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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齒中還留著烤紅薯的香氣，有些心疼自己那半個溫度剛剛好的烤紅薯，諸葛谷雲有些不開心的撅了噘嘴。
“走吧，再給你買一個。”
諸葛谷雲的那些小動作已經再也瞞不過江昊的眼睛了，“危機”解除，江昊好笑的看著身旁還在咂嘴回憶美味的諸葛谷雲，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拽著人就朝之前的紅薯攤走去。
“老闆，再來一個吧。”
甩掉了那個“小尾巴”，江昊心情好極了，
“喲，又是你們兩個，三個烤紅薯這麼快就吃完了？”
攤主樂呵呵的看著一旁吃的嘴邊和鼻頭都沾上了黑灰的諸葛谷雲，一邊利索的又挑了個剛烤好的大紅薯，一邊順手從旁邊的紙巾盒裡抽了兩張紙遞給了江昊。
“大小夥子還是不夠細心啊，還不快給人擦擦。”
將紅薯又遞給了諸葛谷雲，江昊順著攤主的眼神向身旁看去，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樣子還真像一隻小狐狸了。
“大哥哥。”
剛要伸手幫諸葛谷雲好好擦乾淨，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突然從身旁響了起來。
“小朋友，有什麼事情嗎？”
熟悉的男孩正仰著頭和他對視，雖然臉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可面對著和他有著極大體型差距的江昊，那雙大大的眼睛深處還是沾上了幾分膽怯與恐懼。
儘量用溫柔的嗓音回應著男孩，江昊蹲下身，用那張原本打算用在諸葛谷雲身上的紙巾幫男孩擦了擦凍出來的鼻涕。
“大哥哥，姐姐，你們可以跟我過來一下嗎？”
或許是江昊的善意給了男孩勇氣，男孩抿了抿唇，終於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長座椅。
“好。”
長座椅上凍出來的水漬已經被人抹去了，雖然還殘留了不少，可是看得出來，擦拭的人已經竭盡所能的用心了。
伸手拽過男孩的胳膊，諸葛谷雲看著那已經變得有些溼漉漉的衣袖，心疼的皺了皺眉。
“你這是做什麼？這麼冷的天穿這麼少，還用袖子擦座椅，凍壞了怎麼辦？”
聲音雖然帶著些許斥責，可男孩卻開心的咧開了嘴，可下一秒卻又齜牙咧嘴的縮了回去。
乾枯的雙唇迅速順著唇紋的方向裂開了好幾道大口子，鮮紅的血瞬間從口子裡溢了出來，沒一會兒就凝成了幾個大血珠掛在了嘴上。
“對不起。”
伸出舌頭舔掉了唇上的血色，男孩微微後退一步，恭敬地朝兩人彎了彎腰，然後從身後摸索著將一個黑色的袋子掏了出來。
“我不知道里面有這麼多錢，我只是想和弟弟能夠好好的吃一頓飯，沒有想拿走你們那麼多錢。”
或許是袋子裡的錢金額對他而言實在有些太大了，男孩說這些話的時候，江昊可以明顯感覺到他渾身都在止不住的顫抖著。
“兩個烤紅薯我和弟弟已經吃掉了，可是錢我們沒有動的，你們可以清點一下，對不起，我現在的年紀出去打工沒人要我們，所以我真的賠不起你們的烤紅薯，對不起。”
一聲聲對不起簡直如同重鼓一樣錘在了江昊和諸葛谷雲的心裡，將自己身上的羽絨服外套脫下來披在男孩身上，江昊緊抿著不住顫抖著的雙唇，喉結不住地上下滑動著，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壓抑住自己心中那股幾乎要破土而出的衝動。
“沒關係的，其實這錢，是我故意讓你拿走的。”
實在沒想到這看著像個小偷，實際上也確實做著小偷小摸事情的男孩竟然會這麼實誠，諸葛谷雲彎下腰，伸手輕輕摸了摸男孩已經生了凍瘡的臉。
“我們都知道的，你是和你弟弟一起相依為命的是嗎？”
實在不忍心再逗面前的男孩，諸葛谷雲直接開了話頭。
“是的，他是我弟弟，從我撿到他的那天起，他就是我一輩子的弟弟。”
撿到他？
“你和你弟弟不是親生兄弟？”
和諸葛谷雲對視一眼，江昊輕輕的問道。
“不是，弟弟是被拋棄的。”
男孩默默低下了頭，似乎在回憶那段悲慘卻對他而言又如同春風一般的曾經。
“我一歲的時候爸爸媽媽就離婚了，後來他們有了各自的家庭，我跟著爺爺奶奶住在一起，然後五歲的時候，爺爺奶奶就因為一場車禍離世了。”
“沒人管我，我年紀小又沒辦法打工掙錢，所以只能每天去翻翻垃圾，撿點破爛活一天算一天。”
“然後，我就在垃圾桶邊上撿到了在紙盒子裡面躺著的弟弟。”
“他那時候真的好小好小，看著就快要死了一樣，可是沒想到，我把他撿回家，他真的活了。”
“再後來，我們就相依為命在一起過日子，為了讓弟弟活下去，我除了撿破爛之外，也不得不有時候偷點東西給他吃，奶粉，米粥，甚至是包子饅頭，用水化開了給他吃，有時候實在沒吃的，我就會去偷錢，帶他去大大方方買吃的。”
“我知道我這麼做不對，我知道我是個活該被人打罵的小偷，可是沒關係，我養大了弟弟，他是乾淨的。”
“我今年已經十歲了，等再多熬幾年，我就可以去打工養活弟弟了，那時候，我也就乾淨了。”
這些話或許憋在心裡已經很多年了，男孩哽咽著一句一句認真的說著，彷彿並不是說給面前的江昊和諸葛谷雲聽，而是說給未來的自己一般。
“那這錢你更應該留著了。”
將黑色塑膠袋放進羽絨口袋裡，江昊又將蓋在男孩身上的衣服緊了緊。
“日子一定會越過越好的，我相信你。”
抬手摸了摸男孩的頭髮，諸葛谷雲攤開手，將一張白色的卡片放到男孩手中。
“這上面有這位大哥哥的電話，在你有能力可以獨自工作賺錢之前，有困難就給大哥哥打電話，哥哥姐姐一定會幫助你的。”
當鋪的名片什麼時候變成純白色的了？而且好端端的給一個孩子當鋪名片做什麼？
更重要的是，當鋪的名片好像並沒有他的電話號碼吧？諸葛谷雲到底在搞什麼鬼？
低頭瞟了一眼諸葛谷雲手心的名片，還沉浸在傷感之中的江昊狐疑的看向身旁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