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記住【微風小說】地址：www.wfxs.info
第八章 吸血
鐵中玉終究只是個十餘歲的少年，在靜室之中關了一年有餘，嚐盡天下的至痛至苦。如今忽然看見火狐這般有趣的小動物，不免貪玩起來。
鐵中玉問那養狐人索要毒蛇，想要自行餵食火狐。不想這毒蛇卻已被火狐吃盡了。若要餵養，只有等到明日，方才有人將毒蛇送來。
鐵中玉心想：“這火狐是外公要送人之物，不知能玩幾日。這海島之上想來蛇蟲眾多，自己去抓一條毒蛇來就是，又有何難。”
紅霞島上最偏僻之處乃是西南處的孤山，卻是島上的禁地。這孤山十分神秘，劉大總管過些時日，便會放幾隻梅花鹿進山，只是從不讓人入內。
鐵中玉也不上山，只拿了個竹籠，帶著捕蛇的鐵鉗，在山腳僻靜之處拔草尋蛇。找了半個時辰，竟然是一無所獲。鐵中玉正自氣餒，一抬頭，只見山腳向上十米不到之處有一棵巨樹，樹枝上正盤踞著一條彩色斑斕的長蛇。若非鐵中玉自幼習武，目力過人，倒也難以發現。
鐵中玉疾步而上，已經是登上了山腳。到了巨樹之下，鐵中玉用鐵鉗夾住彩蛇七寸，收入竹籠之中。
鐵中玉正要回去，忽然聽得草木聲響，一隻大鹿從山上飛奔而來，就好似後面有猛獸追趕一般。須臾之間，只見一團灰影，速度之快有如電閃，頃刻間已經追上大鹿。
大鹿一聲悲鳴，已被那灰影攔住。灰影停下，鐵中玉方才看清，原來這灰影乃是一個灰衣老者。鐵中玉暗暗心想，如此輕功，真是蓋世無雙。
卻見這老者臉色鐵青，雙手抱住大鹿，一口咬在鹿頸上，喉頭咕咚有聲，竟是在大口吸食鹿血。吸食數口以後，老者在大鹿頭頂摸了一下，不見用力，大鹿已經斃命。這老者武功之高實在駭人之極。
鐵中玉雖在武林世家，又是將門子弟，卻從未見過如此之強的高手，心中驚佩不已。
灰衣老者突然抬頭環視四周，嘴角處都是鮮血，樣子十分可怖。鐵中玉吃了一驚，然後眼前一花，灰衣老者已經站在面前。
老者冷冷的看著鐵中玉，說道：“你可知這是禁地？”
鐵中玉趕緊放下左手竹籠，右手還握著鐵鉗，深深作了一揖，回道：“是晚輩誤入禁地，這便離去。打擾了前輩清修，還請恕罪。”
老者語氣如冰道：“你可知此處為何是禁地？”
鐵中玉又是一揖，回道：“晚輩不知，還請前輩賜教。”
這老者不僅武功奇高，氣勢更是懾人心魄。鐵中玉若非兩年來數次經歷生死，心性堅韌遠勝常人，早已抵受不住。即便如此，鐵中玉說話時聲音還是不免微有顫抖。
老者冷笑道：“只因為我身中至寒奇毒，每次運功後就需要吸食活人鮮血。”
老者又說：“我因嫌俗世紛擾，所以隱居在此，以鹿血代替，但鹿血又豈能和人血相比。”說畢，凝神看著鐵中玉。鐵中玉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心下戒懼，提了一口真氣，手邊沒有青龍槍，只得握緊捕蛇的鐵鉗。
老者臉上肌肉微微抽動，就像看見美食的野獸一般，說道：“若是習武之人，鮮血效力更佳。”
鐵中玉腳下慢慢後退，說道：“打擾前輩了，晚輩在此謝罪！這便離去。”說罷，轉身欲走。
卻見眼前一閃，老者仍是擋在面前。
鐵中玉大喝一聲，運足功力，用鐵鉗使出鐵家槍法來，瞬間連刺六下，正是鐵家槍法中的連環槍。鐵中玉倒也沒想能刺中老者，只希望能迫開老者些許，好奪路而逃。
老者腰間有一柄匕首，卻不拔出，見鐵中玉的鐵鉗刺來，只是微微一笑，將左手袍袖輕輕拂出。鐵中玉只覺一股巨力拉住鐵鉗，再也把持不住，右手一鬆，鐵鉗直飛沖天，良久方落到山腳。
老者微微閉上雙眼，沉聲問道：“不想在這裡見到鐵家槍法。鐵瑛是你何人？”
鐵中玉回道：“鐵瑛是家祖父，家父鐵震。”
老者點了點頭，面生寂寞之感，嘆了口氣說：“孺子去吧，今後不要再來。不用害怕，我若想吸食人血，又怎會藏身此處。我若是願吸人血，又何至於受此十年之苦。”
鐵中玉放下心來，深作一揖，說道：“前輩想來認識家祖。小子無狀，謝過前輩不罪之恩！“說畢，便欲告辭。
鐵中玉抬起身來，卻見老者身子微微發抖。
鐵中玉只恐是老者後悔了，又要吸食人血，心中驚懼，不覺後退了數步。
老者又揮了揮手，讓鐵中玉離去，自己卻盤膝坐下，雙拳相對，拇指向天，竟是練起功來。只見老者臉色忽變，左臉呈丹紅色，如同醉酒，右臉青綠，好似青草一般，額頭汗珠點點而下。
又過了片刻，老者身體顫抖不已，竟自暈倒在地。
鐵中玉上前一摸老者額頭，竟然是左邊火熱燙手，右邊冰冷徹骨。鐵中玉不解其理，記起剛才老者所說，心想：“是了，他一運功就要吸血，定是適才奪了我的鐵鉗，用了真氣，又不願意吸我的血，內傷發作了。這位前輩識得我爺爺，乃是長輩，怎生救他一救。“
鐵中玉本想去找外公幫忙，但看這老者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只怕片刻之間便有性命之憂。鐵中玉把心一橫，將老者腰間匕首拔出，在自己左邊手腕上割了一刀，將手腕置於老者嘴邊，鮮血汩汩而出，盡數灌到老者口中。
人血入口片刻，老者臉色竟然恢復如常，呼吸也舒緩起來。再過了一會，老者雙眼睜開，看見鐵中玉正將鮮血灌入自己口中，嘆了口氣，伸手點了鐵中玉的少海、內關二穴，手腕流血立時止住。
老者站起身來，伸手摸了摸鐵中玉頭頂，說道：“若非是你，老夫用真氣強壓寒毒，只怕要走火入魔。“
鐵中玉這才清楚看到老者的長相。這老者面目清癯，氣質高華，雙目溫潤有威，身材甚高，若非氣勢懾人心魄，便似是一位飽讀詩書的大儒一般。
鐵中玉正欲說話，只見鍾森、鄭神醫、劉大總管三人走來。劉大總管提了個籠子，火狐關在裡面。鍾森還未走到，便大聲喊道：“你這老兒，莫把我孫子吃了，我給你送火狐來啦！“
老者哈哈大笑，說道：“鍾老兒，你來晚了，剛才已經吃過了。“
說話間鍾森已經走近，看見鐵中玉手腕有傷，臉現驚疑之色。老者說：“適才老夫寒毒發作，要不是這孩子割血餵我，只怕頗為兇險。孺子可教也！鍾老兒，你養的好孫兒啊！“
老者轉眼看到火狐，頗有喜悅之色，伸手從劉大總管手上接過鐵籠，說道：“十年心事一照了，這寒毒終於可去了！“
鍾森瞪大雙眼，怪聲說：“你這老兒想賴賬不成，你還要幫我做一件事呢！“
老者眉毛一揚，傲然說道：“我說話豈有不算之理，既收火狐，當然需遵守承諾。你說吧，需要老夫去做何事？“
鍾森哈哈一笑，指著鐵中玉，說道：“我要你收這孩子為徒，將畢生絕學傳授於他。這火狐就是拜師禮了。“
武林中收徒乃是一等一大事，這老者更是一位非同小可的人物，身份尊貴非凡。當年武林中無數英傑想這老者投入門下，卻無一人得他青眼。但這老者當年苦於寒毒所困，曾發誓言，誰能抓來火狐給他，只要是所求之事不是傷天害理，便為獻狐者做一件事。此事在武林中沸沸揚揚，只是火狐難尋，無人可獲。
鍾森費了偌大心力抓這火狐，原本是和這老者交情非淺，並無所求。但鐵中玉毒傷治癒之後，鍾森不免萌生了讓孫子拜師的念頭。
老者多年來隱居紅霞島，一直蒙鍾森照料。如今鍾森又送來火狐，所提請求其勢無可拒絕，況且鐵中玉剛才割腕喂血，實是於己有恩。
鍾森又說道：“我這孫兒，根骨極佳，人又正直，不是我老鍾吹牛，將來定能傳你衣缽。“
老者剛才見過鐵中玉出手，的確是上佳的習武根骨，當下沉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