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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兒，你的進度有點慢啊，”文希笑著說。
“啊？你在說什麼？我剛接手vy3這麼短時間，我連這個思維資料還沒熟悉呢...”米兒指了指那臺正在不斷快速重新整理奇怪字元的螢幕。
“不不，你誤會了。我是說你白天的修煉進度。”文希依舊帶著笑。
“白天？白天怎麼了？”
“你明明可以很輕鬆地看出問題所在的。你必須要抓緊具備這個能力了呀。夜班的工作進行到某個節點，你會發現這是更高階別的管理員必備技能了。”文希一句話說得輕描淡寫，但米兒聽得心驚肉跳。
還以為給那個女孩看病是意外的收穫，幫了大忙，原來事情沒做到位。怪不得最後自己凝神靜氣沒看出問題所在時候心裡的感覺那麼糟糕。
米兒沉默了。
文希也只是在一側默默地站著。他沒看螢幕，也沒有看米兒，只是默默地站著。
“也就是說，所有的事情都沒有什麼偶然。”米兒有點喪氣。
現實裡她不喜歡突如其來的任何事情，她喜歡夜班工作的原因，也是喜歡這種邏輯分明的工作方式。
米兒喜歡所有的事情都像她的夜班工作：尋找邏輯、建立邏輯、打破邏輯、建立更完善的邏輯。
意外，大機率意味著事故。
一旦發現自己的生活也同樣如此，像個普通生物一樣被安排著，而管理員所謂的特殊性，只意味著安排的更詳細，不免有些失落。
這是所有掌握了一定權力之後的生物的通病。
“雖然我想說還是有很大不同的，但是從邏輯上看，不過是換了另一種模式而已。”文希毫不在意地說“就連你這種情緒，也是普遍性的。畢竟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與眾不同。”
米兒發現：看起來隨和的文希，說話其實真的非常犀利，不留餘地。
“這也是新源區引導員的普遍情緒。”文希當然知道米兒在想什麼：“我也想出類拔萃、平步青雲。事實是：你們面臨的是有計劃地未知。而我們面臨的是有計劃地計劃。我們的共同之處跟普通人一樣：只要努力，不斷尋找機會，不怕試錯，抓住任何機會，一定可能帶來改變。雖然超出計劃的機率極低。這也是一種邏輯。”
“這豈不是說，所有生物發展的成熟模式，便是我們地球的人類成長模式？。”
“這個邏輯不成立，甚至毫無道理。再說你面對的和我面對的，也只是一個階段。每一段時間，都會遇到一個相對穩定的階段，這不是就邏輯建立的邏輯嗎：建立-執行-打破-建立。慢慢你就知道了，每一個看起來能長時間執行的穩定模式並不是優勢，短期的穩定可能帶來機遇，而長期的穩定，一定面臨毀滅。再說地球現在的模式也不過幾千年而已。以後你會發現模式的多樣化，以及更深層的意義。”文希還想說什麼，但終究忍住了。
米兒默默地開始準備子時祭祀。
有些情感是慢慢消磨掉的。
比如對小城堡的vy3生物的同情心。
米兒看過資料，最初子時祭祀的空間比例是相同的，地面的惡劣程度也是相同的，包括水流的迴圈速度也是相同的。但是慢慢地開始發生傾斜，就像昨天那個小女孩的血液流速，開始由於某個未知的原因開始傾向於某個城堡，於是城堡便藉著天時地利人和，發展出更大的空間，不斷佔有更多的資源。
而小的地下城堡，停止發展的原因，是米兒一直無法想通的難題。
地勢與天氣肯定不是原因。
因為這些小的地下城堡是分散在大城堡附近的。
山的高低也不是決定性因素，有幾個處於較矮的山丘下面的地下城堡甚至都發展出了第五層和第六層，並且採光系統也能照射到第二層。假以時日，勢必會超過佔有本來優勢的45個大山下面的大型地下城堡。
米兒一邊準備，一邊檢查了白班管理員的工作日誌，糾正了兩個錯誤並標了出來。
米兒一直不太懂為什麼白班和夜班都在執行子時祭祀的程式。
如果按照時區，vy3以及以前的i9只需要一次子時祭祀。
但多出來的這一個白班或夜班的邏輯，米兒還沒有理解。
不能理解的事情太多了。
米兒不急。
米兒以前喜歡那種：我懂一點，但是沒全看透的狀態。如果用人類比如，應該跟戀愛的曖昧期差不多吧。
只要瞭解多了，就會看出缺點，就想要完善，彌補這些缺點，就乏味了。
不懂的事情太多了，比如子時祭祀的意義，維持運轉這些空間的意義。
米爾還是沒有理解。
但也無所謂，從小到大，連自己連活著的意義都沒有弄清楚。
工作便是工作。
活著便是工作。
就像螢幕上的vy3生物。
事實上，從上次有了那種到底vy3生物是紅水星球的主人，還是那些大洶湧是主人的念頭之後，。兒就一直在互相推翻這種結論。
子時祭祀結束後，米兒腦子裡總覺有點什麼事情需要關注。
於是她把今晚子時祭祀前的步驟都覆盤了一下，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白班管理員的一個錯誤自己至少給糾正過一次了。
這不應該啊。
米兒又把那個資料對應的區域找出來放到大螢幕上，她在幾百個分框圖裡發現了問題所在：並不是白班管理員的資料出錯，而是vy3生物的某些邏輯不統一。
這些出問題的圖包含同一樣東西，那就是小城堡所在的矮山由於陸地形成時更長時間的接受了高溫的燃燒，全部都存在一種高山系不存在的特殊岩石。
不，不能說不存在，只能說硬度不同，光澤度不夠。
小城堡的內部結構更光滑，更美觀。
這也是為什麼一部分小城堡向下發展二層三層有光照的原因：這種光滑、甚至有些華麗的岩石只要打磨的角度合適不僅能完美向下一層反射陽光，甚至能照出vy3的形象。
白班管理員小麥當然沒有發現。
換了自己一年前，也不會發現。
白班管理員的所謂錯誤資料如果不改的話，會怎麼樣呢？
米兒猶豫了一會兒，把標記出來的那個錯誤取消了，在日誌上做了個自己懂得的標記。
米兒第一次用這個標記，她相信源區管理員會看出這個標記，但應該不會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