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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捕快拖拖拉拉、瑟瑟縮縮的來到趙墨卿面前，“大人聽說要招新的捕快了。我們怎麼安排？”
這是快班僅剩的幾個捕快了，其他都在獄裡。他們也很忐忑不安，不知路在何方。衙門很可能會辭退他們。
趙墨卿看著他們說，“這招新捕快的事就交給你們，辦好了，有賞，辦不好，回家種地吧。”
趙墨卿也不和他們多說什麼，他們是老人，什麼人該招什麼人不該招，心裡很該有數才是。
“招完人之後，培訓也是你們做。”趙墨卿補了一句。
幾個大男人紅了眼眶，“誒。”
趙世材要押寧安回京了，北涼和大周雙方在京城交涉。
趙墨卿趕緊去抱大腿，“滿王殿下，你也知道聞家村有兩人種了甜瓜。這甜瓜清甜，果香誘人，耐儲存，運到京城都沒問題。清熱解暑，無論是送人，還是自己吃都很不錯的。”
趙世材覺得好笑，靜靜看著她演。
趙墨卿看他的神色有些尷尬，破罐子破摔道，“好吧，我是怕到時候賣不出去，先找個後路。我既然推薦他們種甜瓜，我總要幫他們找到銷路。”
趙世材看她如此勞心，慢悠悠道，“本王覺得以你的才能，不需要找本王兜底。你肯定能賣出去。”
“殿下，雖然你的話讓我信心大足，熱血沸騰，但是這事也不是靠熱血上頭就能解決的，來點實際的，如果賣不出去，您收不收？”趙墨卿不接他的話茬，這玩意有什麼用，還是來點實際的。
“收。”趙世材肯定道，這不是什麼大事，“按理說，你爹也能收，你怎麼不叫他收？”
“我已經很麻煩我爹了。總不能事事都麻煩我爹，那我什麼時候才能成長起來。外人都等著看我和我爹笑話呢。我自然不能讓他們得逞。”趙墨卿有些憂慮。
“你找我他們就不看笑話了？誰不知道我與你爹交好？我兜底了，說不得外人以為這件事是你爹為了你來找我的。那你爹更加被人看笑話了。”趙世材洞若觀火。
“哎呀，面子值幾個錢。您三皇子推薦的東西，京中的達官貴人肯定推崇備至，那時候這冀音縣的甜瓜還愁沒有出路？”趙墨卿現在又不在意被人笑話了。
“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你還沒放棄勸說聞家村的人種甜瓜呢。”趙世材心領神會。
趙世材知道趙墨卿怎麼想，現在只有兩個人種甜瓜，但是如果掙了錢，那這兩個活生生的例子在這裡，聞家村的人還能放棄這麼掙錢的活？
怕是那兩個人會成為一根胡蘿蔔，勾著那聞家村的人不停的跟著走。
趙墨卿也不為自己辯解，她說，“小陳村的人為了活下去，老人主動投河。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如果沒有糧，起碼要有錢。聞家村的地根本不適合種糧食。你知道往年的稅是怎麼交的嗎？是他們村一個當捕快的從別的村多收，自己村少收。”
“我知道你們怎麼想，你們怕大家都去種這種甜瓜。但是，現在改土增產，糧食產量會增高，穀賤傷農，但是有人種甜瓜，這些人需要買糧食，那麼多少可以平衡糧食的價格。這樣兩邊都能掙到錢，大家都如願以償。”
“既然如此，還不如因地制宜。”
趙世材默默聽著，小陳村的事，程修鶴已經向他稟報過了，聞家村的事倒是第一次聽說。
“我知道你說的對。但是出頭的椽子都是先爛掉的，你這樣雷厲風行，朝中大臣的明槍暗箭，你躲得過去嗎？獨木難行，單木不成林，你別看八大世家相互鬥得鼻青臉腫，等他們利益受損時。他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自然會向你發難。”趙世材也有他的考慮，他在漩渦中心，自然看得比趙墨卿明白。
“殿下，從我身為女子進朝開始，我已經是出頭的椽子了，而您在大殿上幫我說話，他們會認為我和您是一條船上的人。”趙墨卿也很清楚自己的處境，敵人難道會因為我的害怕而放棄攻擊我嗎？敵人會因為我的強大而害怕，從而停止攻擊我。
趙世材對此不評價，“遇到不能解決的事情，可以找我，找顧家也行。”
趙墨卿笑了，這就是有後盾的感覺啊。
趙世材一行人押著寧安回京了，寧安看著這座縣城，他再也不會回到這裡了，再也見不到那個一見到他就笑的人。
“縣令，我休沐兩天。我還沒好好逛過縣城呢。”趙墨卿和程修鶴說。
“好好逛唄，現在縣衙裡的風氣一片大好，除掉了一大毒瘤，可以鬆快鬆快。”程修鶴大手一揮準了。
“小姐，這冀音縣和離地果然十分不同。小姐你一定要寫信告訴夫人。”綠柳嘰嘰喳喳。
冀音縣位置偏南，離地偏北，一南一北，風俗習慣不同，吃食不同。
今天剛好是祭神的日子街上很熱鬧，各種小攤販在叫賣。
綠柳在買糖葫蘆，樂安站在趙墨卿身邊寸步不離。
“站住！站住！”
叫喊聲從巷子裡傳了出來。
一個衣衫不整的姑娘跛著腳跑了出來，目光很驚慌，她不知道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要往哪裡逃，身後的追兵在接近，她慌不擇路，埋頭就跑。
“站住！站住！”
姑娘越跑越快，一頭撞到了趙墨卿，兩人都倒在了地上。
樂安怕趙墨卿受傷，趕緊把趙墨卿扶了起來，檢視了一遍，見趙墨卿沒受傷鬆了一口氣。
綠柳把那姑娘扶了起來，“小心點，你撞到我們小姐了。”
誰知那個姑娘抱歉也不說一聲，拔腿就想跑。
這時有幾個凶神惡煞的人圍住了四人。
樂安和綠柳一臉警惕的護著趙墨卿，不解的看著來人。
那幾個打手，一看這三人，驚了。
趙墨卿就不用說了，她那通身的氣質，一眼就看到那如山水般清澈乾淨的眸子，巴掌大的瓜子臉，單看某一個五官都覺得很平凡，但合在一起，怎麼就那麼好看呢，甚至讓人覺得豔麗。
綠柳說話時嘴角的梨渦，一露出來就讓人覺得醉了。
樂安那一份沉穩，彷彿一眼就看穿人心底秘密的眼神，凌厲得讓人很有徵服感。
幾個打手對視一眼，發達了！
“你們幾個想從青紅樓逃出來，沒門！媽媽花了錢買了你們，你們想逃？沒門！”一打手故意大聲說給周圍的人聽。
趙墨卿靜靜看著他演，也不說話。
綠柳怒了，想以武服人，被趙墨卿拉住了。
那姑娘開口了，“我是逃出來的，這幾位姑娘不是。你們敢隨便抓良家婦女！”
打手凶神惡煞，對圍觀的人大聲說，“要不是這幾個人幫你開的門，你能逃的出來？這幾個賤人，媽媽好吃好喝供著她們，現在要她們接客，她們不樂意了，逃了出來。全部抓回去了。你們少管閒事。”
賣糖葫蘆的老闆認得趙墨卿，剛想開口，就看到趙墨卿向他搖頭。
就這樣，趙墨卿三人和那姑娘一起被抓到了青紅樓。
青紅樓，本縣最大的青樓。
“媽媽，這幾個顏色可是很好的，你可不能和上次一樣。”打手在和媽媽討價還價。
趙墨卿問那姑娘，“怎麼回事？”
姑娘陷入絕望的情緒中，眼淚像決堤的河水似的，趙墨卿問了她三遍，她才回過神來。
第一句話就讓趙墨卿三人吃驚不已。
“我是被山賊買過來的。”
“這座青樓裡有很多姑娘都是被山賊買過來的。”
“為了節省糧食，山賊搶到一批新的姑娘，他們就會把一批他們不想要的，他們覺得膩了的姑娘賣到這裡。還可以賺一筆錢。”
“我回不了家了。我沒有家了。”
另一邊，賣糖葫蘆的老闆把糖葫蘆往身上一扛，飛快跑去縣衙報信。
“大人，趙主簿被青樓的打手抓走了。”
程修鶴一口茶噴了出來。
“你再說一遍。”程修鶴不可置信的問。
“大人，趙主簿被青樓的打手抓走了，你快點去救人啊。”老闆很急，畢竟像趙主簿這樣的好官，老闆也不想她受到傷害。
“知道了，謝謝你的告知。”程修鶴一時間五味雜陳。
老天爺！趙墨卿要是出了什麼事，他的官運就到頭了！
程修鶴和宋戎帶著一大群捕快，急匆匆地往青紅樓跑。
“媽媽你看，顏色是不是很好？這次你可得給我五吊錢。”
媽媽捏趙墨卿的下巴細細觀察她的臉，“確實不錯。記你一功，我記得你惦記韻兒很久了，我讓她陪你一晚？”
“媽媽，你真是好算計。這幾個姑娘的錢都夠我包下韻兒半年了。”打手不樂意了。
“你這死鬼就會騙我樓裡的姑娘。說什麼就喜歡韻兒，不還是要錢。”媽媽刺了他一句。
趙墨卿看著眼前的賣身契說，“你確定要我籤這賣身契？你們不後悔就行。”
媽媽很奇怪，她還沒見過這麼配合的，一般都是要死要活的，要不就是心如死灰。
趙墨卿又問了一句，“你知不知道我是良民？我是他們搶過來的？”
媽媽笑了，“我這哪有良民，我這都是被家人賣的苦命人。要不就是我撿來養大的。”
趙墨卿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官府問起來，她也是不認的。
一個良家女子入了青樓，就算她的家人來尋回，她的人生也毀了，更有甚者，當她的家人知道她在青樓時，她已經被放棄了。
一個有能力的家族可能會把人救回去沉塘，私底下尋青樓的不痛快，但一個普通老百姓，只能嚥下這口氣。
總之，這件事情不會翻到明面上來。
“我聽說你們這裡還有山賊搶來的人？”趙墨卿又問。
“你到底籤不籤？問這麼多幹什麼？”媽媽不耐煩了，心裡警惕著。
“我籤，這裡是不是有很多山賊搶來的人？”趙墨卿剛想籤樂安就搶了筆，自己簽了起來。
媽媽見她們如此聽話，還算滿意，“有，我不買，她們就活不成，我買了她們還有口飯吃。”
不買，山賊就會殺了她們，就算被救，她們也活不成了，流言會殺了她們，眾人的目光會殺了她們。
趙墨卿三人都簽了賣身契。
一人慌慌張張跑了進來，“媽媽，外面一群官兵將青紅樓圍了起來。”
媽媽變了臉色，聲音高了好幾度，“什麼？”
思索了一陣，向打手吩咐，“把這幾個人帶去密室，我去看看。”
媽媽一下樓，先是寒暄了一下，“哎呦！程大人、宋大人真是稀客啊！這是怎麼了？”
程修鶴也不給她好臉色，“你家打手抓回來那幾個人呢？”
“什麼人？”媽媽裝傻。
這邊，媽媽一出去，樂安和綠柳三兩下就解開了繩子，也就幾秒的功夫，那幾個打手就被制伏了。
綠柳一邊解開趙墨卿的繩子，一邊碎碎念，“小姐，你怎麼可以以身犯險呢？這種地方……這種地方……”可能實在難以啟齒，綠柳最後也沒說出來。
那姑娘整個人都是愣愣的，樂安給她鬆綁後，就不管她了。
聽著綠柳的話，樂安時不時點點頭，顯然她也不贊成她家姑娘以身犯險。
趙墨卿活動活動了手腕，說，“走，程縣令應該來了。拿上賣身契，那可是物證。”
“你家打手在永寧街上抓回來的那幾個人。”程修鶴也不跟她扯皮，直接和宋戎說，“進去搜。”
“哎呀！大人不可！不可！姑娘們還在睡覺呢。”媽媽連忙阻止。
“我再問一遍，人在哪裡？我有的是時間跟你們耗，我日日來，天天來，我看你們還如何做生意。”程修鶴直接威脅了。
媽媽還不肯說實話，“大人你總要說出來是什麼人，我才可以給你們找啊，我這的姑娘成千上百的。”
宋戎見狀也不再等了，直接進去搜。
趙墨卿和那姑娘說，“帶路吧。”
“把這幾個人也帶上。”趙墨卿指的是打手。
一時間，姑娘的尖叫聲不斷，時不時還有男人的吼聲。
“大人！大人！我這還有客人呢！”媽媽見狀想去攔著宋戎，又想去攔著程修鶴，一時間左支右絀。
趙墨卿在二樓看著媽媽的樣子直髮樂，高聲喊了一句，“我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