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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殷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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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修鶴頭皮一緊,立刻跟上趙墨卿思路,說,“大人有心了,還招我們前來商量。”

柏鍾秀看兩人的反應,也不好責備,為農戶改造農具不是壞事,柏鍾秀就是恨他們不提前告知他,現下離春耕還有幾個月,這短短几幾個月的時間,要他去哪找鐵石。

柏鍾秀無奈道,“你們打算改造農具怎麼不提前告知我?現下前線打仗,鐵器收緊,鐵石也緊著前線,你們叫我去哪給你們找鐵石。時間又短,要的鐵量又大。”

程修鶴和趙墨卿一聽,面上有些急色,更多的是疑慮,程修鶴問,“先緊著前線?”

柏鍾秀嘆了口氣,說,“你們不要聲張,顧將軍拿著兵符去調兵的時候發現軍械都是壞的,好的軍械已經不知所蹤了。後面從京城補運的軍械,出師未捷,實在不詳,朝中就沒有聲張。”

趙墨卿心情沉重得像吃了秤砣一樣,譏諷的說,“是被賣到北涼還是賣給恭王了?”

程修鶴驚恐的看向趙墨卿,說話斷斷續續的,“什……什麼?”

柏鍾秀早已知道訊息,所以並不驚訝,但趙墨卿如此快就能想到,卻讓他驚訝一番,心中嘆道:趙墨卿確實是個當官的料子。

趙墨卿繼續說,“西南沒有鐵礦,恭王那二十萬大軍的兵器是從何來的?”

程修鶴福臨心智,是啊,恭王的兵器哪來的?

柏鍾秀不評價這件事,“鐵石我會想辦法。你們還有什麼計劃一併說來,我也好提前準備著。”

趙墨卿看向程修鶴,示意程修鶴說。

程修鶴恭恭敬敬道,“目前的計劃就是安排好下一季的春耕後,再去各個村巡查一番,宣講朝廷法度以開民智,招募先生教他們習字,現下不是農忙,有人去教他們習字,他們應當不會拒絕。再者就是打算用三年時間把水利建好。通判,我還想改變冀音縣的產業。”

柏通判問,“自古都是愚民以便管理,你倒是反其道而行之。”

程修鶴苦笑,說,“愚民有愚民的好處,但我認為教化百姓的好處更大,我也不怕他們不好掌控,有道是力舉千斤智舉萬,又說堵不如疏,與其讓百姓把聰明才智用在壞處,不如引導他們往利國利民的方向去。

且世家愈發聚集了,姻親連著姻親,利益勾著利益。如果平民百姓能入朝堂,世家該有危機感才是,總好過現在權力相軋。且如果百姓再不改變就沒活路了。當百姓活不下去,那就很可能發生我們不想看到的事情。”

程修鶴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趙墨卿和柏鍾秀都知道他說得是什麼,百姓暴亂,農民起義。

目前冀音縣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整個冀州也不可能,但別的州府就難說了,比如八大世家掌管的幾個州府。

柏鍾秀憂心忡忡,說,“那這件事就按你說的辦。”

過了一會,柏鍾秀又問,“改變產業是怎麼回事?”

程修鶴笑了,不好意思的說,“這是搶趙主簿的功勞了,趙主簿勸聞家村的村民種甜瓜,種一季,百姓拿到的錢是種糧食的十幾倍之多,縣裡還有一些村子的地質很適合這些瓜,我想讓他們都種這些瓜。”

趙墨卿怕這些資料誤導了通判,急忙補充道,“這次是我收的甜瓜,所以才有這個價,如果是商戶收,是沒有這個價的,況且種的人多了,價格也是要降的。到時候,百姓拿到手也就比以前多兩三倍罷了。”

柏鍾秀心想,這些年輕人真是有拼勁,我這個老東西不能拖後腿啊,於是便道,“可以試試看。”

柏鍾秀摸了摸他的鬍子,一副智者的模樣,說,“那兩個北涼奸細你們自己審,現在朝廷分身乏術,無暇管這事兒,你們把審到的東西寫個摺子遞上去就是了。”

程修鶴微微弓著身子答,“是。”

趙墨卿答,“是。”

話鋒一轉,柏鍾秀直直看著趙墨卿,下達命令,“美珍樓開業,你們禮到就行,人就不要到了。尤其是你,趙主簿!”

趙墨卿笑得很乖巧,說,“當然了。我事多如牛毛,哪有空親自去啊,我喊親近之人去總可以了吧?”

柏鍾秀虎著臉點點頭。

“行了,那你們回去吧。有事派人來報。”柏鍾秀把該吩咐的都吩咐了,就不留他們了。

程修鶴和趙墨卿起身告辭。

從進門到出門,也就半個時辰,通判的效率真是高。

上了馬車,程修鶴好像劫後餘生,深呼吸了幾下,說,“我還以為,是縣裡不安生,通判找我們訓斥呢。”

趙墨卿明明也是懼怕的,但她死鴨子嘴硬,說,“如果是這樣,那也該喊宋戎一起來才是,可見通判不是想斥罵我們。”

程修鶴嫌棄的看著她,說,“當我沒看見你那一直纏繞的手指?裝什麼裝?”

趙墨卿被他戳破了也不在意,說,“這不是外面的麵皮不能塌嘛,你也可以理解為:死要面子。”

商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開業你送什麼禮?”程修鶴問。

趙墨卿沉默著苦思,一時之間還真沒有主意,只得反問,“你呢?打算送什麼?”

“我有主意,我問你幹什麼?”程修鶴想也不想就回道。

趙墨卿的白眼如期而至。

去個州府一來一回,半天時間過去了。

剛回到衙門,黃老就迎上前道喜,說,“主簿,農具做出來了!胡大做了犁、耬車、耙、鏟、鋤這幾樣常用的農具,小的也試過了,雖比不上純鐵的,但是比木頭利落甚多。”

趙墨卿淡淡笑了下,說,“如此也不算白忙活一場。”

黃老察覺有異,遲疑著問,“怎麼了?”

“我們沒有那麼多鐵。”趙墨卿也不想看到黃老失望,但是他遲早是要知道的。

黃老整個人都冷下來了,說,“通判也沒有辦法嗎?”

趙墨卿搖搖頭,安慰道,“通判說會繼續想辦法的。”

黃老不愧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立刻調整了心情,說,“好,那我和胡大、馬多寶說一聲。”

趙墨卿也不確定其他方法行不行,目前通知胡大和馬多寶是最保險的,說,“先統計縣裡的鐵量,看看能做出多少來。”

“好。”黃老也不含糊,立刻就去辦了。

大牢內,宋戎坐在殷湍面前,翹著二郎腿,哼著小曲。

殷湍水米不進兩天了,但他還是沒有招。

殷湍舔了舔嘴唇,試圖緩解口渴。

宋戎坐了半天了,現下終於看向他,問,“你知道寧安的下場嗎?”

殷湍呵呵笑了起來,嗤笑宋戎竟然想透過寧安的慘來讓他招供,他們這些人,那個有好下場,答,“沒有好下場,對嗎?”

宋戎也笑著回他,“對,就是沒有好下場。”

殷湍呵了一聲,表達對宋戎的輕蔑。

“你的容貌不像北涼人,北涼人都是碧色的眼睛,紅色的頭髮,而你的容貌完全就是大周人。也就是說,北涼特意挑選了你們這些面孔來到大周。而你的年紀已經到了而立之年了,那麼北涼的計劃起碼已經實施了三十年。我說得對嗎?”宋戎繞著殷湍說話。

殷湍眼神依舊譏誚,手指卻忍不住微蜷。

“北涼人最看重血統,你們這些人在北涼怕是連豬狗都不如,更別說受到重視,那你為什麼一直都不開口呢?你不能開口?北涼人威脅你?用什麼威脅你?毒藥?親人?”宋戎邊說邊看殷湍的神色。

殷湍依舊譏誚的笑著,但是說到毒藥時,他頓了一下,說到親人時,已經能看出他的嘴角的僵硬。

宋戎繼續說,“看來是用你弟弟的命威脅你了。大周疆域遼闊,如果沒有其他因素限制,你們早就逃了,還苦苦給北涼當奸細。他們給你餵了什麼毒藥?”

殷湍艱難的扯著嘴角回,“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宋戎看著他苦苦支撐,說,“那你覺得是北涼的毒藥可怕,還是我立刻殺了你弟弟可怕?”

殷湍使勁掙扎,扯的鐵鏈叮噹響,大喊,“大周和北涼有約,你們不能殺我弟弟。”

宋戎挖了挖耳朵,輕描淡寫著,“是嗎?誰知道是衙門殺的,就算殺了又如何,北涼來向我們要人?大周有千千萬萬個你們,北涼每一個都過問嗎?”

殷湍依舊不開口,只是大喊著不可以殺他弟弟。

宋戎不耐煩地朝外喊,“把殷流帶過來,我砍他一雙手。”

殷湍目眥欲裂,恨不得喝宋戎得血,啖宋戎的肉!

宋戎看著殷湍笑,說,“還敢瞪我,我改變主意了,我要在你面前折磨殷流讓他生不如死,再把他做出人彘。”

“你敢!”殷湍喝道。

宋戎被殷湍震得耳膜微微發疼,但他堅持裝到底,冷笑,“你看我敢不敢。”

殷湍掙著鐵鏈,下一秒卻洩了氣,雙手垂了下來,只有他弟弟不行。

在殷湍被打得半死不活、被北涼人凌辱踐踏得不成人樣的時候,是他弟弟在對他笑,他弟弟小小的一團,什麼都不懂的時候,他就對殷湍笑,只對他一個人笑。

殷流是殷湍活下去的勇氣、堅持下去的信念!

殷湍哀求,“放了我弟弟,我把知道得都告訴你們。”

“你沒有資格談條件。”宋戎一點情面都不留。

條件沒有談攏,殷湍卻依然選擇開口,也許是苦難在心中太久了,要找一個人分享。

北涼每年或哄或騙或和山匪草寇合作把大周的女人運到北涼去,只要大周的女人一到北涼,就會被關起來,年年不停的生孩子,生出來的孩子如果北涼特徵明顯,就會在北涼當最低等的奴隸,或者一出生被溺斃,北涼人不承認混血的雜種。

而像殷湍這些有著大周外貌,就會集中起來,養蠱似的,養著他們。

北涼人的眼裡充滿了刀,每一道視線都把他們剮得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看著他們彷彿看著世上最骯髒的玩意,對待他們這些人如豬狗。

北涼人可以隨意折辱他們,北涼人和他們說,他們的血液是骯髒的,他們的出生是罪惡的,如果他們能幫北涼奪取大周肥沃的土地,那麼他們將得到寬恕,他們將正式成為北涼的子民。

無論北涼人說得多麼冠冕堂皇,殷湍都不信,他的母親告訴他不要信。一般像殷湍這些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他們只是麻木的活著。但殷湍知道,殷湍的母親趁著生產時給殷湍傳信。

那個形如枯槁的女人死死抓住殷湍的手,把殷湍的手都抓出血了,還是不肯放開,她說,你是人!你生來頂天立地,不是豬狗,你回到大周去,那裡的人會接納你,照顧好你弟弟!

殷湍不知道這個女人是如何認出自己的,又或許她只是隨便抓住一個人,說出她的滿腔怨憤,或許她只是想找個人照顧殷流。

但是直到死亡,她也沒有放開殷湍的手,沒有閉上眼睛,她的血染紅了一片草地,那一片血時刻提醒著殷湍。

年幼的殷湍不知道該相信誰。

但是他為了活下去,為了殷流,他一直在殺人。

北涼人用毒藥控制著他們這些人,每三個月服用一次解藥;如果不服用,就會中毒而亡。

他們這些人,在訓練完成之後就被送到了各處。只有上線知道下線是誰,平級之間都不知道對方,除非有來往,殷湍就知道寧安,並且兩人之間還有合作,寧安負責賺錢,殷湍負責弄鐵器,商隊負責運東西出城。

殷湍也就知道個寧安,其他奸細就不知道了。

殷湍本來想著既然他的身份已經暴露,以他立下的汗馬功勞,保殷流在北涼衣食無憂也不錯,在那不是活呢。或許,北涼人真的會把他們這些人納入北涼的國界吧。

但是會嗎?

殷湍不信。

但殷湍沒有選擇。

殷湍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宋戎聽著像聽鬼故事一樣。

宋戎聽了一下午故事,一邊踏進縣衙一邊默默唸叨著,“這下趙主簿不得好好感謝我幫了她這麼大一個忙?不請我喝醉竹夢,都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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