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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夢如潮水般退卻，陽光明晃晃的照進來，時間已是在三竿之上。
獨眼的死，彷彿在平靜的湖面丟下一顆石子，頓時在村中掀起一場軒然大波，這傢伙平日在村中作惡多端，如今終於死了，尋常鄉民無不是拍手叫好，直道因果報應。
但接下來便是猜測是誰幹的？與獨眼有過節的太多了，可要說敢殺人的，還真沒有，而昨日在村中祠堂的那個少年，卻是引起了許多人的懷疑，獨眼的小弟更是直接跳出來斷言是王九州殺的人。
人性就是如此，我要算計死你，可你還沒死我這邊就出了事，那這個鍋必須要你背上。
眼見那群小弟們你一言我一語，愣是強拉硬拽胡編亂造的說出了許多獨眼和王九州過節，小到二人拌嘴吵架，大到二人為了和李寡婦共度良宵大打出手，而那個王小二偏偏遲遲不見蹤影，村中死了人都不來看一看，定是心中有鬼。
“王小二殺人了！”
“現在不見人許是已經逃了！”
“看他平日裡老老實實的，沒想到居然會為了李寡婦殺人！”
在周圍鄉民的議論聲中，顯然已經定性了王九州殺人的事實，而人群中的王大狗夫婦卻是臉色一片慘白，王員外和村長對視一眼，也同樣是面沉如水。
那幾個小弟剛開始胡編亂造時還好，如今聽著周圍人的議論，反而嚇的腿腳發軟，心中不斷腦補著，昨夜若是自己也出去了，是不是現在也會躺在這裡？！全然已經忘記了王九州殺人的事實就是自己臆想出來的。
就在眾人越說越興起時，不知誰驚呼了一聲：“王小二來了！！！”
人群頓時一鬨而散，直接讓出了一大塊空地，王九州就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昂首闊步的走到獨眼屍首旁，昨夜天色昏暗沒能看得仔細，後又經過一場大雨浸泡，今日一看也是覺得死相恐怖，但面上卻是絲毫不露聲色，只是淡然開口：“死得好！”
隨之目光緩緩抬起，緩緩掃過眾人。
所有人頓時覺得，這一夜之間，王九州彷彿變了一個人一般，脊樑變得挺直了幾分，眉宇變得有了幾分凶氣，整個人變得有些令人畏懼，凡是被他看到的人，都只覺得脊背發寒。
王員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直接開口：“來人啊，給我把王小二捆起來，送到祠堂後面的柴房去！”
傍山村實在太過偏僻，有什麼事情也基本都是村裡的老人們商量解決，哪怕是人命案子，也是他們把人先抓起來，送到衙門，畢竟衙門的大爺可不會跋山涉水幾十裡來這樣的破地方拿人審案子。
聽到王員外的話，人群頓時一陣騷動，王九州揚眉一喝：“誰敢？！”哪怕沒有兵刃在手，那殺過人的威芒亦如刀劍出鞘一般鋒芒畢露。
鄉民見此無人上前，除卻畏懼之外，更是心中不忍：王員外你平日裡便是藉著獨眼欺負良善，小二是鄉親們看著長大的，按輩分在場的哪個不是他的叔嬸伯伯的，這獨眼本就是死有餘辜，莫說還沒有證據說是小二殺的，縱然是小二動的手，那也是為民除害！
“這獨眼昨夜飲酒後一直敲我房門，我心生懼意不敢開門，後來透過門縫看見他好像摔了一跤，許是正好摔到什麼利器上摔死的吧？！”李寡婦適時出聲，他的丈夫便是和獨眼一同出去後失去的蹤跡，而獨眼更是藉著替兄弟照顧家人的名義，常常在家強行欺辱自己，如今見他橫屍暴斃，心中說不出來的暢快。
聽到李寡婦的話，人群中頓時有人附和：“是啊是啊，就是摔死的，這都是老天爺給他的報應啊。”出聲之人也是曾被獨眼欺負過的鄉民。
眼見有人牽頭，那些平日受到過王員外和獨眼欺負的人也跟著叫喊起來，紛紛開口說獨眼是死於意外，全然不管地上獨眼身上，那幾個因雨水泡漲開了的窟窿眼。
反正獨眼已經死了，而且是死有餘辜，鄉民可不願意為了一個平日欺辱他們的人出頭，王小二平日看到誰不是叔叔嬸嬸的叫個不停，在場哪家沒有被他和他的那頭老牛幫襯過的。
鄉民們就是如此，前腳還在隨波逐流的叫喊著王九州是殺人犯，後腳又隨波逐流的要保全王小二。
王員外知道這樣下去，自己定然無法收場，而且他也有些怕王九州的報復，那配陰婚之事萬一被其知曉，難保自己不會落得和獨眼一樣的結果。
而那幾個潑皮小弟更是不堪，在王九州喊出那聲“誰敢”之時便夾著腿溜走了。
看了眼還在閉目養神的村長，王員外一甩袖直接離開了祠堂，他家大業大的，獨眼的死對其來說也不是什麼不可接受的損失，沒必要為了這個爛人出頭，現在更是民心激盪之時，若是一個不小心激起民憤，那更是得不償失。
“妖孽附身，妖孽附身，我早說會有邪祟找你，我早說過！”神婆忽然指著王九州喊叫起來。
鄉民聞此霎時一靜，不由自主的離王九州遠了一些，鄉民教化不足，對神魔之說很是在意，神婆在某些時候的地位更是高過員外和村長。
王九州轉頭上前，一腳將她踢倒：“你個老巫婆，還要我誣賴我到什麼時候？若是再敢說一句，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神婆“哎呦”一聲，不敢說話，只得用怨毒的眼神看著王九州。
王九州全然不懼：“你若真有什麼請神弄鬼的神通，就讓你那些神鬼來找我好了，我倒是要看看這神鬼長的什麼模樣。”
言罷，王九州昂首闊步走出人群，直到無人之處，氣勢方才一洩，只感覺心臟砰砰跳個厲害，但他知道，這一步他走對了。
若是王九州一直不露面，那王員外定會調動人手前來拿人，畢竟有時候懷疑和利益就是最大的證據。
屆時憑藉自己的身板，還真敵不過三五大漢的合力圍攻。
唯有兵行險招，敢於面對，先在氣勢上壓倒旁人，如今又因李寡婦的話得了公理，這才能暫時無恙。
回到屋舍中，老牛已是等候多時，滿含意味的上下打量著王九州。
王九州也意識到了氣氛的異樣，上前恭敬一拜，隨之抬頭笑問：“劉哥，可還需要擺一桌拜師宴行一場拜師禮？”
老牛笑道：“你的酒肉，哪樣不是我弄來的？還說什麼拜師宴？！”
王九州雙手一攤：“我去幫你尋些嫩草回來不成嗎？聽村裡人說，老牛不都喜歡吃嫩草嗎？”
“你這小兒，找打！”老牛揚起蹄子作勢要打，王九州連忙憨笑著躲開。
“不說玩笑話了。”老牛收起情緒沉聲道：“道路是你自己選的，你已有殺人的膽魄，我便教你殺人的技藝，想必將來也少不了同人爭鋒鬥藝，再也不會有一天的安生日子可過，若是他日道行不夠，被人所殺，也當死而無怨！”
“弱肉強食，各憑本事，到哪裡都是如此，不敢說無怨，唯有無悔而已！”
“好個無悔！”老牛道：“你既然已經下定決心，那我便教你一套《大力牛魔拳》，等你練出一牛之力，生出根基，我再傳你《金剛虎魔拳》，兩套功法兼修，便可練出一門道家神通“九牛二虎之力”，屆時這人世間你大可橫行無阻！”
“九牛二虎之力？”王九州初聽覺得很是普通，九頭牛和兩隻老虎，有什麼出奇的？都是普通的家畜野獸稱呼，也配的上神通的稱呼？而且學成了還橫行世間？！
可仔細想來卻又覺得震撼不已，自己放了十幾年的牛，深知一頭牛的力量有多大，一牛之力最起碼也抵得上十個壯年男丁，若誰能有一牛之力，那放在戰場上定是所向披靡無人可敵，直接化作猛將也不為過。
九牛二虎之力看似沒什麼出奇，可若是集中在一個人身上，那豈不是舉手投足便有千鈞之力？！誰來了也擋不住其輕輕的一拳吧？
“既為道法神通，為何是以牛魔虎魔為名？”
“這神通乃是上古神通，那時可沒有那麼明確的神魔之分，如今倒是已經快要失傳了。”
王九州一聽“上古”二字頓時興奮了起來，在他的認知中，不論是術法神通還是靈丹妙藥，只要和這兩個字扯上關係的，都是威能無比強大至極。
畢竟能在歷史的長河中流傳至今的，若是落後無用之流，早就會被淘汰掉了。
可老牛接下來的話卻讓王九州嘴角發顫，這術法神通快要失傳的原因，竟然就是太過落後，被後世之人創造的新術法所替代，簡單來說就是因為落後被淘汰了。
畢竟上古先賢固然厲害，可時代環境都在發展，後人未必就比不上前人。
“當世修行者，著重煉氣而輕視煉體，甚至將肉身比作臭皮囊，這種追求蠻力的神通，自然難以流傳。”
“不過你也不用太失望，我教你的神通，是經過一位妖族大能改進過的，牛魔練體，虎魔練骨，由魔入道，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威能也要強上許多。”
“妖族大能改進過？可我終究是人族之軀，修行起來可有什麼弊端？”
“不知道，之前沒人嘗試過，說不定會化為妖魔，或者…不為千萬人所容。”
老牛說的輕鬆，王九州卻是苦笑無比，修煉一個失傳已久的上古神通，還是被妖族改進過的，自己最終不會真的變成妖魔吧？
可同時王九州也明白，如今可不是自己挑肥揀瘦的時候，思慮片刻後，王九州深吸一口氣：“請劉哥教我神通！”
若一個人真的渴望改變自己一成不變的命運，那縱使是魔鬼伸出的手，他也敢抓上去！
老牛欣慰點頭，口吐人言，將那《大力牛魔拳》細細道來，王九州立刻練習起來，一招一式，神情專注！
耀眼熾熱的陽光之下，靜謐祥和的院落之中，一老牛一少年，老牛悠閒橫臥，不斷開口指點著這個渾身散發出微光的少年。
老牛雖然不能親自演練，但每次出聲都能直指要害，讓王九州豁然開朗，對《大力牛魔拳》的理解也愈發深刻。
而這《大力牛魔拳》雖然有些晦澀難懂，但對於一個經歷過五年高考三年模擬二世為人的王九州來說，不說毫無難度也是問題不大。
老牛則是對這弟子的“悟性”極為滿意，感嘆這弟子若不是不幸生於深山之中，定能成為一方俊傑。
不過同時老牛也感到慶幸，如此這樣的璞玉，終是被自己遇到，而它所要做的，可不僅僅只是讓他成為一方俊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