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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夢瑤醒來的時候宿靖衍已經不見了。
最先鑽進鼻子的是醫院的消毒藥水味，而後是熟悉的媽媽氣味。
“夢瑤醒啦，嚇死媽媽了。”媽媽的語氣有些哽咽。
陸夢瑤有些虛弱，但意識清醒。
“媽媽，我沒事。”
“醫生說你因為低血糖暈倒的，你跟媽媽說，是不是沒吃午飯？”
“晚一點準備吃的，沒想到……”陸夢瑤終於回憶起昏倒前發生的那一串荒唐事，生怕露餡於是忙問，“媽媽我是怎麼來的醫院？”
“哦，是你班主任王老師送來的，她給我打的電話，說你在學校暈倒了。”
“王老師……？”
“是啊，先別說這麼多，來喝口粥，阿姨剛熬好就送來的。”
陸媽媽吹了氣，暖香的雞湯粥溫度恰好地送到陸夢瑤嘴邊。
陸夢瑤手上掛著葡萄糖，倒不很餓，她剛一嚥下又忙問：“那醫生還有沒有說我有別的問題？”
“這倒沒有，你上午說你自己考試的時候不對勁，我還叫醫生多加了好幾項的腦部檢測，醫生說結果都正常，就是注意休息別太勞累。”
陸媽媽又餵了口粥，“你別想這麼多，考不好也沒什麼，不要壓力太大。”
不對，如果檢查結果沒什麼問題，難道是自己精神出現問題？
她明明記得，當時在舞蹈教室，自己的身體是被完全控制的，她很清醒自己在做什麼、說什麼，但就是動不了。
好似旁觀者。
陸夢瑤猛地驚醒：“媽媽我手機呢？！”
“在這呢，”陸媽媽把手機從陸夢瑤書包裡拿出遞給她，“你才醒就別玩手機了，先休息下。”
“不不，不是這個。”陸夢瑤忙搖頭。
是那個早上撿到的黑色手機。
“你還有別的手機？”陸媽媽狐疑問著，邊把書包也遞給她，“你東西都在這。”
沒有。
陸夢瑤把書包、外套裡裡外外翻了幾次。
都沒有。
那隻黑色手機不見了。
“夢瑤……”
陸媽媽嘆了口氣，擔憂看她，“你是不是覺得高三壓力太大了？要不媽媽請假帶你出去玩幾天？”
陸夢瑤這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忙安撫媽媽：“沒有沒有，那是我早上撿的手機，本來想考完試去交給警察的。”
會不會是掉在舞蹈教室？
見媽媽神色還是擔憂，“媽媽我真沒事，你要不讓我一個人休息一下，等掛完水咱們回家。”
“好。”陸媽媽伸手替陸夢瑤撫順略有凌亂的髮絲。
“媽媽去對面商場給你買你喜歡的那個芝士蛋糕，你有事就按床頭的鈴叫護士，或者打電話給媽媽。粥放這裡，你喝幾口，回家阿姨做了好吃的。”
陸夢瑤應付完媽媽，病房重新安靜下來。
閉上眼，慢慢在黑暗中聚氣凝神。
她在腦海中試圖與那個看不見的、能控制她的東西對話。
“你好，請問你在嗎？”
九年制義務教育教會陸夢瑤要相信科學，但是今天發生的這一切，已經超出科學解釋的範疇了。
除了鬼神，她想不到任何的可能性。
腦海中無人回應。
她等了一會，然後索性靜下心來，開始捋時間線。
對方一直試圖透過手機上的資訊誘導自己去確認“逃離世界”。
而後，當自己產生“逃離”念頭的時候，那個東西火速出來確認“逃離”。
繼而產生了所謂的“契約成立”。
契約是什麼？
是不是就是後來對陸夢瑤的身體控制權？
陸夢瑤清晰地記得，在那個東西對自己產生控制的時候，它會與自己透過意識對話。
但這一切很怪。
如果這個東西確實是一種超出科學解釋的神秘力量，為什麼選擇陸夢瑤？
不說陸夢瑤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女高中生，哪怕對方選擇宿靖衍或者江逸洋這樣的人作為宿主，能做的事也比陸夢瑤要多。
「你能想到這，還不算太笨。」
！！！
這玩意終於回應了，而且……居然還可以讀她的思想？！
「可以。」
陸夢瑤：你到底是什麼？
對方沉默了。
陸夢瑤：你是鬼嗎？
沉默。
陸夢瑤：你是物質嗎？
……
在對方長久的沉默中，陸夢瑤停止了發問，順著它的沉默開始梳理頭緒。
陸夢瑤：你是不方便說出自己身份的神秘能量？你不否認的話，我就當你預設了。
對方繼續沉默。
但對方長久的沉默反而令陸夢瑤無法確認這個沉默是不是真的預設。
陸夢瑤撓頭：你是外星人嗎？
「不是。」
沒想到這次它卻有話反問陸夢瑤。
「你為什麼知道自己被寄生卻不害怕？我姑且用“寄生”這個你們人類能聽懂的詞來表述，請你見諒。」
陸夢瑤愣住：為什麼要害怕？
「據我所知，你們人類被病毒寄生都會害怕，更何況未知生物。」
陸夢瑤：我可以回答你，但是作為交換，你也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在可以回答的範圍內，我都可以回答，不用交換。」
可以的範圍……？
看在對方態度還挺誠懇的份上，陸夢瑤也正經回答它：
因為害怕沒有用。你是能凌駕我的一種能量，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害怕是最沒用的情緒。
「這品質挺優秀。」
雖然除了這六個字，陸夢瑤什麼都看不見，她卻感覺對方隱隱有些譏笑的語氣。
陸夢瑤：到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請問。」
陸夢瑤：為什麼選擇我？
對方沉默。
又不能回答是吧？
陸夢瑤：那你是系統嗎？
「系統？」
陸夢瑤：我想你應該對人類世界有一定的瞭解，我們這邊的文藝作品裡，有一種類別叫系統文……
她故意停在這個地方。
果然，過了幾秒，對方回答。
「不是，系統是你們人類臆想的一種東西，擁有系統能力的生物，為什麼要去幫助人類？」
陸夢瑤用意識回答它：我聽不懂。
「但是我隱隱感覺你聽懂了。」
陸夢瑤強迫自己停止思考。
久僵的沉默後，對方還是繼續了它的解釋。
「人類會將幫助螞蟻作為自己的主要日常活動嗎？」
可以快速查閱人類世界的資料、在它潛意識裡人類對於它而言只是螞蟻。
陸夢瑤終於有了一絲後知後覺的恐懼。
她這才發現自己並不是不害怕，而是之前一直都沒有真正感受到這個東西的真正恐怖之處。
人類世界之外，的的確確存在一種能力更強的物種，正俯視睥睨著人類世界。
而人類只是它們的籠中之鳥。
人類還對它們的存在一無所知！！！
「你害怕了。」
陸夢瑤強迫自己停止思考，不要回應它的話。
「不要做無意義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你在面對什麼了。」
「你……哭了？」
「你放心，我對毀滅人類沒有興趣。」
陸夢瑤縮在被子裡，渾身發抖，眼淚還是不停地流。
「我控制你的時候你沒有害怕，剛才你也不害怕，你現在為什麼又哭了？」
陸夢瑤解釋不了它的問題，等等……
你控制我的時候我還能有別的動作？
「你可以有自己的情緒。」
是了，突然被一個奇怪的東西上身，還去做那種羞恥的事情，任誰都會呆若木雞。
靠，明天上學自己要怎麼面對宿靖衍啊？？？
陸夢瑤抓狂：下次請不要再控制我做這種事了！
「什麼事？」
媽的明知故問。
「我今天從你的身體激素水平中感受到你有快感。」
陸夢瑤握緊拳頭：你能不能換個人去寄生？
「不能。」
陸夢瑤：為什麼？因為契約嗎？你告訴我契約怎麼解除，我全力幫助你。我是個沒什麼用的人，你待在我這隻會讓你一事無成。
對方沉默了至少一分鐘。
就在陸夢瑤開始猜測剛才自己的話裡是不是有那個東西不能回答的內容之時，對方接話了。
「我覺得你很有趣。」
？？？哪裡有趣？？？
陸夢瑤：那你寄生在我身上到底要做什……
“夢瑤……媽媽回來了，”陸媽媽的聲音打斷了陸夢瑤在腦海中的對話，“你怎麼哭了夢瑤？”
“沒事媽媽，剛剛我眼睛進東西了，揉了幾下。”
“真的？”陸媽媽覺得她的狀態很是不對，但還是壓下疑問，抬頭去看輸液的瓶子，“快好了，咱們一會就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