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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父顧母吃完晚飯就要回家去了。
金明誠把一大袋犛牛肉乾和一些肉醬銀頭飾之類的禮品讓他們帶回去，臨別前還拍著顧父肩頭說，分家了也好，以後過好你們的小日子，別再讓我阿妹受委屈了。
金寶兒牽著小白站在門口看得眼睛澀澀的，心裡有點不捨，總覺得這次離別可能會很久很久。
最後還是沒忍住上前去抱了一下顧母。
目送他們坐著牛車離開，金寶兒心裡空落落的。
……
金家的氛圍有點尷尬。
金明誠十九歲入伍，在軍營裡待了二十多年，沒有什麼跟女娃娃相處的經驗，更何況現在這個還是自己女兒，多少有點侷促不安。
他端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悄悄用餘光觀察金寶兒，打心底覺得媳婦的基因就是好，瞧瞧他們的女兒美的跟天上的仙女似的，雖然黑了點，但是一看就知道很健康！
連這撿來的孩子都愛跟著她玩。
還考上了帝都農業大學，他跟阿妹也就是認得了幾個字，沒想到女兒這一輩的都有出息，外甥女也考上全國帝都大學，實在是光耀門楣了。
想著想著就笑了出來。
金寶兒在跟小白玩揉他的臉蛋，突然聽見笑聲，奇怪的對上金明誠一臉滿足的笑容。
氣氛又變得怪異了，她想了想，還是主動說話了，“阿爸，你累不累，我扶你進房間睡個午覺？”
說完金寶兒自己也驚了，原來“阿爸”兩個字也不是這麼難說出口的，只要是那個人擔起了父親的責任，那麼他也應該收穫一個合格的女兒的。
金明誠回來這一週，會默默修好家裡壞掉的傢俱，會繃著腳弓著腰燒飯給五穀不勤的兩個孩子吃，午夜起夜會給他們蓋被子，串門回來會給他們帶點吃的和小玩意……
一件件都算不上多大的事，但金寶兒就能從中感覺出他有一個父親的擔當，有一個這樣樸實的父親，感覺還不賴。
“哎，阿爸……阿爸不用午休。”
金阿爸激動到熱淚盈眶，他已經三年沒有休假了，前些年也是回來匆匆過個年就離開，跟女兒一直都不親近，回來這一個禮拜女兒也不怎麼跟他說話，這聲阿爸他以為要過很長時間才能再聽到，沒想到這麼快。
他向兩個孩子招招手，示意他們過來。
他回來不止給阿妹他們帶了禮物，更是給女兒也帶了，只是不知道怎樣拿出來最好就一直拖著，現在女兒的一聲阿爸讓他信心滿滿。
這是一套藏紅色的藏服，純手工定製的，他上一年問了阿妹拿了女兒的身量尺寸請裁縫再根據推測做大了一點，要是不合適改改就好了。
有些藏族女孩會穿這種衣裳當婚服，他參加過一場當地戰友的婚禮，新娘穿起來像明豔奪目的太陽，他那時就想為女兒也定做一身。
那輪太陽令他想起媳婦離世前掛念女兒，嘴裡唸叨的一句詩句，“桃花好，什麼鳳袍霞帔鴛鴦襖……春當正……城外豔陽……什麼妙、妙、妙”。
他覺得他們的寶兒穿上喜服的那一天也會是那樣的，豔陽無雙。
金寶兒拿起來細看，她以前穿的都是私人訂製的衣服，很精細獨一無二，這件藏服談不上獨特但做工很用心，袖口還繡有她名字，顯然是定做的。
她嬌俏的笑著，“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喜歡就好”金阿爸也憨厚的笑起來，又遞給她一個黑檀木的小盒子，“這個也是禮物，你阿媽在時一直想送你一個，但是以前家裡條件不好……”
他沒再說下去，金寶兒接過來開啟。
是一個金鎖，跟她的手掌一樣大小，做工細緻但金質不夠細滑稍稍有點粗糙，花紋是祥雲紋，像古代傳下來的東西。
“阿爸，這金鎖看著像古董。”金寶兒隨口說了一句。
“應該不是，是我一個小店裡淘的，當時就覺得像以前你阿媽說的那種長命鎖，那個老闆也說叫這個名字我才買的，我還找人看過了是真金，才按一般的金價買的，不然人家老闆才不會賣這個價。”
金寶兒自覺多慮了。
金阿爸將小白抱起放在自己大腿上，又掏出一個銀鈴鐺手鐲出來套在他手上，手鐲本來是打算給女兒的，但是現在人人都有禮物總不能少了小白的。
以後再給女兒買別的，女兒馬上要上大學了，再戴這種鈴鐺手鐲也顯得幼稚了。
“我們家小白也有禮物，開心嗎？”
小白很喜歡這份禮物，笑得眼睛彎彎的搖出“鈴鈴”聲，把小手四處亂晃。
還好金阿爸的小腿上夾板已經拆了，能夠使上一點勁了，不然可扶不穩小白。
金寶兒看著也開心，主要是小白長得太喜慶了，她都稀罕極了。
金阿爸不需要回答也能自說自話，“小白，你帶上這個就不會跑丟了，你使勁搖我們就能找到你了。”
“昂。”
金阿爸驚喜，又跟他說了一遍，不過小白只在自己玩著傻樂。
金阿爸輕嘆了一口氣，心想這孩子不會是被人特意丟的吧，如果是，他們怕是找不到家屬也送不回去了。
金寶兒倒是從小白的表現看出些端倪來，這像是心理疾病，自閉症什麼的，但是現在醫療條件沒有後世的好，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好醫生給他治治。
她絕非十分良善之人，可是真的很喜歡這長相討喜軟綿綿的小胖子，想讓他活蹦亂跳笑嘻嘻的喊聲姐姐。
太可惜了，不是在現代遇到他。
不過……
“阿爸，要不你送我去學校好不好？”她一臉希冀的看向金阿爸。
金阿爸覺得自己的心瞬間軟的一塌糊塗，這怎麼拒絕得了？！
何況他本來就有這個意思，他實在不放心沒有出過遠門的女兒一個人北上，還有要是水土不服生病了怎麼辦，獨在異鄉多淒涼。
此時他已經忘記外甥女也要去帝都上大學了。
“好！”
金阿爸看了眼還在樂顛顛玩手鐲的小白，提出先把他送去給阿妹照顧著。
金寶兒抗議，“阿爸，小白只愛跟著你，去了姑姑家那不攪得他們天翻地覆，連活都幹不了。”
金阿爸一想覺得言之有理，不能去禍害妹妹一家，他多年沒怎麼待家裡好友都不在這邊，他們家親戚本來就少，思來想去也沒找出個靠譜的人託付。
最後只能跟金寶兒商量，“我們帶著小白一起去吧。”
“可以啊，我們小白肯定會乖乖的對吧。”金寶兒眼尾舒展，挑眉應下，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就這樣，金家舉家決定北上送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