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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國運之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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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二,努爾哈赤全軍渡過蘇子河, 遇到杜松軍餘部龔念珍等大致萬餘人,殺敗一部,參將劉遇節等部敗退,不遠處立營的馬林大軍聽到動靜,全力開拔,準備支援。

怎料與後金前鋒兩旗兵力相遇,遂退回營壘據守,後金前鋒見馬林營壘堅固,一時間不敢下手,雙方對峙,日近中午。八旗主力抵達戰場。

努爾哈赤觀陣,決意先攻尚間崖,在俯衝而下,重甲者下馬登山,無甲者繼後射箭。

馬林這邊也不含糊,制高點絕對不能易手,全軍跳出營壘對陣迎敵,兩軍反覆衝殺,直到此時,馬林表現雖無出彩之處,也算中規中矩。

照這樣打下去,馬林即使取勝無望,也不至於被後人鄙視。

可惜馬林沒有殺身成仁馬革裹屍的覺悟, 殘酷的戰場擊潰了他的心理防線。

馬林率領親信部眾萬餘人跑了,臨敵賣陣,馬林開創了邊軍的先河。

馬林是逃了,努爾哈赤也就是象徵性的追擊了下,此時他需要的是時間,尚間崖上的明軍就這樣被賣了,山下這麼一圍。

結果就沒有了懸念,危難時刻方顯英雄本色,三里之外斐芬山,潘宗顏所部卻紋絲不動,作為互補主事的他人生第一次提槍上馬,也是最後一次,卻也是最後一次,名垂青史。

努爾哈赤率部仰面登山,久攻不下,無奈兵力差距過大,明軍槍炮用盡,白刃格鬥,至下午四點壯烈殉國。

截止三月初二,這邊努爾哈赤連破杜松馬林兩路大軍,來不及得意,老巢赫圖阿拉早已人心惶惶了。

原來東南路劉挺大軍一路攻城略寨,六天時間,一路挺進三百里,已經離赫圖阿拉很近了。

劉挺二十六日統兵出兵寬甸,郭亮馬佃到榛子頭,此時朝鮮軍卻反覆推脫糧草不繼,死活不肯同時進軍。

劉挺無奈,於二十七日先行至平頂山下營,二十八日攻克牛毛寨,一路披荊斬棘,水深齊腰。

三月初一,進克馬家寨(離牛毛寨四十里),此時西路杜松已經覆沒。劉挺自然無從知曉。

三月初二到達深河(離馬家寨二十餘里),遇到後金騎兵五六百結陣以待,餘部幾千人團聚山頭。

劉挺揮軍猛擊,後金軍不支,敗退登山據守,負險自固,劉挺統兵強攻,後金箭矢如雨,久攻不下,夜半,後金趁夜襲營。

卻不知劉挺早有準備,一頓招呼,此時馬林軍已經敗逃。

後金主力正在馬不停蹄回師自救,初三日,因大將劉吉龍陣亡,劉挺傷心,尋屍體燒葬,全軍休整一日,這真是要命的一天。

此時的劉挺大軍已經深入三百餘里,進克十餘寨,殺死努爾哈赤兒子貴英、女婿火狐狸、金白二酋……

一路上斬獲甚多,努爾哈赤在此路雖然設定了層層防禦,幾天內被劉挺一一拔除,赫圖阿拉老巢號泣震天。

但是劉挺一路征戰,已經耽誤了楊稿原定的師期,更重要的是,此時的後金,全軍已經東移完畢,而且因為西路軍的迅速潰敗,後金所獲軍資無數,個個鳥槍換炮。

反觀劉挺以偏師弱旅力抗巨寇,明軍最後的一根稻草。

但是兵者詭道也,鑑於劉挺太猛,努爾哈赤壓根沒有想力挺劉挺,初四日後,後金派遣明軍俘虜,以撿獲的杜松號矢為憑證。

騙取劉挺進入伏擊圈中,劉挺因師期已經過了,急於進軍,見杜松使者相邀請,雖然有疑惑也未曾多想,相約發炮為信。

統兵輕裝簡行,牛毛寨之後,道路漸趨於平坦,但岔路極多,也不知是失誤還是被騙,劉挺走錯了方向,過了富察平地之後,本應該東進的大軍卻北行進入了窪子溝 。

進入了後金所設包圍圈,劉挺大軍無備,倉促之下,前有絕崗,後有圍兵,唯有一戰, 眾軍放手一搏。

劉挺義子,大將劉招孫勢不可擋,左右衝殺,奈何地形實在不利,敵圍潰而復聚,兩邊河畔林莽之間又伏兵四起。

混戰之中,劉挺臉中一刀,胸中一矢,墮馬而亡。

可惜劉挺大將軍一生徵緬甸,戰朝鮮,平播酋,生平難逢敵手,卻因為將相不和埋骨遼東,馬革裹屍。

大將劉招孫孫見主將墮馬,突入圍中,殺敵數十,扶屍戰沒於陣,餘眾皆力戰而亡。

此時的一萬三千朝鮮軍才將到達富察之野一帶,聽聞明軍戰敗大恐,所部為火器兵居多,打不贏,扯不快,一時間方寸大亂,後金軍圍而不攻,朝鮮遂不戰而降。

大明所派監軍喬一琦投崖自盡,劉挺戰前特意留周文為後援,想不到周文竟然擁眾不前,逃回牛毛寨。

自此三路大軍覆沒,南路李如柏大軍都留不進,大將賀世賢一再請戰而不得,楊稿聞杜松馬林軍敗,急令李如柏撤軍,李如柏正中下懷,努爾哈赤也配合的十分默契。

見明軍撤走,只是臨走吶喊幾嗓子,並不追擊,作為遼東最高的軍事長官,不戰而退。

此次明伐後金自此落下帷幕,明軍大敗虧輸,遼東總兵力大約13萬,除了留守城池一部分之外,四路大軍主客出塞官軍共八萬八千五百五十餘員,陣亡軍官三百一十餘員,軍丁損失四萬五千八百七十餘名,損失騾馬兩萬八千六百餘匹。

誰都以為必勝的一戰,確是因為各種機緣巧合之下,以明軍大敗而收場。

楊稿上書彈劾杜松,責其貪功冒進。

在背後捅刀子,甩鍋一流,師期為三月初逼近二道關,杜松三月初一才到的戰場,如果馬林無縫跟進,鹿死誰手尤為可知,若非李如柏逗留不進,杜松不至於以偏師抗全敵,要是劉挺跟馬林或者李如柏調換下位置,結局也不會這樣,只是可惜沒有如果。

比薩爾滸之戰更慘的戰役不是沒有,但是薩爾滸之戰的失利,將九邊的精銳消耗殆盡,給了後金足夠的信心,以及給予後金足夠的時間喘息,自從這次戰役之後,國運漸漸衰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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