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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南梁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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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侯景盡力拖延的這段時間裡,其實他的行事並不嚴密,當時很多人都發現了侯景的不對勁,並且向蕭衍告發侯景的行為。】

【侯景在向蕭衍求娶王謝兩家的女子時,蕭衍北上接應侯景時,所迎立的原北魏宗室元貞剛好逃回了建康。他回到朝廷後就向蕭衍告發了侯景心懷不軌,但蕭衍卻不以為意。】

【還有和貞陽侯蕭淵明一起北上接應侯景的南梁大將羊鴉仁,侯景也曾派遣使者前往遊說,勸說羊鴉仁和自己一起起兵反叛。由於羊鴉仁原本就是北魏投降南梁的,侯景覺得他和自己會是一路人。但侯景沒想到羊鴉仁竟把自己的使者拿下了,並送往了建康。而蕭衍這邊又是已讀不回,對侯景又沒了下文。】

【鄱陽王蕭範此時也發現了侯景可能要謀反,並向朝廷做了正式的上書,但他的上書卻被朱異扣了下來。朱異之前收了侯景的賄賂,卻沒給他辦事,估計這回也是拿人手短,雖然不能幫他說話,但這種順手而為之的事情,他總歸還是辦了一點。】

【就這樣,侯景的種種不軌之舉,被南樑上下集體無視了,建康朝廷從上到下,都沒有人把侯景可能會再次叛變這件事當成一回事。或許有人想到了侯景可能叛變,但也不覺得他能掀起什麼大浪來。】

【事實上,以當時南梁的環境來看,任誰都不敢相信侯景能搞出什麼大的動靜來。他一個敗軍之將,身邊僅有從北方帶來的八百親兵,如喪家之犬一般狼狽南投,臨時找了個壽陽安頓下來,指望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座城就掀翻一個平靜了近半個世紀的王朝,這種話說出來任誰也不會相信的。也是基於這種考量,蕭衍對侯景的態度才會急轉直下,才會考慮徹底放棄侯景這個籌碼。】

【但歷史往往就喜歡令人猝不及防,侯景他偏偏就成功了,而這一切還是得益於南梁內部早已埋下的隱患。】

【前面說道,侯景準備反叛時,就一直在找盟友,最終他找到了南梁宗室蕭正德,而這個蕭正德又為何會想造反呢?】

【蕭正德是誰?他原本是蕭衍的侄子,早年蕭衍還未稱帝時一直無後,因此過繼了侄子蕭正德為養子。後面蕭衍地位逐漸上升,直至最終篡齊為梁,又生下了兒子蕭統,有了兒子自然就不需要養子了。蕭衍將親兒子蕭統立為太子,封蕭正德為西豐侯。】

【眼看著這麼一大份家業,從此和自己再也沒有關係了,蕭正德自然滿心怨恨,從此心懷不滿一直準備圖謀不軌。公元526年,蕭正德逃奔北魏,準備藉助他國力量上位,可此時的北魏也是自顧不暇,他在北魏備受冷落,又在次年逃回了南梁。】

【而這麼離譜的叛變又逃回的操作,蕭衍竟然毫不責怪,可能是他對蕭正德也有愧疚,竟然恢復了蕭正德原本的爵位,又加封徵虜將軍,並在接下來數年間多次升職。】

【而蕭衍並非只對蕭正德如此,因為自出生起就經歷過了,蕭齊代劉宋,自己又篡齊自立兩次改朝換代。而劉宋蕭齊兩朝中的宗室內鬥之血腥,令蕭衍觸目驚心。】

【劉宋末年,宗室之間多次內鬥,互相殘殺,最後導致被蕭道成篡位。蕭道成立國後,將整個劉宋宗室盡數屠滅。而後蕭鸞以旁支篡位奪了南齊正統,繼位後又大肆誅殺蕭道成的嫡系子孫。】

【這些內鬥有的是他聽說的,但還有一些就是他親身參與其中的。劉宋和北齊兩朝,其宗室相殘之血腥令人毛骨悚然。而蕭衍正是吸取了宗室內鬥,導致亡國的經驗,因此一改自宋孝武帝以來對宗室嚴防死守的態度,對宗室進行各種優待,期望以自己的行為能感化自己的親族。】

【因此對於宗室內各種非法之舉,蕭衍從不怪罪,任由宗室子弟恣行非法,導致朝野皆怨。】

【那蕭衍對於宗室放任,有沒有換來子嗣和睦,親朋友愛呢?事實上並沒有,日後在他被侯景包圍臺城時,就是他的幾個好兒子帶領兵來勤王,但卻坐視侯景包圍他們親愛的父皇,準備借刀殺人,好讓這個佔據皇位太久的老頭子死掉,他們才好名正言順的上位,只是兒子們太菜,全被侯景一鍋端了。】

【除去宗室的弊病,蕭衍自以為安定祥和的江南也早已經千瘡百孔。早在侯景之亂前,蕭梁國內的政治風氣已經相當之差。百姓在幾十年的和平歲月中,早已不堪重負,生活矛盾重重,大有隱患。而這也是侯景得以成功的關鍵。】

【此時蕭梁,與其說是正直鼎盛,不如說是樹大中空。但在當時還是有人看出來了,而這個人叫做賀琛。】

【賀琛在當時就一針見血的指出了蕭梁此時存在的隱患,將自己這麼多年觀察到的國家的種種亂象向蕭衍一一指出,希望能點醒這個早年英明的皇帝,讓蕭衍能有所警醒。】

【可沒想到,他的一腔熱血,換來的卻是蕭衍的無情反駁,將賀琛的肺腑之言完全置之不理。】

【我們先來看看賀琛在奏疏中到底說了什麼,賀琛一共指出了蕭梁內部此時存在的四個問題。】

【第一個就是“戶口減落”,也就是人口減少。為什麼南梁太平了幾十年,人口卻減少了呢?賀琛認為,這並非是真的戶口減少了,而是給國家交稅的戶口減少了。原因便是國家徵發太重,而這並非中央朝廷的本意。由於南梁實行州郡縣的三級制度,導致官吏們逐層攤派,層層下壓,底層百姓不堪重負,最後導致百姓們大量拋棄田產,要麼成為流民,要麼成為世家大族的隱戶,從此不再歸朝廷管轄。】

【第二點便是“宰守貪殘”,指的是官員貪腐和放肆享樂。賀琛認為,官員的貪腐和享樂互為表裡,官員之間競相攀比,驕奢淫逸已成常態。官場上文恬武嬉,清廉正直的官員無法得到晉升。】

【第三點是“酷吏橫行”,酷吏大家都知道是什麼了。賀琛在這裡很聰明,他先是誇了一通蕭衍“憂念四海,不憚勤勞”,然後又說官員都是“不論國之大體,以深刻為能,以繩逐為務”。指責皇帝身邊的官吏,尤其是負責監察的官員,喜歡盯著別人的一點毛病,然後無限放大,看起來是秉公無私,實則是為了自己的威福,長此以往,將對政治風氣造成極其嚴重的破壞。】

【還有最委婉的第四點,賀琛指出國家靡費太多,意思就是國家花的錢太多了。這裡他說的很委婉,只是說應該“息費休民”,因為國家已經花了很多不該花的錢,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而這些不該花的錢到底做了什麼呢?那自然就是蕭衍最喜歡的佛寺了,南朝四百八十寺,那可不是說說的。】

【賀琛滿懷期望的將奏疏送了上去,等來的卻是蕭衍的迎頭痛擊。這位已經在位四十多年的皇帝罕見的十分憤怒與失態,直接下詔與賀琛對著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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