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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王子被安然送回,梁國危難解除,蕭景祁在照月城過了幾天好日子,遊山玩水自是滋潤非常。
只怕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梁皇坑了,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好日子註定要到頭。
這天中午,蕭景祁四仰八叉地躺在搖椅上,眯著眼睛舒舒服服地在院裡曬太陽。
他的愛鳥“燒餅”在桌子上蹦蹦跳跳,一張尖牙利嘴來回撕咬碟子裡的碎肉塊,也和他主子一樣在暖陽裡享受生活。
這時,府門被重重推開,沈七和李十三面如死灰地跑進來,腳下一個不穩雙雙撲倒在桌上,驚飛了吃肉的獵隼。
聽到雙腿叩地的聲響,蕭景祁也沒睜眼,轉了轉身子依舊曬太陽,淡淡問道:“毛毛躁躁的,出什麼事了?”
“將……將軍,不好啦……”沈七一路跑過來還沒緩神,大氣直喘。
李十三嚥了一口唾沫,繼續接話:“梁皇要你和親……”
話才說一半,他就嚥氣了,任務又交給了沈七。
沈七難為情,一時間說不出口。咬咬牙,大喊道:“要……要你嫁給大胤四皇子蕭景祁為妃 !”
“妃”字被他下了重音,和尚敲鐘似的,聲音飄蕩在院裡,久久才散去。
噗通——
有人砸在地上。
沈七聞聲抬頭看去,搖椅上面哪兒還有人影,只剩下一把光禿禿、前後搖成不倒翁的空椅子。
嗯?
沈七疑惑,他那麼大一個主子呢?!
突然一隻白手“啪”地叩在桌上,蕭景祁四肢不穩地從地上爬起來坐回去,“呸”一口吐出了落進嘴裡的碎髮,腦瓜子嗡嗡的。
讓他為妃?!
還是自己嫁自己!!!
荒唐至極。
這是誰想出來的餿主意,他這就去開了那人的瓢,砸了他的腦花。
等等 ! 蕭景祁?!
自己重生在葉淮舟的身上,那個蕭景祁居然沒死,除非……
除非這歹毒的葉淮舟穿到了他的身上!
蕪湖~那就比較有趣了……
行吧,他這就去會會那葉淮舟到底是何方妖孽,肯定就是他背後使壞,自己才被送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蕭景祁定住搖椅,長腿一跨,站得十分筆直:“和親是吧,行,本將軍這就來。”
沈七疑惑,“將軍,我們去哪裡?”
蕭景祁腳下一歪,瞬間風度盡失。
以前的葉淮舟是沒給你們餵飯嗎?怎麼腦袋一個個的都成了擺設,“去哪裡”這個沒水平問題是你倆該提的問題嗎?
“去國都……”蕭景祁扶額長嘆。
於是,一行人慢吞吞地趕路,花了十天才趕到國都雲京。
還在照月城的時候,陸安聽說蕭景祁要嫁人,嫁得還是個斷袖,直接笑抽過去,反覆把這件事拿出來鞭屍。
本來,陸安也想跟去雲京看看的,但他才剛出了照月城就被他師父傳信召回。
沒有辦法,他自己收拾好包袱,先行回山了。
蕭景祁雖然好奇他師父的身份,但陸安一直不說,他也沒有再問。
想來,陸安的師父既然救了自己,說明還不想加害於他,蕭景祁便先作罷全心趕往雲京。
準備那個歹毒的和親……
這一日的朝堂比往日歡快不少,向來以克己復禮、端方正直聞名的吏部尚書徐言,也是一大早就侯在朝堂上,幸災樂禍地等著和親的主人公登場。
龍椅上的那位,似乎也格外好奇他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整個殿裡,嘰嘰喳喳哄作一團。
“肅靜。”太監尖聲告誡。
“神武將軍到……”
徐言眼眸驟亮,忙扯著脖子往外瞧,暗道:呦,這遭沒白等,這和親的主角總算是到了。
徐言真的好想掏出一捧炒瓜子邊吃邊看戲,但朝堂之上他又不敢,惋惜極了,心裡怨道: “這葉淮舟好不容易有吃癟的時候,本官恨不得敲鑼打鼓。草率了,草率了。”
蕭景祁貴為大胤皇子,出入朝堂是常有的事,面對眾人打量的眼神早已如同家常便飯。
“葉淮舟見過陛下……”
君子能屈能伸,蕭景祁正要行跪禮,梁皇趕緊走下殿階,止住他的動作。
“免禮,免禮。”梁皇大喊道。
直到現在他的腦子依舊掛在天堂上,實在是男子和親太過匪夷所思。
他原想: 這葉淮舟智勇雙全,從沒傳出過“ 斷袖”的謠言,怎麼就稀裡糊塗地答應和親了?
算了,還是先問一問比較好,如果他不答應,那大胤的兵馬就要攻進來啦! ! !
寡人不想亡國呀!
梁皇親自下來迎接,搓手嘿嘿笑道: “愛卿可是答應了?”
蕭景祁看著眼前這張招鞭子抽的老臉,極力控制住腿邊蠢蠢欲動的巴掌,轉而對著人深邃一笑,道:“臣不願。”
梁皇趕緊雙手握著他的肩膀,極為不解,問道:“為何不願,寡人已經答應了大胤皇帝,不能出爾反爾呀。”
呵呵。
敢情這餿主意是他賊老爹想出來的。
他真的是老了,連腦子都繡掉了。
不能出爾反爾,你就坑我嗎?!
想白嫖 ?見鬼去吧!
蕭景祁絲毫不為所動,梁皇只能祭出殺手鐧。
他眯著小眼,比畫道:“只要愛卿答應,寡人就認你作義子。封為照月王,把照月城送給你,嚴林的兩千甲兵也編入你的軍隊,再給你三千人湊個整數,好不好啊?”
梁皇手指比了個三,笑得星光燦爛。心裡邊十分自信: 寡人開出的條件這麼好,不信你不答應。
“微臣不要。”蕭景祁冷冷回道。
什麼?!
張丞相看不下去,鬍子氣得飛起,指著蕭景祁的鼻子破口大罵:“葉淮舟,你不要得寸進尺。”
梁皇頓時暴怒,指著張丞相的臉,朝一旁太監喝道:“來人,給寡人掌他的嘴。”
啪——啪——啪
太監立即上前,掌嘴三下,垂手退回皇帝身側。
蕭景祁暗自稱奇:本王長那麼大,從沒聽過這麼清脆的巴掌聲。
徐言遠遠地站在官列裡面都能感覺臉火辣辣地疼,心裡又笑“張大嘴”看不清現實: 那葉淮舟事關兩國和親,意義重大,梁皇都寶貝成這樣,你竟敢出言指責!真是長了張要命的大嘴巴。
另一邊,梁皇負著手冷冷看著太監“行刑”,落下輕飄飄的一句玩笑話,“張丞相若是能嫁去大胤和親,解了梁國的燃眉之急,寡人同樣認你作義子,封你為王。”
“陛下,臣一把年紀了,還是個男兒身,怎麼能……”嫁去和親!
張酉捧著腫成豬頭的老臉,再也說不下去了。
“既知做不到,就閉上嘴巴。”梁皇不悅,轉而對著蕭景祁,又是一副笑臉相迎的樣子,誘道:“葉愛卿考慮得怎麼樣了?”
嚯,你變臉怎麼比翻書還快!
蕭景祁哭笑不得,伸出一隻食指,道:“再加一千弓箭手,照月城經常受外族來犯,因為沒有弓箭手的原因,吃了不少虧。”
梁皇毫不猶豫,“好,就按愛卿說的做。”
“不對,應該是按寡人的皇兒所說的去做。”
蕭景祁十分拜服,梁皇果然痛快,憑空出來一個好大兒,連改口都不帶猶豫。
於是,照月王葉淮舟作為唯一一個外姓王,入了皇室晏姓的族譜,昭告天下洗刷往日冤屈。
照月王作為正牌皇子,出嫁和親。
梁國百姓只道他是為國捐軀,不惜嫁入宮闈,個個泣涕漣漣,夾道歡送。
官家小姐們聽到夢中情人如此悲慘的命運,掩面哭泣,好不傷心。
和親隊伍從雲京出發,星夜兼程唯恐誤了良辰美景,道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蕭景祁嫌麻煩,死活不肯穿著嫁衣,拼命守住身上的玄衣寶冠,說是到了大胤國都長安再換上紅妝。
要他穿紅妝,還不如一刀子抹了喉嚨來得痛快。
離長安越近,蕭景祁的心跳得越快。
一是不想來這個烏煙瘴氣的皇宮。
二是迫不及待想要見到“仇人”葉淮舟。
“等我見到他,一定將他打得滿地找牙。”
——
大胤,暮春城。
和親訊息公佈當晚,遠在封地的葉淮舟正坐在院裡賞月喝茶。
“殿下,宮裡來了人,想見王爺一面。”管家敲了敲院門,拜言道。
葉淮舟背對著管家,淡淡地笑道:“方伯,請他進來吧。”
自從他家王爺半路從棺材板裡蹦出來,方管家就懷疑暮王殿下是不是被掉包了。
從前那位上天入地,啥也瞧不上,只知遊山玩水,君子六藝完全朝著反方向發展,是個一等一的廢柴。
可眼前這位,君子六藝朝著正方向發展,作息極為規律,看書練劍一個都沒落下。
安安靜靜地坐在府裡賞花賞月,活像個落入人間的溫柔公子。
這時,院裡傳來腳步聲,葉淮舟知道人已經來了。
“臣蘇遠海,見過暮王殿下。”
兵部尚書蘇遠海是蘇衡的父親,不惑之年,算是朝中老臣。
葉淮舟起身信步而來,臉上掛著淡淡的笑,緩緩開口:“不必多禮,蘇尚書遠道而來,本王有失遠迎。”
“蘇尚書請坐。”
兩人也不多加退讓,乾脆利落地相對坐下。
蘇遠海嚥了一口唾沫,出言試探,“暮王殿下,可知和親訊息?”
“知道,本王同意了。”葉淮舟喝下溫茶,語氣聽不出反對,但絕對聽不出喜歡。
蘇遠海心中大為震撼,要知道,娶男妃的事情只要定下,就已坐實暮王斷袖的謠言。
暮王殿下若是出身於普通顯貴人家,那他紈絝一點,納個男妾也不影響體面,可他偏偏就是個皇子,還是已故先皇后的嫡子。
大胤律法規定,皇子一旦娶了男妃,就不能繼承大統。
除非這暮王殿下,不要江山,只要美人。
蘇遠海雖是受皇命而來,但他畢竟看著蕭景祁長大,還是想說幾句心裡話:“暮王殿下,你可知娶了男妃,是個什麼後果?”
葉淮舟知道他想說什麼,笑道:“皇子娶親,鮮少有能脫離利益的。與其娶了那些公侯小姐招惹禍端,倒不如娶個第一將軍,共同話題也能多些。”
“左右無非,就是換了個人,舉案齊眉罷了。”
蘇遠海心中既已明瞭,星夜回轅,回宮秉明皇帝。
皇帝聽後,良久無言。
暮春城中,自蘇尚書走後,管家也被請了出去。
葉淮舟獨立月下,身材高挑,披著散發,肩上灑滿朗月清暉。
砰——
茶壺搶地,碎出清冽之聲。
啥玩意兒!
娶男妃?!!
我自己娶自己?!
荒唐至極!
葉淮舟拂袖,心裡憤憤不平。
“歹毒的蕭景祁,你最好祈禱你大胤皇帝好好的。”
“不然,待他一死,本將軍帶兵蕩平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