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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夏當然不會傻到認為賀聞清是來等別人的。
她快步朝他走去，直至站定在他面前，男人的神色依舊不動如山。
虞夏仰頭看他：“你怎麼來了？”
賀聞清漆眸平靜如故：“剛好在這邊辦事。”
虞夏不知真假，只是“哦”了一聲，就見他手中的傘朝自己這邊傾斜了過來。
雨絲瞬間落在男人的肩頭，路燈倒映在地面的低窪處，淺淺的水面浮動著破碎的人影。
以前打傘的時候他們總是捱得很近，不存在一個人被淋到的局面。
這麼想著，她不動聲色朝前挪了挪，然後順利地瞥見賀聞清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
湯喬自始至終站在一旁，八卦的心卻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目光從虞夏身上挪到賀聞清身上，又返回到虞夏身上。
他們之間的氛圍足夠膠著，一種微妙的氣氛抽絲剝繭般發酵開來。
湯喬輕咳了一聲，強調著自己這顆電燈泡的存在：“小師妹，介紹一下？”
她雖然和賀聞清不同專業，但論畢業時間算得上他的學姐。
虞夏鎮定自若地回過神，簡單介紹了一下，賀聞清衝湯喬點了點頭，低聲打了招呼。
私家車自然比又悶又難聞的大巴車舒坦許多，湯喬蹭了一個順風車，熱熱的空調風驅散了身上的寒意。
其實，今天早上的時候她就認出來賀聞清是虞夏大學時期的男朋友，畢竟這人皮囊相當優越，看一眼就能記住。
只是她不懂，二人分手多年怎麼又攪和到一起去了，而且成為了同一屋簷下的室友，關係曖昧不明，狗血又帶勁。
她情不自禁坐直身子看向副駕駛的虞夏，妄圖一探究竟。
這會兒，車輛已經駛上高架橋，然而從上車的那一刻起，從頭到尾沒人說過任何一句話。
只見，副駕駛的虞夏安靜坐著，而賀聞清手搭著方向盤目視前方，誰也沒搭理誰，二人之間的氛圍彷彿比陌生人還冷淡。
可有哪個陌生人千里迢迢來山腳下接人的？
身為媒體人的敏銳程度讓湯喬明白他們之間的關係沒那麼簡單，奈何氣氛沉悶，她只得將想問的問題憋了回去，開啟窗戶透氣。
這個點的高速路上車流稀疏，比去棲梧山時節省了一個小時的時間。
越靠近蕪城，車輛多了起來，下了高速，停在一個紅綠燈街口的時候，賀聞清的車載藍芽毫無徵兆地響了起來，劃破了先前的沉默。
藍芽連著的是賀聞清的手機，系統預設的鈴聲，虞夏原本迷迷糊糊，幾次三番閤眼小憩，反而被這麼一聲弄清醒了。
她怔忡地睜開眼，就聽見車裡音響傳來一道抑揚頓挫的女聲：“賀醫生——”
車裡的氛圍靜了一瞬。
虞夏轉眸，賀聞清面上沒什麼反應。
又聽見女人繼續說。
“怎麼飯吃到一半你一個人先走了啊，後邊說好了還要去‘金夜’唱歌，大家可都等你呢。”
“……”
金夜，是蕪城一家有名的KTV。
而上車前，他說他來棲梧山這裡辦事。
單趟三百公里的距離。
虞夏壓了下唇角，連忙收回視線，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坐直身子。
就聽賀聞清靜了片刻，聲音壓得很低。
“我跟主任說過了，我這邊有事……你們玩得開心。”
女人又多問了幾句什麼，賀聞清隨口答了幾句，便將電話結束通話了。剛好紅綠燈跳轉了訊號，車輛發動，緩緩向前行駛。
他並沒有作出任何解釋的打算，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臉上沒有半分侷促，彷彿剛才的電話就是一場錯覺。
顯然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好。
一切又被迫回到平靜。
唯有後排，湯喬努力低下頭，肩膀微抖。
她捏了捏自己因憋笑而僵硬的臉頰，以防表情過於誇張，被後視鏡一眼看到。
三言兩語中她算是明白了，這就是妥妥的大情種裝偶遇的戲碼。
不過她愛看。
無邊的夜色環繞著蕪城，遠處的山高低起伏，大街小巷都隱在一片繁華之中。
湯喬住的地方離電視臺很近，她先在路邊下了車，車裡就只剩虞夏和賀聞清兩個人。
累了一整天，虞夏眼下都是疲倦，夾起來的頭髮也亂糟糟的，被她索性散開，柔順的黑髮垂在腦後，髮尾帶著點溼意。
尤其是下午的時候淋了雨，牛仔褲的褲腿浸了一截，黏在腿上冰冰涼涼，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賀聞清若有若無地瞥了她一眼，趁著等紅綠燈的空檔，不動聲色地點了幾下車載顯示器，將空調溫度調高了幾度。
正巧，白昭樂的訊息發了進來，是條語音。
虞夏不設防地點開，女人高昂的聲線就從聽筒裡透了出來，瞬間充斥著本就狹小的車內空間。
“張賦堯給了我兩張月底的萬聖節遊園會門票，到時候一起去啊！據說帥哥特別特別多，什麼型別的都有，我這兩天刷短影片看得我直眼饞——”
虞夏連忙心虛地中斷了語音，賀聞清神色無常，目視前方，也不知道聽清楚了沒有。
第二條緊接著發了進來，這回她長了記性，選擇語音轉文字。
「拿人手短，張賦堯非得跟我們一塊兒行動，不過到時候我們玩我們的，不管他。」
虞夏垂下眼，無聲地笑了下，欣然答應。
突然，眼前的光線一暗，再一抬頭，不知何時，車輛已經拐入了小區的地下停車場。
男人的側影陷在忽明忽暗的光線裡，眉眼冷峻，她忍不住多瞥了幾眼。
直到車輛停穩，賀聞清解開安全帶，抬了抬眉，投以一個疑問的目光。
“沒什麼，”虞夏懂他的眼神，牽動了一下唇角，“就是謝謝你來接我。”
邀約的話還是沒說出口。
畢竟以賀聞清的性子，他對這種活動應該不怎麼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