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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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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很多事情遠遠沒有我們料想的那樣困難,抓住了人性,一切便可迎刃而解。你以為的困難只是你以為的。

無殤門是早就失去了人心的,或者不應該這樣說,他們從來沒有得到過人心,做的事情都是些違反天命的罷!自然不能有活路了。

這樣,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便潰不成軍,加上他們的行蹤逐漸透明,不少百姓舉報檢舉,提供線索,這樣一來,抓他們就變得輕而易舉,只是時間問題,如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那是個夜晚,無殤門被一網打盡,沒有太多死傷,甚至都沒有太多聲響,就這樣靜悄悄的,這個門派也就在歷史的長河毀屍滅跡,但他們的存在會被人們記得,被那些受了傷害的人記得,要是他們去世了,他們的子孫會不會記得呢?

門主倒是聰明,知道大勢已去,不想做過多無謂的掙扎,拿起手槍,結束了這不該存在的一生,想來還是便宜了他。

毒蠱師也是個聰明人,雙手恭敬將解藥奉上,江雲錫承諾放他回苗寨,但是他此生是不能再出那個寨子,再也不能用毒,再也不能害人了。

江雲錫將他手筋全挑斷,算是換了條命,以後的日子誰還清楚,誰還清楚他究竟能不能活下來呢?

江景陽被折磨得沒有了人樣,半死不活,但始終有一口氣,就一口氣,這一口氣是為了什麼呢?他可能做夢也不敢想象自己最終會落得這個下場。

江城豪門氏族,在江雲錫的威懾力下,也不敢輕舉妄動,江城算是安穩了,這安穩到底能維持多久呢?誰也不知道。

只是偶爾還是有些閒言碎語,輿論是不斷的,這也是不能避免的,有人的地方,就會有話語,任何評價不能逃過。就像下雨天,鞋子總會被濺溼。

沒有人敢光明正大的質疑江雲錫的身份,他還是站到了高峰巔,無人敢對抗,凌遲的獵物,他是穩操勝券的,帶著強大的氣場,掌控的,壓迫性的。

眾人只能看見他如今的風光,可是他流了多少血,揹負了多少,經歷了多少,又有多少次在生死之間徘徊……沒有人知道,也不會有人在意。

他狠戾、決絕、兇殘、無情、冷漠、果斷……千面萬面都是他,可是他卻不僅僅是他。

選擇了這條路,沒有選那條路,走進去,結果就會大不一樣,無論選了哪條路,總是要後悔的,可是能怕後悔,而不走了嗎?顯然是不能的,這就考驗你究竟是在意怎樣的得失了。

洛瑤醒的那天,天氣很好,午後的太陽透過窗一方一方平整地斜鋪在屋裡,受到牆的阻擋,又順著牆折了上去,很溫暖,很溫暖,是一個適合冬眠了一整冬小動物甦醒的日子。

昏迷太久,全靠藥物吊著命,身體孱弱,身體白得不健康,整個人都是病態的。這種感覺,是一眼便能看出來的。

她緩緩睜開眼睛,首先看見的是頭頂的帳子,青色的,縹緲的,虛無的,抓不住的,流動的。

她以為自己死掉了,內心還有些安穩,活動了手,她是能控制手的,原來死就是這樣,她撐起自己的身體,茫然看著周圍一切,赤腳走下床。

躺的太久,長時間的閒置讓她的肌肉萎縮,關節變得僵硬,地板在她腳下晃盪,世界彷彿在旋轉。

她試圖抓住床邊的木柄,但手柄卻在她手中滑落,她的身體失去平衡,向前傾斜,最終跌倒在地。

疼痛傳來,她意識到這不該是死亡的感覺,如果死掉了,那應該什麼感覺都不會有。

她開始是驚駭、倉皇、深不見底的湮滅和悲恐,然後便沉沉鬱悶。

江雲錫聽到聲響跑進來,看見跌在地上的洛瑤,他明顯看見她的眼裡是充滿了無措的,那種迷茫恐懼蔓延。

他彎腰將她抱回床上,看了看她膝蓋擦傷,拿了藥箱,仔細擦。

其實這樣的傷,在她身上是最不起眼的,她的身上傷痕已經好了,但還是留下了疤痕,很多很多,白白的劃痕,傷疤是好了的,但是痕跡也是留下了的。

她不說話,他也不說話。

她把手伸到陽光下,感受這溫暖,她確定了,她是活著的,虛弱的活著,陽光灑在她身上,悠悠揚揚在光中。

江雲錫沒有想象的那樣喜悅,在他臉上看不到什麼情緒,既不驚喜也不愉悅。他好像預料到了的,平淡得只像她只是睡了一覺,醒了。以前的都在夢裡了。

不過,他眼神裡的柔情還是暴露了,他輕輕給她上好了藥,問:“想吃點什麼?”

洛瑤搖了搖頭,她的臉色蒼白,沒有血色,眼神也黯淡無光,嘴唇乾燥,顯得脆弱而瘦削,孱弱的身子彷彿一碰就倒,猶如風中的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

他也很有耐心:“那我幫你決定了。明天,天氣好的話,帶你下去曬曬太陽,那裡新開了一片花。”

她茫然,看了他熾熱目光,無措,倉皇。

他出去了,走出房門,冷漠表情依舊。

他是後悔了,後悔沒有早早救了她,讓她白白遭受了這些苦楚,在內心泯滅不掉的陰影。

她醒了,她已經不是那個孤高、冷清的瓊宇閣頭牌,變得眼裡都是恐懼和卑怯。

她確實做了很長很長的夢,夢裡她依舊是蘇家嫡女,受萬千寵愛,她彈琵琶,父母寵溺看著她,眼裡都是愛。

她拿著風箏歡快在原野裡跑,衣袖在風裡飄飛,母親追著她,喊:“晚意,慢點跑,小心跌倒。”

突然,風箏線斷了,風箏落了,遼闊的原野只有她一個人,母親不見了,父親不見了。

只有她一個人。她環顧四周,確實只有她一個人。

後來,著火了,火光裡她看見了父親和母親。她拼命喊,他們聽不見。他們怎麼會聽見呢?

……

不單是死亡和結束,可能也是生存和開始吧?

如果可以,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如果可以回去,如果蘇家沒有慘遭這禍,如果她還是蘇家小姐。

不會有如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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