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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番外.周相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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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相珵上初中後再次見到楊一然是在初二下學期。他站在街的另一邊,透過車流和行人看向對面的男生。

雖然少年無論身形還是外貌氣質都變了好多,周相珵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畢竟外貌上楊一然和普通人差別不是一兩點的大。

看上去是十五六歲的高個兒,穿著休閒褲和有些寬大的連帽衛衣,脖子上掛了個橘色的耳機,戴著一副大框的黑色眼鏡。淺色的頭髮微卷,面板很白。隨意地靠著牆,目光落在人群中為首的高個男生身上。周相珵倒是對這個男生挺有印象,應該是叫江黎,來他們學校找人的次數可不算少。

在江黎把眼前的人一拳掄到地上的時候,楊一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臉上的表情卻又看著乾淨純粹,像個天真的孩子。周相珵有一刻恍惚,他想起來兩年前那個總是面無表情的小孩,哪怕是倒在地上抬頭看向自己時臉上也沒有任何波瀾。如今再見到小學時毫無交集的楊一然,和記憶裡判若兩人,周相珵只覺得陌生又怪異。

一個人的變化怎麼會這麼大呢?他不太能理解。他心裡又暗自羨慕,曾經過得那麼悲苦的楊一然都活在陽光下了。

周相珵初中就讀於一所私立中學,學校不大,全校不過300個學生,可以說是全市生源最差的地方,因為學生鬧出的各種惡性事件而臭名昭著。大概到這裡的學生都是被父母逼著來上學的,畢竟肉眼可見的厭學情緒嚴重。位置也比較偏,周邊只有一些矮舊的老樓,離商業區很遠,連去最近的公交車站,都要走半個小時。來這所學校讀書並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可他偏要用這種低劣的手段來吸引父母的注意。

眼下他正穿過一條放學離開必經的老舊街區。這裡髒亂破舊,平時人流也不算太多,是學校裡那些學生約架最喜歡來的地方。他今天正好見識了一場群架,其中有一位是自己不算太熟的小學同學。

他有些意外,卻也不太在意,只看了兩眼就離開了。

周相珵並不喜歡這個城市,從知道要搬到這裡來的那天就開始不喜歡。道路兩側的樹長得實在不算周正,那些裸露在外的烏黑樹根醜陋至極,這裡暮色沉沉的黃昏,飄零的黃葉和遠去的浮雲都讓人討厭。就連樹影搖曳,也顯得不合時宜。

在搬來的路上媽媽興致高昂地談論著自己的故鄉,用動人的話描繪自己的父母和童年。妹妹似乎因為能見到外公外婆而相當歡快,一路笑個不停,她尚不懂離別和不安。周相珵沒有說任何話,側著臉聽著耳機裡的音樂。

“遠去的夏日音樂,飄蕩在秋天周圍,尋覓著它的故鄉。”

媽媽似乎並不覺得悲傷,無論是離開生活了十多年的家還是和自己曾經深愛的男人離了婚。一個三十多歲精明的女人,在離婚時只從丈夫手裡算計走了兩個孩子的撫養權,不過這於她而言大概是一場勝仗,比她在商業上取得的所有成就都要漂亮許多。

“你們一定會愛上媽媽的故鄉的。”

她一路上不知道把這句話說了多少遍。

他們搬進了新家,妹妹卻執意要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為了想個折中的法子,媽媽想把兩個老人接過來或者勸自己的兒子也一塊兒搬過去,雙方都拒絕了。周相珵偏執地用自己的方式和母親作對,在女人無奈的目光中不退讓分毫。

外婆來的時候,周相珵蹲在花園裡。地上能看出新泥翻過的痕跡,種這開滿鮮亮斑斕的花朵,都是他看過很多年的那幾類,可他還是很想家。外婆蹲下來,親暱地叫他的名字,用她那滿是褶皺的老手拂過男孩的頭頂。老人的聲音透著歲月侵蝕後衰老的氣息,她用慈祥的目光看向眼前的孩子,說起母親不曾離開她時的過往。

他覺得難過,明明自他有記憶起,他們一家就過得無比幸福,這幸福對映在父母身上時就是他們尤為恩愛。所以他自始至終都不理解媽媽為什麼會說父親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會揪著一通聊天記錄和父親整整吵上四年,讓一個和諧又美好的家庭變得支離破碎。周相珵始終記得母親拿著手機質問父親的那天,女人言辭犀利地說著自己的猜想,把家裡能砸的都丟到地上,幾近癲狂。而父親也暴跳著破口大罵,矢口否認母親的話。他從未見過父母口中的那個陌生的女人,在周相珵的眼裡,母親實在有些不可理喻。

他們一家人住在一起的生活多好啊,父親在下班的時候會給媽媽買一束鮮花,會在出差後帶四個大小不一的紀念品玩偶擺在沙發上,會在假日帶著他們一塊兒去旅遊。父親總是笑容明朗,母親也親切溫柔,他們是親戚鄰里總要誇讚上幾句的標準好夫妻。

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父親說了那麼多解釋的話母親好像一個字也聽不進去,那兩年她總是大吼大叫,把離婚當成了口頭禪。

那時親戚朋友們都一致地指責起母親,告訴她女人不該如此小氣量,現在的女孩本來就放得開一些,聊天的話題露骨一些何至於大動干戈,鬧到離婚的地步。

“你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兩個孩子想想吧,你也不是二十多歲的小姑娘了,懂事一點,別老把離婚掛在嘴邊。”每次她倆吵完架來家裡的親戚和朋友總用這樣的話勸她。

他們也會悄悄拉著周相珵說,“告訴你個法子,媽媽一提離婚的時候你就拉著妹妹一塊兒哭,媽媽心軟,就不會提這事兒了。”

最終母親還是固執地離了婚,大概是籌劃了許久,一場官司父親沒得到半分好處。

一個家就如此一拍兩散了。

“傻孩子,你別覺得媽媽自私,你也別怨她。你的親人不是隻有姓周,要是想外公外婆了就過去看看。”

“外婆,你也覺得是爸爸的錯嗎?”

“我要說他的錯你該覺得我偏心自己閨女了,等你長大一些了就會自行判斷。”

他心裡已經會判斷了,在他長大一些的時候聽著母親吵架時抓著的那些點就明白了。那些親暱過頭的稱謂,決不應該用在愛人以外的人身上。可他就是固執地不肯接受這個事實,父親在他心裡已經被鍍上了一層金光,母親成了破壞一切幻想的惡人。

他知道不該怨恨母親的,他只是控制不住,不太理性。

儘管住的地方相隔甚遠,九月的時候媽媽還是把他和妹妹送進了同一所學校。

新學校新班級與以前的學校並無任何區別,他輕車熟路地用自己的方式博得所有人的好感,除了有一個學生例外。

哪怕那個學生只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低著頭,一言不發,周相珵還是一眼就注意到了他。原因就是那個男生很白,白到嚇人。

他本來覺得新朋友裡有一個長相差強人意的也無所謂了,結果男生從他進班級開始就沒正眼看過他一次。所有的學生都和自己熱情地打過招呼,只有那個學生不為所動。這人有些心高氣傲了,他覺得。

在新學校上了幾天課後周相珵很快融入到學生中去,他成績好,長相可愛,哪怕就站著不說話別人也樂意主動湊上來。

除了班上那個有些特別的男生。

在好一段時間之後周相珵才知道了這個和他沒有一絲交流的男孩的名字,楊一然。這個人好像從來就不在意班上多了自己這麼一個新同學,這讓周相珵有些不甘,他沒忍住有事無事的時候都往這個男生的座位前晃悠兩下,等這個男生也抬頭看向自己,眼中至少得流露一點驚歎的目光,然後愧疚自己居然連班上來了這麼一位耀眼的同學都沒注意。周相珵有一點驕傲自負的屬性在身上,這大概是因為他自小活在別人仰望的目光裡。

遺憾的是周相珵的目的一次也沒有實現,不過在晃悠的過程中他倒是注意到了男生喜歡畫畫,這好像是他除了看書寫作業外唯一會幹的事情。

周相珵裝作毫不在意地用餘光瞟了一眼,畫的還挺好,估計是有專門學過。

在好奇心驅使下的短暫窺探期裡,周相珵只收集到男生的日常相當枯燥無趣和大家都不喜歡他這麼兩個資訊,至於為什麼大家那麼討厭他,這個理由周相珵尚且還沒發現半分。

總不能是因為無聊所以沒人喜歡吧?

難不成是個啞巴?不會說話。

當然這很快就被否定了,因為老師上課叫男生起來朗讀過課文,讀的相當流暢認真,聲音也不難聽。

後來周相珵又覺得或許是因為他曾經做了什麼惹人嫌的過分事,或者是因為性格極壞之類的原因,畢竟總沒人會無緣無故在班上如此明顯的不討喜和沒人緣。

在和楊一然說過一次話見識到他的臭脾氣後,周相珵更加堅定了這個想法。

周相珵和楊一然說話這件事大概是讓他的朋友受到了驚嚇,每個人都將自己的善意體現的淋漓盡致,都極為認真地對他說:

“周相珵,你別和楊一然說話。”

周相珵點點頭,也沒問為什麼,照舊和朋友們一起玩,體育課上和大家一樣忽視那個獨自坐在樹下的男生,在組隊玩遊戲時不去看站在一旁的人。

某天周相珵無意中和這個病小孩對視了,這時周相珵才發現之前自己覺得別人長相差強人意有些不合適了,男生長得並不醜。那雙眼睛給他一種朦朧不清晰的感覺,就像他那個人,離所有人都很遙遠。像蒙了一層霧的藍寶石,周相珵想。

和一個大家都不喜歡的人保持距離總是不會出錯的,周相珵如此想著,也如其他人一樣忽視楊一然這個人。有時他會疑惑為什麼班上的人會叫楊一然醜八怪,畢竟他不覺得楊一然長得算醜,當然也不覺得他長得好看,不過可長得比這樣叫他的人好太多了。

一年後,周相珵去了一所就他所知最差的初中。直到開學兩個月後,他那忙得半年不見一次的母親才知道自己的兒子去了所什麼樣的學校。她難得坐下來輕聲細語地和周相珵說話,在轉學這件事上卻始終沒得到一點退讓。

他並沒能如願因為自己叛逆的舉動再得到父母多半分的關注,這讓周相珵頗為遺憾。他抬眼看向講臺上耷拉著眼皮的老師,教室裡七倒八歪或嘻嘻哈哈的學生,心裡百般愁緒。不過哪怕是在這教學資源還是學習環境都實在差勁的學校裡,他依舊保持著自己的學習進度,刷題,聽網課。這點他倒是相當明白,難堪的分數純屬是作踐自己。

在這所學校裡他依舊遊刃有餘地保持良好的社交關係,儘管他並不喜歡這裡的一切,這不喜歡可以說是到了總要深夜含淚悔恨的程度,可社交又似乎是一件必不可少的事兒,若是和這些暴躁的學生關係處理不好或自己太過鶴立雞群,那這三年可有得苦頭夠他吃。

從小學離開後第二次見到楊一然,是初三第一個學期快結束的時候,還是在一場打架裡。這可讓周相珵有些好奇了,要不是他從周紀妤的口中得知楊一然現在也算是個好學校的優等生,他可真要懷疑楊一然和自己一樣在某個破爛學校墮落著呢,畢竟這打架頻率可是真離譜,自己就碰到過他兩次,兩次都在打架。

他這天本來是要去外婆家的,在跟著導航走進一所中學旁邊的街道時聽到一陣痛苦的喊叫聲,他並不怎麼愛管閒事,只餘光遠遠往那條比較窄的街道看過去,就看到了很顯眼的楊一然。

一個高個子的男生正在用腳踹地上穿著津北校服的男生,看背影打人那個估計還是上次碰到的江黎,楊一然就撐著傘站在旁邊。寬大的灰色衛衣沾了雨漬,黑色牛仔褲。透明的雨傘,在風中不安分揚起的短髮。眉眼帶著笑意,傍晚的霓虹墜入他的眼睛裡,明亮溫柔,像是清風沉眠處。

周相珵拍拍自己的頭,覺得自己腦子有點毛病,這都冒出來一堆什麼破形容詞。不過他覺得楊一然真挺愛看別人捱打,每次圍觀都笑得那麼開心,估計得有暴力傾向,將來要找個物件對方估計得倒大黴了。

雨下得並不太大,楊一然把傘往江黎的位置移了些,他歪著頭居高臨下地看著趴在地上的人,依舊笑容溫和,也或許帶上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得意和輕蔑。不知道江黎對他說了什麼,楊一然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江黎揉揉他的頭髮,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手搭在他的肩上和他一塊兒往自己所在的這條街走來,沒人在意蜷縮在地上的那人。

周相珵這天回去後就犯大毛病了,楊一然笑起來的樣子總是在他的腦海裡盤旋。雨滴落在地上濺起水花的時候,淋浴間熱氣升騰的時候,夕陽最後一抹餘暉落在玻璃窗上的時候,冥思苦想幾個點寫完一道數學題的時候,他總是會想起那個過於明亮的笑。

就筆者看來,那笑容大概是讓他看見了既不是事物也不是情緒的某種東西,像是一份獨得上天厚愛的恩賜,拋下混亂與骯髒後的新生,在他所知的人裡只在楊一然身上看到。那時他迫切地想擺脫束縛自己的那些枷鎖,儘管這枷鎖是愚蠢的自己套上去的。總之在看到楊一然擺脫那些晦暗過往帶給他的消極情緒時,他以卑劣的渴望心態去靠近獲取答案。

周相珵沒想那麼多,他把這份心情理解為自己大概是想和楊一然做朋友,原因無外乎自己小時候遭到了楊一然的冷漠對待所以現在憤憤不平了,畢竟楊一然對待江黎那態度可和對自己大不相同。

周相珵給周紀妤打了個電話,在電話接通後他沒頭沒腦地來了句,“你覺得楊一然這人怎麼樣?”

“比你強十萬倍。”周紀妤毫不猶豫地回答。

周相珵覺得周紀妤這人主觀濾鏡太強,自己哪有那麼差。他想起來自己打電話的目的,又開口問:“楊一然高中報的哪兒啊?”

“我當你怎麼會給我打電話呢,難為你還能想起來自己有個妹妹,得虧我是認識楊一然你才想起來我是吧?”

“你自己不回家住的。”

“沒良心的臭東西,你可真有臉說這話,虧得外公外婆白疼你了。”

“我週末過去看外婆,所以你知不知道楊一然高中報哪所學校?”

周紀妤聽到這話直搖頭,雖然在電話裡對面看不到,她故作老成地長嘆一聲,“我是真不懂你這人,之前跟你提他你還說這人沒意思。”

“我現在覺得他挺有意思的。”

“你這話聽著真嚇人,你可別去騷擾人家。”

周相珵沉默了半晌,“你把我當什麼了?”

“沒心沒肺的壞東西唄。”

“周紀妤,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報哪兒啊?”

“七中,你別去招人嫌啊。喂,喂喂!”周紀妤翻了個白眼,對著已經黑屏的手機吐槽一句,“臭東西,真沒禮貌。”

周相珵本以為以他那遊刃有餘的社交技巧和相當出眾的外在條件,和楊一然交上朋友應該是件比做試卷第一題還簡單的事兒。現實很快就給他上了一課。

周相珵做事兒毫不拖泥帶水,中考完直接就報了七中。讓他頗為鬱悶的是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個叫江祺雲的壓他頭上,給他風風光光第一名進七中的幻夢打碎了。他在成績上有點自負也情有可原,畢竟這些年無論在哪兒第一名的頭銜都是掛在自己身上,誰知道突然在七中栽了個跟頭。心高氣傲的周相珵在進高中後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二件大挫折,第一件自然是父母失敗的婚姻。

“這次算她發揮超常,下次的第一名還是我。”他在心裡這樣想著,還不知道自己當第一名的好日子自他進七中起就一去不復返了。

好在還有算值得慶幸的事情,楊一然的班級就在自己班對面,雖然他曾幻想過兩人會不會在一個班,畢竟周紀妤給楊一然的評價可不低。不過這也沒差了,光能分到對面班級就說明兩人緣分不淺。

到時候只需要楊一然注意到自己,再主動和自己打個招呼,他就能順理成章地和他交朋友了。很快周相珵就發現自己失算了,他在楊一然身上遭到了第二次打擊。雖然不太想承認,但楊一然不記得自己了,在開學第一天周相珵站在楊一然面前晃了大半天,最後只收到一句,“同學,你擋我道了。”要別人經歷這種事可完全不值得大驚小怪,畢竟只當過一年不熟的小學同學,中間還三年沒見過。可他是周相珵啊,不應該男生女生見一面後都畢生難忘嗎?周相珵看著鏡子冥思苦想,瞧瞧這多麼有記憶點的一張臉。

為了讓楊一然記起自己,然後再主動和他打招呼,周相珵也是下了一番苦功夫。

為了足夠顯眼,在學校讓拍光榮榜上的照片時自己還特意呲著牙比了個剪刀手,當然,攝影師相當溫和地制止了。總之,最後拍的照片還是笑得非常突出,他覺得至少楊一然該能注意到自己在一班了吧。他知道楊一然下課的時候喜歡爬在走廊的矮牆上和人聊天,因此周相珵也沒事就去走廊晃悠兩下,盼著楊一然哪天想起在光榮榜上看到過一個老同學在一班,然後瞅過來。

楊一然報名了交響樂團,他也去了交響樂團,為了稍顯突出,還沒報自己擅長的小提琴,畢竟那人可有點兒多了,自己站裡面楊一然估計注意不到。不過貌似進了最顯眼的低音提琴組楊一然也沒注意到,自己都主動和他搭好幾次話了,楊一然每次都衝他露出那種應付陌生人的禮貌微笑。

楊一然喜歡下午去操場,他也抱著書去;楊一然喜歡放學三十分鐘後去食堂,他也那個點兒去。他覺得自己成了個十足的跟蹤狂神經病了,交友計劃依舊毫無進度。

唯一一次算是有點兒進展是在食堂,還全靠總和楊一然一塊兒的那個看上去冰冷冷的男生。當那個男生叫住自己說楊一然想認識他時,周相珵的心裡簡直是萬馬奔騰電閃雷鳴排山倒海,然後表現出來就是相當淡然。當事人事後非常後悔,他很懷疑是不是自己淡然過頭了,讓楊一然直看了眼自己後覺得自己太裝了,雖然他確實挺能裝的。

在煞費苦心一年後,周相珵終於意識到靠楊一然主動和自己說話是不可能的了。

那是高一下學期上完最後一堂課的下午,周相珵就在走廊上邊和人聊天邊注意著對面班級出來的人,直到看到楊一然抱著一摞書從教室出來,周相珵也揮手和同學說了再見往樓下走去。南北兩樓的樓梯會在一樓的走廊交匯。那天天氣很好,周相珵走到一樓的時候午後暖黃的光剛好照到他的臉上,他調整出一個明亮的微笑,相當自信自己能給楊一然留下一個驚豔的重逢回憶。

於是在高一最後一天的午後,“正好”下樓的周相珵與正好下樓的楊一然“偶遇”了。

這個場景周相珵確定足夠美好,他都能想象對方日後回憶起來都是“那天的夕陽很美,少年笑容明亮,聲音裡都透著陽光的氣息,他在對面叫住了我。”

“楊一然。”

聽到有人叫他,楊一然抬頭看向對面,眼裡有一刻的迷茫,很快神色就轉為驚訝,臉上露出禮貌客套的微笑。“哎原來你還記得我啊。”

周相珵聽到這話心裡樂開花了,原來楊一然還記得他嘛。他說,“我看到過你好多次,但是不太好意思跟你說話。”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楊一然無所謂的笑了笑,“我先走了,祝你期末考個好成績。”

“謝謝,你也考個好成績。”

周相珵心裡開始給自己放起了禮花,覺得說上話後兩人成為好友的日子就不會遠了。直到新學期楊一然和別人談笑著從自己旁邊路過卻不給他一個正眼時,周相珵不太確定楊一然其實是壓根不認識自己還是又把自己給忘了。

在參加完數學競賽回到學校後,周相珵終於下定決心走到高二二班教室前,“楊同學,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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