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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青青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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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陽……你打死我吧……”

“阿茗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我也再沒臉活在這個世上了……”

這一次,韓尚景沒有還手,雙手緊緊握著羅沐陽手中的劍逼他快些動手,他的眼神分外堅定,若是阿茗真是染上了瘟疫,他亦不會再苟活於世。

血,跟著他的無助一同滴拉而下,串成了一連的血珠,澆灌著腳邊的黑土,森然蹭出腳下面目恐怖的白骨。

“韓尚景!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韓尚景的手,握著劍刃,引著羅沐陽刺向他枯澀的脖頸,誰也不知道他這時的軟弱到底是在以退為進,還是真的一心尋死,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給羅沐陽設下了一道難題。

冰封的瞳孔在霎一刻迸發出火焰岩漿,四周被黑水包圍起來,將羅沐陽和韓尚景兩個人徹徹底底包圍了起來,形成了一個細小的空間。

“韓尚景,你還真是一條賤狗!”

劍,如溪水般在韓尚景的手掌中劃過,穿過他的手,沿著骨感的身子骨,勾破他軟塌貼體的玉袍,狠狠刺向他左邊肩胛。

“沐陽!住手!”黑水圍牆之外,青時猛然屏障,敲擊試圖喚醒怒不可遏的羅沐陽,“事情還沒有惡化到這一步!誰都不知道阿茗到底是不是感染了瘟疫!切不可莽撞啊!”

“讓開!”羅沐陽瞥了一眼黑水之外朦朧氣色下的青時,看不清他的臉,更聽不進他苦口婆心的勸告,眼神中透露著一層薄薄的血色,猙獰怒吼道:“我們自已的家世……不用你一個外人操心!”

若羅沐陽再如此執著下去,或許事情可真要無力迴天了。

青時沒有選擇再繼續勸告,他選擇換一種更直接的方式,直接跑去找到了當事人柳煙茗,這是他第一次替羅沐陽擅自作主,也是第一次可以為了一個人而不顧一切。

“韓夫人!”

青時好不容易在逍遙泉邊找到了他們隱居的那間小茅廬,抵不過泉水叮噹做聲的飛濺之聲,大聲呼喊了好幾遍,這才被專心致志繡衣裳的柳煙茗聽入耳中。

“青時?”柳煙茗此刻並沒有躺在病榻之上,正披著一件單薄的衣裳坐在庭院內繡著一件小衣裳,起身探望,卻見正是青時,莞爾笑問著:“你怎麼來了?是沐陽出什麼事了嗎?”

“快……快!來不及了!”

青時二話不說,拽著柳煙茗的袖子就往百鬼崖跑,本就一臉迷茫的柳煙茗還沒搞清楚眼前什麼情況,微微縮回了手,一聲委婉的詢問:

“怎麼了……”

此刻的柳煙茗變得格外穩重,就連腳步也一改往日的輕盈,變得小心翼翼起來,扶著肚子低頭傻笑。

青時可沒工夫跟他在這裡耗著解釋前因後果,爭著面紅耳赤,急得跺腳,帶著半絲哭腔:“人命關天!再不趕過去!清源君就要被沐陽打死了!”

“什麼!”

這下,柳煙茗的心中揪成了一團,嘴巴半張著,一連串的疑問感嘆噎在喉間逼得她發不出聲兒。

青時帶著柳煙茗來到百鬼崖的時候,那道黑水屏障依在,只是完全看不見朦朧深厚的高牆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羅二哥哥!是我!我是阿茗!”

韓尚景和羅沐陽異口同聲詫異道:“阿茗!”

羅沐陽沒有回答柳煙茗的回應,垂眸挽劍,撕咬著唇皮對著眼前的韓尚景糾結萬分,在柳煙茗的千呼萬喚之下,總算是放下了周身的黑水屏障。

眼前,還是那兩方對峙的場景,在黑水屏障剛放下的那一刻,柳煙茗面帶嬌淚,張著雙臂擋在韓尚景的面前,楚楚道:“羅二哥哥!你不能殺了韓大哥!孩子!孩子不能沒了父親啊!”

韓尚景早已看穿了羅沐陽內心的糾結,面帶輕浮,啟齒冷笑道:“阿茗!你讓開!讓他打!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他打!”

“等一下!”

兩人好像都沒有關注到重點,面面相覷,生怕聽得卻有偏差。

韓尚景:“孩子!?”

羅沐陽:“孩子……孩子!難不成阿茗你!”

聽到這個訊息的韓尚景一時間不知所措了起來,心臟跳動的像一壺剛燒沸騰的開水,眼睛看著對立面的羅沐陽……

“我……”韓尚景顫抖著扶牆,早已忘記了刀劍擦拭的疼痛,緩緩起身,眼裡含著的淚花就這般不由自主掉落下來,“我……我要當爹了?!”

“我……我要當叔叔了!?”

羅沐陽亦驚訝地目瞪口呆,雙手緊緊握著拳,而他此刻的情況早已不能用淺薄的語言來描黍離,可以說,他這輩子從沒這麼激動過。

“叔叔……”羅沐陽痴痴望向天邊,咧開那一抹溫柔,此刻的他,根本看不出來是一個十惡不赦,殺人萬千的大魔頭,“叔叔……我也有小侄子了是嗎?”

“誰是你小侄子!”韓尚景“哼唧”一聲,溫柔扶過柳煙茗便要離開,“阿茗,我們走。”

“喂!韓尚景!阿茗可是我的妹妹!憑什麼孩子不能喊我一聲叔叔!”羅沐陽將韓尚景堵在路口,慪氣著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手指骨節氣得直癢癢,恨不能胖揍他一頓。

“好啦好啦!你倆都是要當父親、叔叔的人了,怎麼還拌嘴呢?嗯?”

柳煙茗再次拆開了勢如破竹的兩人,擋在中間,翹起嘴角,盪漾笑意。

“哼!”

“呵!”韓尚景眉間閃過幾分傲氣,繞過柳煙茗的身側,扶過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懶得和你一般見識!”

“嘿!你還來勁兒了是吧!”說罷,羅沐陽甩開袖子就想追上去,可是心中莫名萌生了一些說不清的芥蒂,又如萬般重的鉛石,壓得他邁不開腿。

他還是沒有追上……又或者說,他再也追不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翻過雙手,看著掌內孕育而出的黑紅戾氣,生怕傷了自已最親的人。

遙望著韓尚景夫妻二人的遠去,耳畔且傳來淡淡的一句,“你既然已有身孕,就莫要去那戾氣交加之處,對我們的孩子不好。”

羅沐陽愈發落寞……

十月春秋,在此期間,一切都顯得過於平靜且淡然,程家沒有再出過什麼么蛾子,韓尚景一面照顧著家世,一面醉心在重振玄門……

至於羅沐陽,誰也不知道他的蹤影,他總是喜歡默默注視著一切,卻又從不現身。

且不說韓尚景年少有為,卻有那幾分的出色領導,僅僅用了十個月,二龍山亦然又復出了往日的生機,不過,那破舊成灰的玄門牌匾自然不會再掛上去。

“清源君,請為牌匾題字吧!”

萬事俱備,二龍山眾弟子齊刷刷跪在大殿之外,恭迎新掌門清源君。

韓尚景提筆,遲遲愣了一會兒。

殿下眾弟子低著頭,卻也是滿臉的迷糊,不知道這位一向剛毅果決的掌門大人此時因何猶豫不決。

下筆。

默言。

“玄清宗壇。”

“玄清?!”眾人其驚聲不絕,“清源君,我們不是叫玄門嘛?”

“清者濁之源,動者靜之基,人能常清淨,天地悉皆歸。玄門從來都不是清淨之宗,何必隱惡?清濁之法皆是玄門,羅沐陽掌了玄冥,是為濁部,吾等掌先天主教,是為清部,自命為……玄清。”

韓尚景其實心裡明白,他也認可羅沐陽玄冥法的存在,既然這個世界不能認可惡的存在,那便站其對立面,向那天下人宣告著:我,韓尚景,與惡勢不兩立。

自此,韓尚景正式成為了流傳千古正門宗派的玄清祖師。

殊不知,程門深府之內,正謀劃著一場史無前例的曠世屠戮……

這十個月,雖說韓尚景禁止柳煙茗再踏入百鬼崖,去尋那人不人鬼不鬼的羅沐陽,可是一向心軟疼愛自已哥哥的柳煙茗怎會就此止步。

韓尚景每次入了二龍山,不去個十天半月斷不會回來,他也不放心柳煙茗一人獨守,便會送其孃家修養。

而每每到了這時,柳煙茗都會求著柳勁生帶著自已一同入那百鬼崖,給羅沐陽送上剛蒸上的包子。

柳夫人自然刀子嘴豆腐心,只要保住了胎兒和身體,對於給羅沐陽送飯這事兒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過多責問。

臨近十月,這段時間,韓尚景忙完了玄清門的事,交代完下面的工作,便馬不停蹄回到了柳煙茗的身邊,滿懷期待地迎接家裡的新成員。

最近,韓尚景的心裡總是慌得很,好像是預感到了壞事的發生,時常就是一個人愣坐在門口,一坐就是一晚……

“韓大哥……”柳煙茗每至入睡,都能感受到旁邊被子的空蕩,他明白,壓在韓尚景身上的擔子越來越重了,失眠自然是難免的。

羅沐陽就像是一根深陷在他心中的刺,不拔出來,那便是長久的折磨,拔出來,那汩汩血痕也未必能用一生去治癒。

再者,十月再造二龍山,使他這一整年就沒能睡過一個好覺。

馬上還要迎來一個新生命,身上的羈絆又將僅僅束縛住一顆作為父親的心。

韓尚景想的卻遠遠沒有這麼簡單,他相信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更相信程門沒有這麼容易放過自已,能讓自已如此簡單建構出一個門派,能讓自已花好月圓闔家團圓。

這一切,都讓他覺得陡然無味。

或許曾經,在這種時刻,還有一個整天樂呵呵的羅沐陽拍著自已的肩膀說沒問題,有事兒我們一起扛。

可是現在,只剩顧影自憐。

羅沐陽又何嘗不是這麼想?只不過他學會了沉默。

每當月上柳梢之時,他總是懷著青時玉,腰間掛著玄韻笛,悄無聲息地倚在柳煙茗門前的枝梢,留下竹柏搖曳下一片模糊的影。

他在用自已的方式保護自已最愛的妹妹,還有,陪伴那隻身孤影,稍顯落寞的摯友。

淡淡瞧去,羅沐陽眉眼針尖似的亮,暮色為其染上一層毛絨絨的淡金,身影半隱在柔韌的波光裡,世事嘈雜,卻始終有人鋒芒與自已藏好,一派明朗地做“悠哉的旁觀者”。

那一晚,門裡門外,皆有了動靜……

不知是誰提前洩露了柳煙茗生產的訊息,程門中人像是一隻只聞到了血腥味的貪狼,匍匐在草叢之中,但聽到狂風慼慼,搖的木門吱呀作響。

一切來的太突然,羅沐陽依舊站立於月影竹梢之間,他不會輕舉妄動,只求屋子裡一切平安便好……

韓尚景攜劍護在外面,殊不知四面早已被程家包圍。

“給我殺!”竹影淒厲間,壓過黑漆漆的一大波人影,程孟道像是一隻被血洗狂歡的野狗,一聲令下,上百支帶著火球的毒箭若流星般墜向木屋。

“阿茗在裡面!”

火光四射,穩婆自顧保命,丟下屋中的柳煙茗,衝出火光重圍,朝著山下跑去。

程孟道冷慼慼一聲笑:“一個都別放過……”

“唰”得一支冷箭,將無辜的穩婆穿透了心臟,直愣愣倒在血泊之中……

韓尚景早料到程家人會來作祟,但卻沒想過會有這麼多人,況且今天的目標變成了柳煙茗。

“阿茗!”

“啊……”火光沖天,木屋裡早已瞧不見柳煙茗的身影。

韓尚景一方面要顧著程家人的攻勢,一方面又著急衝進火場救出尚在生產的柳煙茗。

聽至此處,羅沐陽知道該動手了。

眉目閃過狠色,氣勢如虹,殺氣沖天,瞬間天崩地裂,將天地染成血色!拔出珍藏已久的玄韻笛,刮來一陣狂風,將火勢引向自已和程家。

木屋的火勢明顯小了許多,羅沐陽趁勢跳下竹柏,站在韓尚景的面前,替他擋住了萬千兵馬。

“去救阿茗,這裡有我……”

“羅沐陽!?”程孟道有些驚瑟,稍作後退了幾步,藏進人群,“我警告你,別來攪和!”

“我救我的親人,何謂攪和?”羅沐陽冷笑到,撫摸那月光下悽慘透白的玄韻笛,“殺你,何須用劍?”

說罷,一瞬間!遞升劃過,天地間必是紅色一片!無法用任何語言表達!這一聲淒厲的笛聲,附帶著驚天動地的力量,血色衝擊波飛速擴散!

眼中電芒閃爍,欲將這天地斬開!“是時候讓你嚐嚐血色……”

此刻,萬籟俱寂,卻聽得木屋裡,一身嘹亮的嬰孩啼哭。

“生了!”羅沐陽的眼眸亮過片刻狡黠的自信與喜悅。

而屋外,剎那之間,在場的所有程家人爆炸成無數塊!滿天竟是無數的紅血……

羅沐言翻轉著將笛子收入掌中,帶起猩紅之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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