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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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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總會有遺憾的,大的,小的,總會有努力也得不到的東西的。

陳執晏在心裡問自己【明明知道白桃不愛自己,還會去救她嗎?】

自問十遍、百遍答案始終如一。

救。

如果救白桃的代價是搭上自己半條命,也救嗎?

救。

答案從來都是肯定的,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只不過他運氣好差啊,每次都差一點,每次都錯過,每次都不被愛。

從他發現許玉榮在醫院不對勁的情況後,就暗中調查了所有,她妄圖用惡毒的陰謀詭計去傷害白桃,幸好他有所察覺。

陳執晏知道此刻的白桃肯定病重難受,他很想去看她一眼,但時間上來不及了。

這一世的趙荊川還不知道慧妙大師,他還沒有記起來上一世的記憶。

所以,這次,換他來救白桃吧,他也想當一次她的英雄,當一次守護她的騎士,哪怕是一廂情願,不被看見的。

他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靈臺山,生怕耽擱了時間,爭分奪秒。

靈臺山本就是一處懸崖之巔,位於頂峰,是妙慧大師修煉的地方,他常年不下山,想要求他,只能一步步爬上九千層臺階。

臺階建造於陡峭的山壁之上,兩側的積雪厚重且冰冷,道路溼滑,冬季的山谷風凌冽無比,吹拂過人的臉龐就像是一刀刀生刮上去。

懸崖深不見底,陳執晏走在溼滑的臺階,小心翼翼,一不小心踢下去一塊石頭,久久才都聽不到傳來回音。

走到最後一段路程,陡峭的路面幾乎不能直立行走,陳執晏整個人趴在臺階上,一點點小心的挪動。

山石開鑿出來的階梯本就凹凸不平,稜角分明,十二月的寒冬天氣更是讓臺階又冷又硬,可他攀爬在上面根本感覺不到冷,只覺得渾身熱騰騰。

生活富足無憂的他,從小都被照顧的很好,原本纖細修長的雙手,經過一路的攀爬,被摩擦的血肉模糊,鮮紅的印記染在白雪上,猶如在懸崖兩岸開出一朵朵紅色梅花。

他硬是咬牙堅持,沒有停下休息一刻。

他不敢停下,他多休息一秒鐘,白桃就要多難受一秒鐘,他怎麼捨得。

到最後,血流的太多陳執晏身體才漸漸感到冰冷,好像下一秒就要暈厥,他用力咬自己的舌頭,感受到血腥在喉舌尖炸開,強繃著大腦保持清醒。

九千階山路,九千步攀爬,一路血流點雪成花。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忘卻了時間,整個人只是機械麻木的往上攀爬,腦海中救白桃的信念讓他支撐下來。

終於,爬上最後一個臺階,一座木質的清修寺院進入眼前。

陳執晏支撐起身體,踉踉蹌蹌的敲開了大門。

一位年齡十幾歲的小佛童,迎面扶住了他。

“師傅等你好久了。”

推開房間的門,慧妙大師正在打坐,撫摸過一顆一顆的佛珠,口中低喃著經文。

陳執晏撐不住身體,直接跪在蒲團上,低下頭顱重重向慧妙大師磕去。

“求大師救我的心上人。”

語氣中帶著顫抖,卑微,祈求。

慧妙轉過身來,似是輕輕嘆了口氣,幾乎微不可聞,低眉斂目,雙手合十,竟透出些慈悲。

“她的心上人可是你?”

“不是。”

“你可知要付出什麼代價?哪怕是一命換一命,你也不悔?”

“不悔。”

陳執晏抬了下眼眸,閃著細碎的光,他哀求“如果一命換一命,我絕不後悔,只是,我能不能見白桃最後一面?”

言語之中滿是堅定,慧妙看了終究是不忍,他瞥見陳執晏的手指有兩根已經血肉模糊,露出了白骨,可見他在這森寒的冬天爬上這靈臺山經歷了多少艱難險阻。

十指連心,這種錐心之痛下還能如此堅定,恐怕是勸不了的。

“心如明鏡,放下情愛,便可灑脫,可如果你不願放下,我便不再相勸。”

“我上一世救過她一次,也算有緣,這次我亦會出手相救。”

終於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陳執晏心中不安的石塊終於放下,深陷的眼窩出現了一滴滴晶瑩的淚水,他雙手捂著臉趴下,那瘦弱的脊背,猛烈的抽出起來,淚水沿著指縫無聲的流下,劃過嘴角時,比任何一次淚都要鹹,都要苦。

他不怕死,他只是遺憾,見證不了她的成長。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白桃都死在了最燦爛美好的年華。

他想白桃像一朵花一樣,完整燦爛的盛開,從年少嬌嫩到垂垂老矣,如果他能活著,一定還會愛著她,哪怕她白髮蒼蒼臉上佈滿皺紋,哪怕容顏不再。

她三四十歲會是什麼樣?她五六十的時候是否也愛笑?她七八十的時候滿頭白髮會不會依舊那麼可愛?她偶爾會不會想到這個世界上曾經有一個叫陳執宴的人愛過她呢?

***

醫院內。

搶救的時間似乎放慢了千千萬萬倍,讓人難以忍受這份充滿了窒息的等待。白桃的媽媽胡靜怡因為情緒過於激動心臟受不了刺激被白爸爸強行帶走。

臨走前一向沉默儒雅的白先賢,面對從小看到大的趙荊川,第一次黑著臉發出不滿。

“你曾經答應我照顧好女兒,如果她有什麼閃失,你讓我這個做父親的如何自處?”

雖然知道這不是趙荊川的問題,但是白先賢忍不住發洩。

他此刻只是一個擔憂女兒的父親,但是妻子情緒崩潰的情況下,他又必須擔起責任,撐起這個家。

冰冷的搶救室內,白桃躺在床上,只覺得呼吸困難,腦海中一遍遍閃過許許多多的熟悉又陌生的畫面。

趙荊川挽著許玉榮相伴在一起,她躲在房間裡偷偷抹眼淚。

她鼓起勇氣再次告白,結果手機收到了趙荊川和許玉榮的床照。

她崩潰的去質問趙荊川,卻連他公司的大門都進去,被攔在門外,路過的許玉榮像一個勝利者,驕傲的抬起頭顱,諷刺的說“他才不愛你呢,你怎麼又不要臉的來找荊川,也許你死了,他會多看你一眼吧,不如你趕快去死怎麼樣?”

她躺在浴缸中,心中失去理智,鋒利的刀尖劃過面板時,彷彿感受不到一點疼痛,只覺得是解脫。

.......

一幕幕在大腦中閃過,靈魂終於完全融合,前世的記憶湧入,她記起來所有。

正在給白桃進行心臟復甦的醫生,看到心電監護儀的頻率終於慢慢開始正常起伏,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他看向躺在病床上臉色慘白的白桃,發現她的眼尾不知何時流下了淚水,洇溼了深藍色的醫療床單。

眉頭皺著,好像經歷了一場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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