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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拼酒為藍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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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時候莊世懷又接到個神奇的電話,是林偉打來的,約他晚上吃飯。

莊世懷知道他是為了什麼,前幾天林偉就託人陸陸續續遞來橄欖枝,意思是莊世懷現在手裡的這個專案他看上了,想要搭一波文化產業政策的順風車,搞個掙錢的影視城,託他內定。

林偉的資質不夠,野心倒不小。偏偏莊世懷這種一板一眼的性格,特別不待見林偉的這種做事方式,所以他一開始拒絕了。

沒想到這男人看大路不通,玩小的,不動聲色地扣了林小圓所有出國要用的證件,還放話給莊世懷,只要他應了這頓飯,自己就放人。

商場上的陰謀詭計莊世懷沒少見,但這麼理直氣壯用親生兒子當人質的,他還是頭一回見。

他沒法拒絕,因為林小圓現在是他的軟肋。

地方選在本市一家有名的粵菜館,小包間,莊世懷到的時候桌上的酒水已經擺起來了,地下還有一大摞瓶子。

林偉擺出商場那副假客套的樣子,和莊世懷握手。老莊拿起桌上的擦手巾,發現下面壓了根黃燦燦的金條,他不動聲色地把擦手巾放回去,往邊上推了推。

林偉看他不收,又遞了張卡過來:“莊先生,你我都時間寶貴我就開門見山了。錢我有的是,只要你能搞定這事兒,其他你要什麼,只管開口。”

“林先生,話我已經重複很多遍了,我一個區區公務員有什麼權利給你開綠燈?你們公司目前確實是資質不夠經驗也不足。”

林偉笑笑,給莊世懷滿上一杯白的。他在商場混了這麼多年,這點道理怎麼會不懂,要資質,有的是辦法,何必要大動干戈威脅甲方。但他就是有恃無恐,用慣了好使的齷齪手段,就忘了乾淨二字怎麼寫了。

“我聽說你要帶林小圓走?他是同性戀你知道麼?”

口氣裡滿滿的嫌棄,聽得莊世懷眉頭緊皺。

“知道。”

“那你……”

“我不是。”

男人輕笑一聲,那一聲有不信,有蔑視,彷彿這世界上除了皮肉和利益關係,他就想不到別的能讓莊世懷帶林小圓遠走高飛的理由了。

他把選單推到莊世懷面前。

“那你倒是心好,難怪他對你,比對我這個親生父親還要親。”

話裡濃濃的諷刺,要不是看在證件還在那人手上,莊世懷這會兒簡直想轉身就走。他把選單又推回去,淡淡說:“我隨意。”

林偉招來服務員,讓他們直接把最招牌的菜先上十個冷的十個熱的。服務員猶豫了一下提醒他:“先生,你們就兩位,是不是太多了?”

林偉眼睛一瞪:“怕我不付錢?!”

服務員馬上膽戰心驚地道歉,給他倒茶,被林偉又粗魯地打斷了:“出去,不叫你別進來。”

包廂門一關,林偉立馬舉起酒杯:“不管怎麼說,我兒子出國的事兒還是要感謝你的,我敬你一杯。

莊世懷一動不動:“抱歉,不勝酒力。”

林偉也不強求,只把上桌的菜往莊世懷面前推。

“不過我沒想到自己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他要出國的。”

林偉話鋒一轉,言下之意莊世懷的做法欠考慮。

“他想過要和你說,他怕你。”

“小孩還是知道怕的好,有人收拾他做事兒才會有分寸。”

莊世懷皺緊眉頭說:“我不同意,孩子……”

林偉手一抬:“莊先生,美國的教育方法不適合這裡,而且我的兒子我自然有一套管教的方法,你還年輕,沒後代很多事情你不懂,中國有句老話叫棍棒底下出孝子,所以讓他怕是對付小孩最有效的辦法。”

“他是你兒子,不是員工。”

“有什麼區別?我做事向來只求效率和利益最大化。”

事已至此,那還有什麼可說的。談到國學,棍棒底下出孝子什麼的他不清楚,道不同不相為謀卻是知道的,莊世懷自認自己也不是個愛心氾濫的聖父,官場混久了,也有一點陰謀家的臭毛病很難改,但人總是有底線的,要有血有肉有良知。

一筷子魚肉在碗裡翻過來又覆過去,莊世懷連下一嘴的心情都沒了。

看他不接話了,林偉的態度也強硬起來:“莊先生,我乾脆把話挑明瞭說,林小圓你要帶走也可以,要麼喝酒,要麼幫我。”

賣兒子,還是賣兒子。莊世懷冷笑,眼睛都不眨,嗖嗖嗖直接半斤白酒飛下肚。

林小圓那天是很晚才知道這桌鴻門宴的事兒,氣急敗壞地打了好幾通電話莊世懷都沒接,最後只能找到林偉。

他打了個車催命似的趕到包廂的時候,莊世懷已經擱淺了,漂亮的紅劉海全都被冷汗打溼,貼著前額,臉色慘白好在意識還算清醒,看林小圓來了,也不跟他客氣,半邊身體往少年肩膀上一靠,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林偉從頭到尾冷眼旁觀,連一絲同情的樣子都沒有。

林小圓也懶得廢話,撐起莊世懷就往外走,想想又氣得不行,一邊罵林偉一邊罵心上人“傻逼”。

“去他媽的狗林偉下次別讓我抓到你,老子忍你這麼久連本帶利讓你回孃胎整容!”

“還有你!喝喝喝!胃不好還喝!喝死你算了!要不是我機智,你今兒是不是打算交代在這?”

莊世懷瞥了他一眼,想讓他別罵人,又覺得他罵罵咧咧的樣子有點可愛。

他疼得冷汗直流,大半個身體顫顫巍巍掛在林小圓肩上,出了酒樓直接趴倒在路邊,吐了一大口血。

路過的有人尖叫著圍觀,酒樓服務員和保安也衝出來要幫忙,林小圓卻是懵了,平時拽個二百五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真到關鍵時候,畢竟還是個孩子。

慌得手腳冰涼。

好在那天他們也實在是運氣好,在樓下遇上了羅子君和嘟嘟,手忙腳亂地幫著林小圓把莊世懷塞上車,就一騎絕塵往醫院飛奔而去。

小朋友一路緊緊抿著嘴唇,緊張地冷汗直流,他把莊世懷的腦袋放自己大腿上,一手捂著他的胃,另一隻握著莊世懷冰涼的手。

林小圓怎麼說也是個少爺,平時有個差錯小毛小病的,家裡有吳媽和傭人罩著,基本上不用他擔什麼事兒,但今天不一樣,今天他是被命運逼到絕路了,提前體驗了一把”相依為命”的感覺。

林小圓在遇見莊世懷之後,嚐到了太多了的“第一次”,第一次心動,第一次做飯,第一次傷心,現在是第一次“心疼”,真真實實地因為心疼一個人而意識到自己弱小,除了著急,什麼都做不到。

莊世懷是因為喝酒急性胃出血,羅子君和嘟嘟陪著林小圓裡裡外外掛號、輸液忙了大半宿,總算是把病患塞到病床上安頓下來。

心上人安靜地躺床上沒有一絲生氣,飯擺在床頭林小圓也沒心思吃,一雙眼睛緊緊盯著那個人。

嘟嘟說:“我知道你著急,但你不能倒下,飯還是要吃。”

林小圓像是沒聽到,自顧自說:“我現在真是後悔小時候沒學打架,以前就有人說我是塊練武的好苗子,我爸沒讓,我也沒堅持,後來想想,大概他是覺得我本來性格就那樣,學了打架他更不好控制。”

但現在他想學了,遇到事兒他才知道自己的無能,什麼都做不到就什麼都保護不了,他從來沒有如此急迫地想長大。

林小圓讓羅子君和嘟嘟先回了,自己趴在病床邊上,一會兒蹭蹭心上人的肩窩,一會兒又小心翼翼地去碰碰他鼻尖。

今夜病房裡特別安靜,只剩點滴落下的聲音滴答滴答的。

第二天,莊世懷醒過來的時候,房裡飄著一股米粥香。

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在他手邊,他手指一動,小朋友就跳起來,頭髮亂糟糟的,眼下藏著兩團烏青。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還疼嗎?要喝水嗎?先刷牙吧?”

林小圓滿臉緊張,說話顛三倒四。

莊世懷拍拍他手說:“我這是老毛病了,這次不犯,下次也逃不過,不是因為你。”

莊世懷的工作,很多時候靠的都是“酒桌文化”,雖然他能推就推,也有很多是無論如何都推不掉的,所以時間一長,就落下病根了。

“你看你還老說我!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以後我會叮囑你按時吃飯,我們一起吃!”

林小圓噼裡啪啦一頓數落之後,又想起來自己答應過他,去了美國就不能纏著他,就小聲補了句:“我保證吃完飯就走。”

莊聽出他話裡的意思了,心突然酸了一下,就揉揉他頭,林小圓怕他抬胳膊費勁兒,把腦袋湊過去,像只小狗一樣乖巧地在他手掌裡蹭了蹭,蹭著蹭著就哭了。

莊世懷只覺得手背上有什麼冰涼的東西一滴一滴掉下來,很快濡溼一片。他嘆口氣,另一隻手覆上小朋友的腦袋:“我還活著呢,別哭。”

林小圓眼尾發紅,臉埋著一直蹭,一邊蹭還一邊抹眼淚:“你看錯了,我他麼沒哭!你瞎了麼!”

小朋友過了一夜還覺得後怕,被發現了就索性狠狠哭一場,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你哭了。”

“我沒有。”

“你有你不承認。”

林小圓瞪著眼睛推開他:“好吧,我哭了,我就哭了怎麼樣!你不許記住!”

小朋友腦袋上柔軟的手感太好,以至於林小圓退開的時候,莊世懷還戀戀不捨地搓了搓手指。

看他似笑非笑的樣子不答話,林小圓又兇巴巴追問:“你忘了沒?”

莊世懷覺得有趣,就託著下巴問他:“為什麼要忘?”

林小圓理直氣壯:“因為丟人。”

他是真的不愛哭的,從小被林偉打得再慘,林小圓也很少哭。因為記不得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要他哭,他爸就煩躁,摔門出去好幾天不回家。然後他媽就會尖叫,會砸東西,所以林小圓不敢哭,反正哭了也沒意義,哭了也沒人心疼。

莊世懷突然向他招招手:“過來。”

“幹嘛?”林小圓變扭地走過去,被莊世懷一把把他撈在胸口。

真暖和,真好。

林小圓舒服地只想嘆氣,他說:“我最後問你一次,你是真的要帶我走嗎,你把我帶出去就不能反悔了,我很煩人的。”

莊世懷說:“真的,比珍珠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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