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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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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星辰,夜,是黑色的,那慘慘的蛐蛐聲,彷彿在拍打著某些人的心靈,沉沉的夜幕,彷彿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這天際。

林瑾風躺在床上,全然沒有感覺到身體的疼痛,只感受到的是喜悅,要是以後日夜都有她伴在身側多好,不,一定只能是她。他想起的是劉三娘盈盈的笑,想起的是許多個日子,劉三娘認真撫琴,認真聽他說,溫婉輕柔。在光裡淡淡笑著,目光柔情的看著他……

林孟州小心翼翼捧著藥,輕輕坐在床旁,看著女子憔悴樣子,內心針扎般疼。女子額頭上薄薄一層汗,眉頭緊鎖,微微閉著眼睛,面色蒼白。

林孟州輕輕拉著她的手,溫和叫:“阿雲,阿雲。”

女子雖然上了年紀,面板鬆弛,但是骨相清秀,五官端正,氣質高雅。艱難睜開眼,被林孟州扶著坐了起來。

林孟州紅了眼但是裝作若無其事開玩笑道:“阿雲,你是不是又不喝藥了。”

女子憔悴一笑:“瑾風回來了嗎?你打他了嗎?是我讓他們都瞞著他,我生病的,他是個孝順的好孩子的。”

林孟州捧起藥吹了吹餵給了女子:“沒有,你快把藥喝了,我知道你不喜苦的,特地去上海買來的糖,喝了藥,吃一顆,就不苦了。”

“我又不是小孩了,不怕苦了。”說著接過藥碗,一飲而盡,應該是喝的太快,嗆了一下,輕輕咳嗽,一咳嗽,整個身體跟著抖動。

林孟州輕輕給她扶著背,滿眼心疼:“都怪我,都怪我,那年忙著生意不在家,讓你一人生產,落了這病根。”

“我不怪你,不是你的錯,只是那孩子和我們沒緣分罷了。”女子輕快一笑:“你記得我剛嫁過來嗎?”

“記得啊!你那麼活潑明媚,起初我還不滿父母的包辦婚姻,想想真不應該,不然就要錯過你了。”

“是啊,我還以為你是個凶神惡煞的人,因為只見了幾面,你板著個臉,笑也不笑,在大紅轎子裡害怕不行。”

林孟州爽朗笑聲:“難怪我在轎子外面等你好久。”

林孟州和楊雲是包辦婚姻,林孟州雖然不滿,但是確是個特別孝順的人,從不違抗父母,想了想自己也沒有心儀的姑娘,娶誰都一樣。洞房花燭夜,林孟州走進新房,楊雲趴在床上睡著了,彼時楊雲才十六歲,一身紅嫁衣,戴了個極重的冠子,許是禮節繁瑣,太勞累的緣故,許是知道要嫁人了,心緒不寧了好多天,睡的極熟。

林孟州靜靜盯著她,一臉孩童氣息,稚嫩臉龐讓人下不去手。給她輕手輕腳拿了冠子,脫了鞋子,抱到床上,蓋了被子,自己也睡在一邊。

楊雲午夜醒來,看了看身旁的人,也放心的睡了。

第二天,一個老嬤嬤敲門,楊雲驚醒,身旁的人已經不見了,趕緊簡單洗漱、換了衣服,才開了門。她帶來的丫頭已經等在旁邊,被婆婆訓斥,丫頭委屈巴巴的望著楊雲:“姑娘,我早就來了,是公子讓我不要打擾姑娘的。”

楊雲道:“嬤嬤,我已經收拾好了,不怪她,我在家也不用人服侍的。”

嬤嬤:“這怎麼行,我們林家是大戶人家,這傳出去,豈不是個笑話。”

楊雲堅定眼光,稚氣的聲音又帶了一些霸氣:“嬤嬤,這是我的人,我說什麼她就做什麼,還望嬤嬤多多包涵。”

嬤嬤也不說什麼,徑直走進新房,從枕頭下拿了一塊雪白帕子檢查起來,看見中心確有落紅,才滿意離開。

見了公婆,敬了茶,她就正式成了林家媳婦。

在日後的時光,慢慢相處中,兩人也產生了情愫,他愛她活潑明媚,她愛他溫柔體貼。她們那個時代,沒有多少一見鍾情,更多的只是日久生情,細水長流……

以前她年輕漂亮,他愛,現在她長年病榻,憔悴滄桑,他也愛。他愛她,只是因為她是她,不為其他。

浮世三千,吾愛有三。日,月與卿。日生朝,月生暮,卿生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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