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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關中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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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羽在分封完其他諸侯王后,也給自己封了一個響亮的名號——西楚霸王。

在封王之後,項羽對楚懷王愈加不滿,原本懷王就是他叔父項梁所立的傀儡,在鉅鹿之戰的前夕,楚懷王更是奪去了項羽的兵權,讓宋義當總指揮,這讓項羽更加的不爽。

現在封王了之後,一山不容二虎,這個所謂的楚懷王越來越礙項羽的眼。

於是,項羽也給楚懷王取了個名號,義帝。

項羽尚書給“義帝”,找了個藉口,說

“古之帝者,地方千里,必居上游。”

美其名曰是讓義帝遷都,實際上是項羽將義帝流放的藉口。

隨後,項羽將義帝流放到偏僻的郴縣。

這就引起了一個非常不好的開頭,項羽流放義帝,讓楚人大失所望。

而且項羽封王,損害了一些老牌諸侯的利益,這使得他們對項羽越來越不滿。

“tmd,讓他們三個當王,得問問勞資答不答應!”

齊地的田榮、田橫首先站了出來。

他們跟項羽所封的三齊本就不對付,再加上他們是齊地老牌勢力,根深蒂固。

於是他們公然反抗項羽的這次分封,起兵攻打項羽封的三齊,驅逐三齊王,重新佔領齊地。

而陳餘,因為他在鉅鹿之戰的表現讓項羽十分不滿,所以項羽像打發要飯的一樣,給了陳餘三個縣。

陳餘也非常不爽,聯絡了反抗項羽的田榮勢力,結為同盟,隨後,陳餘出兵攻打常山王張耳——這個昔日的兄弟,現在的敵人。

燕地的韓廣原本是燕王,結果項羽卻封了自己的手下臧荼當燕王,而把自己遷到了遼東,於是韓廣也開始起兵攻打臧荼。

離封王僅僅過去了幾個月,項羽所封的這些王非但沒有成為他的力量,反倒開始相互攻伐。

天下又陷入了混亂。

此時的項羽大帳中,一個身背長劍的男人,看了一眼這個曾經待過的地方。

“再見了,項王。”

說罷,這個男人離開了楚營,騎馬向西而行。

這一路上,他看到了許多東西。

路邊的野狗啃食屍體、地上白骨森森、白髮老人在墳前痛哭流涕、黔首們的易子而食……

這一幕幕讓他觸動三分,他想要改變這一切,但卻無能為力。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在一段時間的行程後,這個男人來到了秦朝所統治的河內郡。

城門口,來往的人絡繹不絕,車水馬龍,受到求賢令的影響,天下有才有志之人都向西而行,還沒有到咸陽,這個男人就感受到了秦朝的生機勃勃。

由於來的人很多,再加上搜查比較嚴,怕有細作的混入,所以這個男人排了很久的隊。

“在下韓信,淮陰人士,聽聞秦國招賢納士,特來效力。”

“好的,”城門口的秦吏看了韓信一眼,隨後給了他一個布囊和三張餅。

韓信接過之後,用手掂了掂,感覺這裡面是錢。

“此地到咸陽還有段距離,二世皇帝陛下有令,怕遠道而來的賢才盤纏不夠,特命下官給每位來到大秦的賢才準備經費。”

韓信進了城之後,內心也是五味雜陳,思緒萬千。

“秦帝之胸懷,霸主小矣,當帝於天下。”

這一路上,韓信看到了許多與其他諸侯統治之處不一樣的地方。

各地黔首各司其職,土地也被開發的很好,沒有荒田,街上也沒有討飯的,黔首們路不拾遺,這種風氣,令韓信驚訝,最重要的是,韓信發現每個人的臉上,或多或少的懸掛著笑容。

越是靠近咸陽,就越是繁華。

咸陽,自孝公遷都起,從未受到大規模戰火的衝擊,是這個世上的淨土。

在來到咸陽後,眼前的場景讓韓信大為震撼。

地上切割整齊的青石地磚、人山人海的街道、鱗次櫛比的商鋪和酒樓,無不在訴說咸陽的繁榮。

“小哥,請問咸陽學宮在哪?”韓信好不容易從人山人海中擠出來,此刻他攔住了一個路人問路。

“穿過這條街,往前再走三里就到了。”

根據路人的指引,韓信終於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咸陽學宮。

咸陽學宮是胡亥為了稽核和安排各地賢者的住所的地方,胡亥安排了蒙嘉和丞相張良當主考官,稽核各地入秦計程車人。

由於人很多,韓信排了很久的隊才排到他。

稽核他的人是一個有點微胖的中年男子。

“姓名。”

“在下韓信。”

“來自哪裡?”

“來自淮陰。”

“所求何職?”

“大將軍,我能為秦帝統帥全國兵馬。”

那考官聽到韓信說自己要當大將軍,神色一變,手中正在書寫的毛筆也微微一頓,抬頭像看那啥一樣看著韓信。

這名考官每日負責稽核各地計程車人,其中不乏誇誇其談、沽名釣譽、數黑論黃之輩,他見韓信口出狂言,心中嫌惡陡然攀增。

“大將軍?你當個大忌吧!左右,給我把這個狂徒打出去!”

身邊計程車兵得令,正準備把韓信架起來丟出去。

“哎…哎!”

韓信與那幾名士兵糾纏在一起。

“秦帝不欲得天下乎?為何驅趕壯士!”韓信放聲大呼。

“怎麼回事?”

門口的動靜,引起了蒙嘉的注意,那考官見是蒙嘉來了,連忙換上一副笑臉。

門口幾個正要驅逐韓信計程車兵見蒙嘉來了,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蒙大人,你猜這小子說來咱大秦要當啥?大將軍!我看這人多半是腦子有點問題,不如得他丟出去得了。”

蒙嘉聽聞考官的話,走到韓信跟前,仔細打量起韓信。

此人身形高挑,氣宇軒昂,長相不凡,倒是個奇人。

這段時間很多來大秦的人,最多也是要當個大夫,這一開始就說要當大將軍的還是第一個。

“此人既出此大言,必有勇略。”蒙嘉心想。

“你叫什麼?”蒙嘉開口詢問。

“韓信。”

“跟我來吧。”

隨後,蒙嘉把韓信帶到了學宮的最深處,這是蒙嘉和張良親自考察人的地方,這麼久以來,韓信還是第一個能讓他親自考察的人。

“坐吧。”蒙嘉交代韓信坐下,隨後開始了聊天。

“你以前是幹什麼的?”蒙嘉手持摺扇,面帶微笑的問道。

“我以前在西楚霸王帳下當過執戟郎中。”

聽到韓信居然是從項羽帳下投奔過來了,蒙嘉臉色頓時陰雲密佈,但是心中對這個傢伙的好奇又多了一分。

“那你為何來離開西楚霸王,來投奔我大秦?”

“我曾經多次給西楚霸王獻計,可惜啊可惜,他都沒有理會,貴族的眼裡只能看到他們自己的光環。”

說到這,韓信嘆了口氣。

這個時候,張良也走了進來。

蒙嘉和張良簡單寒暄過後,和他說明了情況。

張良聽完也頗為詫異,不禁仔細打量起韓信。

“你說你要當大將軍,你有何能耐?”張良問道。

“我能連百萬之眾,戰必勝,攻必取,為大秦的皇帝陛下打敗項羽。”韓信聲音鏗鏘有力,充滿了自信。

“你比之我大秦蒙恬大將軍如何?”蒙嘉問道。

“蒙恬?三十萬人打三萬人贏了,還美其名曰的誇耀自己。”

韓信笑了笑,搖了搖頭。

“你!”

蒙嘉聽到韓信居然這樣說自己的伯父,心生不悅。

張良示意蒙嘉不要生氣,隨後二人走了出去,開始說悄悄話。

“我看這人大言不慚,然胸中實無一策,乃趙括等紙上談兵之輩!”蒙嘉說道。

“蒙兄,我看此人說不定有些能耐,你看看這麼多日來,有誰能說出像他一樣的狂言?

再不濟,他也是從項羽帳下出來的,也能為我們提供很多情報,說不定關鍵時刻還能作為內應。

暫且先給他安排住宿,把他的名字報給陛下,陛下慧眼識人,自有定奪。”

“好吧。”蒙嘉看張良都這麼說了,也只能同意。

隨後,韓信被安排在了學宮的宿舍,他的名字也被報給了胡亥。

“陛下,這是近幾日入秦計程車人。”蒙嘉將竹簡遞給了胡亥。

“愛卿辛苦了。”隨後胡亥開啟竹簡看了起來。

起初,胡亥看著竹簡上的人還沒啥反應,直到看見了那兩個字——韓信。

看到韓信的名字居然也在竹簡上,胡亥先是大吃一驚,隨後是欣喜若狂,就像前世一發十連直接出金一樣。

胡亥的喜悅溢於言表,讓蒙嘉都略感錯愕。

這個人難道是漢初三傑,人稱兵仙的韓信嗎?

“這個韓信,長的什麼樣子?”胡亥詢問蒙嘉,語氣中難掩興奮和激動。

“此人身材高挺,氣度不凡,是淮陰人士,還曾在項羽帳下當過執戟郎中。”蒙嘉回答道。

史記中曾記載的對韓信的評價就是“壯其貌”,既然蒙嘉說的這個韓信也是氣度不凡,而且其他的條件也都符合,此人一定就是兵仙韓信。

“讓這個叫韓信的晚上來祈年宮,朕要親自見見這個人。”

當晚,韓信就在蒙嘉的帶領下,來到了祈年宮。

“面見陛下,定要注意言行舉止。”蒙嘉提醒韓信。

“知道了,多謝將軍!”韓信也是十分高興,這才沒來幾天,就能有機會面見大秦的皇帝,向他展現自己的才華。

隨後,韓信興高采烈的走進了祈年宮。

“真不知道陛下為什麼會看重這個傢伙…”蒙嘉十分不解。

來到內宮之後,只見一名少年,正端坐於座位之上,此人雖年輕,然眉目間顯露出的英雄氣概卻一點也不弱。

韓信望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還小的少年帝王,心裡也升起了一絲敬佩。

“在下韓信,拜見二世皇帝陛下。”韓信朝胡亥行禮。

“免禮,請上前來。”

胡亥示意韓信坐到自己旁邊,隨後二人開始了交談。

“朕之丞相曾多次舉薦先生,不知先生何以教朕? ”

“陛下欲東出掃滅各諸侯,強敵豈非項王乎?”

“然也。”

“陛下自料與項王,孰強孰弱?”

胡亥沉默良久,對答到,

“論披堅執銳,朕不如籍,論治國安邦,籍不如朕。”

韓信聽到胡亥的這個回答與自己心裡的不謀而合,在詫異的同時,對眼前的這個皇帝的敬佩又多了一分,隨後又向胡亥行禮,

“信亦以為如此,然信曾服侍於項王,懇請為陛下言項王之為人,

項王喑嗚叱吒,萬人皆懼,然不能任用良將,所任者,項伯、項莊、項它皆無實才,卻身居高位,此乃匹夫之勇,不足與謀。

有時項王亦仁厚寬容,待下屬敬愛有加,言語溫和,遇下屬生疾,往往涕零而分食,

然見人有功,理應封賞,項王卻把玩封印,未肯遽授,此乃所謂婦人之仁,不足成事。

今項王自封為王,驅逐義帝,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天下皆驚,

且項王分封隨心所欲,愛者則地廣,怨者則地稀,各諸侯紛紛效仿,亦皆驅逐舊主而自立為王,引得中原戰火紛亂,豈非罪人乎?

項王自起兵以來,所到之處皆血流成河,化為烏有,天下黔首大失所望,名雖為霸,實失天下心,

可見項王雖強,然倒行逆施,則攻守易形也,

今陛下反其道而行之,任天下之智力,何敵不破?分秦土與功臣,何人不服?興義兵以救天下,何地不克?

以陛下之神武,關中之強盛,當南連劉邦、北伐三晉、東出函谷,可圖天下!”

聽完韓信的話,胡亥大喜,兵仙韓信,果然名不虛傳,知己知彼,則百戰不殆。

“若早得先生,天下不足慮也!

今幸得親承指導,茅塞頓開,

朕願拜先生為大將軍,統領全國兵事,擇日鑄壇拜將!”

隨後胡亥命人占卜,選擇良辰吉日,並且召回各地守將,宣佈要拜大將軍的事。

章邯、王離、蒙犽幾人雖然不知道陛下為什麼突然要拜大將軍,但都奉詔回朝,在路上,他們還就拜大將軍的事議論起來,

“你說,陛下要拜誰當大將軍?”

“自然是王離將軍,將軍乃名門之後,鎮守長城,威名赫赫啊!”章邯說道。

“哎呀哎呀,依我看應該是蒙犽將軍,您乃大將軍蒙恬之子,才華更是不亞於蒙恬大將軍!”

“咳咳,我看應該是章邯將軍,章將軍臨危受命,連戰連捷,真乃武安君之亞也!”

幾人開始了商業互吹。

“苟富貴,勿相忘!”幾人齊齊說道。

很快就來到了胡亥拜將的日子裡,秦國的文武百官、宗室貴族,都站在了祭壇下。

跟隨胡亥征戰的秦將,也都暗自竊喜,覺得自己能當這個大將軍。

此時的胡亥整理衣冠,走向祭壇,說道,

“韓信出列。”

“嗯?”

“誰?沒聽過啊。”

底下的將士們面面相覷,搞不清狀況,就連章邯等人也是疑惑不解。

在眾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韓信走了上去。

“朕今命韓信為大將軍,統領秦國所有兵馬,各將都要聽從韓將軍指揮,如有抗令者,定斬不赦!”

隨後,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胡亥將象徵著兵權的虎符和將軍大印交給了韓信。

特別是章邯,他看到韓信之後,前世的廢丘之圍如同走馬燈一樣從他的大腦中劃過,讓他有些恍惚。

“謝陛下厚恩,信定不辱使命!”韓信接過印信。

“這…這…”

底下的人全部是不可置信,竊竊私語起來,他們從來沒有聽過韓信的名字。

“什麼?這韓信是何等人物,我從來沒有聽過,他憑什麼能當大將軍,還請陛下三思啊!”王離第一個站了出來。

“陛下,大軍不能交到這種無名之輩的手中,還請陛下再仔細斟酌啊!章邯也不服氣。

就是蒙犽等人也是不理解胡亥的做法。

“韓信,你作為朕任命的大將軍,有何話說?”

胡亥知道,只有靠韓信自己去堵住這些將領們的嘴,才能讓他在軍中立足。

“諸位,我想請問,你們誰能帶十萬大軍?”

韓信看著底下諸位將領憤怒的臉龐,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反倒是堅定的說道。

底下的章邯、王離等將,聽聞只是冷笑一聲,紛紛說起了自己以前的戰功。

“好,那二十萬呢?三十萬呢?一百萬呢?你們誰能做到戰必勝,攻必取?

今日我韓信在這,當著陛下和諸位的面發誓,如若戰事不利,請斬我頭!”

看著韓信那堅定自信的面容,聽著那篤定的語氣,就是戰功赫赫的王離和章邯也是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他們也沒有把握像韓信說的那樣,帶一百萬軍隊,還能做到百戰百勝。

“諸愛卿,韓信,是朕親自任命的大將軍,朕相信自己沒有看錯人,從今往後,大軍交由韓大將軍指揮!”胡亥見狀,也出來打了個圓場。

“謝陛下厚恩!”

韓信的眼眶竟然已經微微泛紅。

是啊,自己忍受胯下之辱以及投奔項家軍,不就是為了在這亂世之中,立下不世之功麼?

“陛下以國士待我,我必以國士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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