衝突如果不斷,和平不來,永遠就有救治不完的“戰爭創傷兒童”。

“我快死了。但死之前,最想跟大家說的一件事是今天的法希醫院被炸事件。這是獵戶座S星球上的人類文明的恥辱,也是巨大的傷痛!”阿赫利醫生突然以極其憤怒的聲音吼著。

星際紀元K-2023年11月15日下午,法希醫院是沙加城的一個大型平民醫院。阿赫利醫生和他的醫生同事們在忙碌地救治被此次PA與IS衝突中受傷的平民。有好幾個傷員需要截肢做手術,有的傷員也要做腦部清淤的手術,有的傷員需要縫合傷口。總之,各類輕重傷員很多,但醫生和志願者人員、力量相當有限,正當大家忙得不開交的時候 。

突然來了一大批IS國防軍士兵,還有大量的裝甲車、坦克。空中有武裝直升機盤旋,四處還有許多“嗡嗡”的無人機在空中監視。他們把法希醫院團團圍住。要求HM旅武裝人員主動繳械,走出來。但是,沒人響應。

這時,有一位IS的軍官要求醫生們也停止手中的救治,全部人員靠牆雙手抱頭。因為他聲稱,這裡有HM旅的武裝分子,需要突擊搜查。在阿赫利醫生他們正忙著救治病人,他們無法停下手中的工作。因為停下來,就意味著眼睜睜地扼殺生命。這是最基本的常識。

可是,IS國防軍根本不在乎那幾條或十幾條手術檯上的生命。他們要求所有人集中起來,按照他們的要求全體人員,包括醫生、志願者靠牆雙手抱頭。

醫生們,沒有人理會IS國防軍無理的要求。許多在醫院的PA民眾也自發手挽手,組成了厚厚的“人牆”,阻止IS國防軍進入,他們高呼:帶著你們的槍,滾出法醫院!

一邊是武裝到牙齒的IS國防軍,一邊是手無寸鐵的PA民眾。僵持了一會兒之後,IS國防軍有人喊話:要麼散開,抱頭靠槍!要麼將朝人群開槍。理由是,他們無法判斷誰是平民?誰是HM旅的武裝分子。

結果,就是IS國防軍朝手無寸鐵的PA平民“人牆”開火,密集的子彈掃射下,大批PA平民倒下,血流成河。而後,IS方面又對法希醫院發射了多枚導彈,轟炸所懷疑的“隱藏HM旅武裝人員”的多個區域。

IS國防軍,他們殺屠殺平民,他們殺害醫生,他們轟炸醫院,他們無差別轟炸國際組織救護志願者,這樣的行為是徹徹底底的“大屠殺”、“反人類戰爭罪”!我人之將死,用生命的最後一刻,來控訴IS的暴行……宇宙真神保佑PA!

阿赫利醫生死了。

娜塔莎的這段紀錄片也錄製完了。她和卡桑兩人抱頭痛哭。

第二天,阿赫利醫生被白床單包裹著,緩緩埋進深坑。數以千計難民、同行醫生、志願者來給他送行。PA每天都有很多人在衝突中死去,很多人死了輕如鴻毛,誰會記住他們?他們來得時間很短,走的時候是那麼匆匆。很多人還沒來得及和這個世界打個招呼。

“阿赫利醫生說過,如果沒有PA與IS的衝突,他將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兒科醫生。不讓病痛遮掩了孩子們純真的笑容。讓我們一起向阿赫利醫生致敬。”娜塔莎代表致悼詞的時候,說了最後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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