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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夏最近在電視臺的實習也很順利，只是電視臺不比雜誌社的工作環境那麼安逸，這樣熱的天還是需要外出採訪。
採訪的團隊除了她以外還有兩個人，一個是兩年前畢業的蕪大研究生師姐，叫湯喬，另一個攝影小哥是其他學校的，去年剛畢業，也算半個新手。
八月的蕪城像是被熱水浸了一圈又溼漉漉地撈出來，只在戶外待了不過一個小時，上衣都能擰出水似的。
湯喬不知從哪裡買了三瓶冰凍的礦泉水，一人懷裡丟了一瓶，虞夏抱著水瓶，感覺絲絲涼氣正在往她即將枯竭的靈魂裡鑽去。
“還能堅持嗎？”她看著虞夏一副要站不住的樣子，關切道。
虞夏拿紙巾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毫不在意道：“我沒事的。”一邊說著，她又一邊拿著專案計劃書翻看。
湯喬沉默地打量著虞夏。
虞夏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個典型的南方美人胚子，巴掌臉，尖下巴，面板偏白，唯有眼眸不是那種十分水靈的大，帶著狐狸似的微挑，中和了幾分乖順和寡淡。
說實話，在湯喬的刻板印象中，她一開始以為虞夏絕對堅持不下來，卻沒想到這個看起來身板柔弱的小姑娘硬生生在烈日底下扛了一週。
有幾回，她還無意看見虞夏偷偷往耳朵後邊擦著曬傷後用的蘆薈凝膠。
上午的素材拍完過後，午飯他們也需要在外邊解決。
他們這個團隊整體來說都是新人，工作餐補貼的額度也沒那麼高。
這會兒他們正好在蕪城的一個鬧市，環境沒那麼好，擁擠又嘈雜，路邊有許多賣快餐的小攤販，主要顧客都是在周邊工地幹活的農民工。
十塊錢一份，大碗又便宜。
虞夏也不矯情，跟在攝影師和湯喬的身後，端了一份。
正是午飯點，路邊的攤位連空餘的位置都沒有，他們索性坐在街邊的花壇上，不顧形象地端著盒飯，徹底入鄉隨俗。
吃到一半兒，虞夏才想起來好像還沒回賀聞清的訊息，她用溼巾擦了擦手，撥了個影片電話過去。
賀聞清接得很快，接通的一剎那，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影片裡的女孩扎著高高的馬尾，額前的碎髮毫無形象地黏在腦門上，臉頰紅撲撲的。
但很可愛。
驚訝之餘，更多是心疼。虞夏有點輕微的紫外線過敏，不嚴重，但長時間的暴曬還是會泛紅起疹子。
賀聞清盯著她頸項處不知何時被她無意撓出的抓痕，低聲道：“辛苦嗎？”
虞夏嘴裡被米飯塞得鼓鼓囊囊：“有點兒。”
“但還好。”她飛速補充了一句，似是不想讓賀聞清擔心。
賀聞清被她找補的模樣弄得有些無奈，只得嘆了口氣：“那開心嗎？”
虞夏想了一下，重重點頭。
和雜誌社的工作相比，雖說都是採訪，但電視臺的工作比她想象中有意思得多。
這段時間以來，他們採訪過清晨七點的早市大爺，跟著外賣小哥深入過黑心作坊，還誤入了一戶人家的院子，被散養的大黑狗追著跑了幾百米。
驚心動魄，但又難以忘懷。
賀聞清勾了勾唇角，彷彿早就知道她會這麼回答。
他不想說些什麼因為她太辛苦就讓她放棄的話，聽起來太過輕飄飄。
他也從不認為虞夏是一朵需要被精心呵護的嬌花，他喜歡她，也喜歡她的韌性。
如果可以，他更願意把她比作旅途中不得不涉足的荊棘叢林，每邁出一步都帶著疼痛與滾燙的鮮血，可他也甘願赴約。
“好，”賀聞清眉宇稍揚，“我今天買了牛肉，晚上可以燉番茄牛腩。”
“賀聞清，你知不知道你賢惠得好像被我金屋藏的那個嬌啊？”虞夏手中的盒飯見底，打趣的精力也恢復了過來。
她的聲音不小，旁邊的攝影師和湯喬的視線都被吸引了過來。
“男朋友啊？”湯喬笑得揶揄。
賀聞清在電視臺門口接過虞夏幾回，她也碰到過，確實是個大帥哥，二人也很般配。
賀聞清倒是若無其事，直直看著虞夏：“晚上我還是來接你？”
“不用了吧，”她拒絕，“不知道要搞到幾點了，說不定都不回電視臺……總之，你就在家裡乖乖待著，等女朋友回家。”
最後一句話，她說得義正辭嚴。
賀聞清啞然失笑：“好。”
一下午的外出結束得比想象中早，虞夏他們還是回了趟電視臺整理資料，只不過今天可以提前下班。
雖然幹活的時候挺有活力，但下了班虞夏還是覺得身體像是被抽走了三魂六魄般，整個人都蔫了。
她踏出電視臺的大門，正想打個車，卻突然聽見鳴喇叭的聲音。
虞夏順勢看過去，路邊停了輛黑色的轎車，是她認不得的牌子。她回頭看了看四周，身邊沒人，於是沒放在心上，繼續往路邊走。
“夏夏——”一道溫潤醇厚的男聲從遠處傳來。
她抬頭，就見黑色轎車的車門開啟，一個男人走了下來。
張知遠穿著一絲不苟的白襯衫，被皮帶收束在腰腹處，他的袖子挽到臂彎，左手戴了副價格不菲的腕錶。
虞夏錯愕地盯著他：“知遠哥？”
張知遠唇邊帶笑：“我還以為你不認識我了呢。”
她遲鈍地“啊”了一聲，旋即笑笑：“怎麼會，當然記得……不過你怎麼在這裡，你不在榆川了嗎？”
“來這裡出差，”他溫聲解釋，“給你提前發過訊息的，你沒回。”
虞夏的表情頓時有些尷尬。
她的確有張知遠的聯絡方式，但微信列表群聊眾多，她常聯絡的人都置了頂，其餘無關群眾都被淹沒在了訊息的海洋裡。
他扶了扶鏡框，繼續道：“我又問了虞阿姨，她說你在這裡實習，我就想來碰碰運氣，沒想到真遇到你了。”
虞夏點了點頭：“這樣啊，我也剛下班，正要回去。”
“回學校嗎？”
“不是，”她嘴唇微動，片刻的猶豫過後，還是坦白道，“我男朋友那裡。”
張知遠的眼底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恢復平靜，甚至調侃道：“我明白，需要我繼續保密。”
虞夏沒說話，就當是預設了。
張知遠神色從容：“那剛好，我是想和你吃個飯。”
“可以邀請你男朋友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