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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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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蟋蟀聲此起彼伏,中間還混著蛙聲。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肖渡舟的侍從不解,看了看周圍,發現沒有人後,小聲問,“老爺為何如此盡心幫趙主簿?”

此事做好了是她趙主簿的功勞,他家大人最多得一份厚禮。

肖渡舟就著昏暗的燭光,看著書,他對小陳村的地形、地質感到頭疼,想從書中查詢一二。

看書看得入神,一時間沒聽清侍從的話,迷濛抬頭,說,“你剛剛說什麼?”

侍從以為自己說錯話了,不禁有些哆嗦,“老爺,我沒說什麼。”

肖渡舟笑了笑,說,“看書看入神了,沒聽清你說什麼,想說什麼說便是。”

侍從看了看肖渡舟的神色,重新開口,“老爺為何如此盡心盡力?”

肖渡舟聽到這話,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那侍從,“你覺得趙主簿是個什麼樣的人?”

侍從回想這些天的耳聞,回答,“是個好人。”

肖渡舟又問,“你還記得嶽冷歌嗎?”

侍從聽到這個名字,一時間都反應不過來,嶽冷歌,他家老爺的至交好友,姑奶奶的丈夫。

對他們這些下人也很好的,和顏悅色,說說笑笑。

但是他死了。

侍從忙向周圍看去,驚呼,“老爺!”

肖渡舟看他小心的樣子,笑了,說,”就算他們聽到,也不會和我計較。怕什麼?”

侍從一想也是,那蘭老爺是個省事的,不問到他,他絕不開口;現在設計水利的事也是他家主子開口多。主簿大人也不是個多事的,嘴巴也嚴。

侍從這就不明白了,這和嶽老爺有什麼關係?

“冷歌死了,那些勾心鬥角、利益勾連害死了他,僅僅因為他不黨附,僅僅因為立場不同,他們就害死了一位賢良。”肖渡舟話裡的恨意,滲進了侍從的骨髓。

風吹了起來,燭光搖曳了一下,整個房間都陰森了起來。

侍從抖了一下,喊,“老爺……”

“趙主簿很像冷歌。”肖渡舟很輕很輕地說了一句。

侍從淚水落下。

嶽老爺是他家夫人的哥哥,嶽老爺也娶了他家老爺的妹妹,兩家如同一家人。

當初嶽冷歌獲罪,老爺求情,若不是老爺退了一步,怕是連夫人也保不住。老爺說是榮休,其實是他自己以退為進,只求保住夫人和孩子。

但是他保不住嶽冷歌,也保不住他妹妹。他的好友他的妹妹,全部都死了。

侍從跪了下來,他是和肖渡舟一起長大的,即使後來成親生子也沒有離開,他有資格勸肖渡舟,“老爺!既然已經離開是非之地,骯髒之所,為何還要再踏足呢?和夫人、少爺一起和和美美的過日子,頤養天年,承歡膝下,也是很好的。”

侍從勸肖渡舟放下,死去的人已經死去了,活著的人難道一直要沉溺於過去嗎?

肖渡舟狂笑,似瘋似癲,說,“逸健啊,你以為夫人不恨嗎?你以為封文、封武不恨嗎?”

逸健,侍從的名字,從小在肖渡舟身邊長大,盡心盡力,賜姓為肖。

封文、封武是肖渡舟的兒子。

“穗稔從小和他哥哥的感情頗深,如果不是為了我,不是為了封文,如果不是為了他哥哥唯一的血脈,她早已自戕了事了。”肖渡舟話裡的悲戧止也止不住,透過聲音傳給侍從。

穗稔是肖渡舟的夫人,他們二人是青梅竹馬,舉案齊眉到了如今。

侍從驚愕肖渡舟說得話,卻還是忍不住為他家老爺打掩護,看向周圍,生怕別人聽到。

“老爺!封文少爺的身世不能言於人前。”侍從著急地小聲提醒。

肖封文,其實是嶽冷歌和肖渡舟妹妹肖落嫣的兒子,當初嶽穗稔多年不孕,恰好肖落嫣生了雙胞胎,嶽冷歌和肖落嫣商量,就把肖封文過繼給了肖渡舟。

幸虧肖封文、嶽觀笛兩兄弟長的不像,不然,肖封文也難逃一死。

肖渡舟卻不避諱,正常聲調說,“自然不能告訴封文,不然豈不是讓他餘生都陷在痛苦中。等我死了,穗稔死了,再把這件事告訴他。”

侍從見勸不動肖渡舟,又說,“那趙主簿再像嶽老爺,她也不是嶽老爺啊。她可是三皇子一黨的,老爺選她就相當於選三皇子了。三皇子外家雖得力,卻不得皇上喜歡。”

肖渡舟笑了,“你跟我久了,也有一番見解了。三皇子還為冷歌求過情呢,你忘了?”

侍從沒忘,但是這是奪嫡,不是可以講人情的地方,人前笑臉,背後捅刀,單講人情只怕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況且老爺是為了給姑奶奶、姑老爺報仇,怎麼也要選擇穩妥、勝算大一點的皇子,怎麼選三皇子。

肖渡舟卻不肯為他解惑,只說,夜深了,睡吧。

熄了燈,侍從卻怎麼也睡不著,思緒萬千,睜眼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肖渡舟看他眼下的烏青,樂了,打趣道,“怎麼嚇到睡不著啊?今天你不用跟著了,歇著吧。”

侍從拒絕了,這是別人家,要是在老爺家,他就去補覺了;反正他是打定主意一輩子都要在肖府的,老爺夫人去哪,他就去哪,老爺要幹什麼,他就幹什麼。

趙墨卿想辦法想得茶飯不思,小陳村地在山上還不算,地還東一點西一點,犄角旮旯裡一點。

對於這種情況,趙墨卿實在頭疼。

趙墨卿看著兩位大人,說,“俗話說三個臭皮匠可以抵一個諸葛亮,三人一起想辦法總會想到的。”

肖渡舟點頭,說,“主簿說得是。”

蘭桂不吭聲,不知道在想什麼。

蘭桂說,“挖溝行不通,那就用別的東西代替溝渠。”

肖渡舟立刻意會,說,“你的意思是,用竹子?”

蘭桂點頭。

趙墨卿想了想說,“確實可行。用石頭修地上渠也行,但是工程巨大,花費也多,且這裡的地散在各處,修地上渠,怕是不便。”

“用竹子也怕不牢靠。”肖渡舟說。

“怕是要兩年一換。”趙墨卿說,“不若教村民自己換?”

蘭桂和肖渡舟說:“善。”

小陳村最後決定用竹子做管道,因為是將通往山上,是上坡,所以建兩架水車,加大水力,確保水可以上山。

但是怎麼搭建管道還沒決定,是埋在土裡,還是直接放在地面上。

最後幾人一致決定直接放地面上,一是這些竹子確實容易腐壞,埋在土裡,若不知是何處出了問題那就要全部挖開,實在是一件大工程。二是可以直接發現腐壞處並及時修理。

小陳村和別處不同,別處可直接用石頭、石灰修渠,而小陳村這滿是石山的地方用的卻是竹子。所以現在就要開始砍竹子晾曬了,幹竹子比溼竹子更耐腐。

聞民樂又把甜瓜拉回來了,村口樹下的人看著,議論紛紛。

“當初就說種甜瓜不靠譜,非要種,現在好了,砸手裡了吧。”一位老漢說。

“村長家還算好的,聞霜家才慘呢,人家母親還等著救命呢。”

“要說那主簿也是年輕,就想著做一番大事,就是苦了我們老百姓。”

“我說那主簿是造孽,忽悠人種甜瓜,又不管售賣。這瓜都要爛了吧。”

“那村長的兒子,聞家萬,每天都在那吹牛,說什麼這甜瓜比怡糖還甜,那怎麼賣不出去?!”

……

聞民樂家。

聞家萬急三火四的,問,“爹,你見到主簿了嗎?”

聞民樂抽了一口旱菸,慢慢吐了出來,說,“沒有。”

“爹,村裡人說話不好聽了。”聞家萬愁眉不展,心裡暗暗埋怨趙主簿。

“村裡人什麼時候說話好聽過。”聞家樂也不在意,“行了,我心裡有數。主簿不在縣裡,等收稅的時候,我和捕快們說一聲。”

“主簿也真是的……”聞家萬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了他家老爹凌厲的目光,不禁慫了,沒把話說完。

聞家萬小聲嘀咕,“不知道的還以為趙主簿是你女兒呢。”

聞民樂對他這慫樣很看不上,“要說就大聲說,嘟嘟囔囔說什麼,就算趙主簿這件事做錯了,那燒火糞的法子大家都得了實惠,不記恩光記仇。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聞家萬是讀過書的,只不過沒考上童生罷了。

村口的人還在繼續說著閒話。

要說,聞民樂家是村裡第一富戶了,他的孫子還是童生,這十里八鄉的,只他一個童生。

要說村民們沒有一點嫉妒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們樂得看聞民樂的笑話。

誰也沒想到最後是聞庭制止了他們,要知道聞庭一直都看不慣聞民樂的。

“這麼看不慣趙主簿,那燒火糞就不要用了。”聞庭大聲說。

那樹下一圈人,都聽到了,一時愣住了,要知道自從聞家和被捕入獄後,聞庭沒少說趙墨卿的壞話。

不知道聞庭發什麼瘋,居然為趙主簿說話。

村民們一時都不吱聲,那燒火糞當然要用啊,聞庭也真是的,上綱上線的,他們也就私下說說,說說都不得。

趙墨卿的聲音響起,“這麼熱鬧啊。”

村民們一看是她,紛紛噤若寒蟬,臉色都不自在。

村民心虛道,“大人,你怎麼來了?”

趙墨卿是真沒聽到,不過看他們的神色,也知道了在說她壞話了。

“來看看村裡的情況。”趙墨卿彷彿沒看見這奇奇怪怪的氛圍。

綠柳倒是很生氣,瞪了他們一眼。她耳力好,怕是聽見了一些。

“你們繼續聊,我去村長家。”趙墨卿問候一聲就直接去了村長家裡。

“這可怎麼辦啊,大人怕是聽見了,要是不給我們用那燒火糞的法子,這……這……”村民很慌張。

“都怪聞軍,看村長笑話就看村長笑話,好好的說趙大人幹什麼?”

“這不是你們說起的?賴我身上啊?”

……

起內訌了。

綠柳聽得直樂,要你們說我家小姐。

村長家房子是一半青瓦房一半茅草房,村長和幾個兒子住的是青瓦房,小輩住茅草房,在整個村子裡還是比較氣派的。

“大人怎麼來了?”聞民樂趕忙出門迎接,看了看婆娘,說,“去奉茶。”

趙墨卿打趣著說,“這不是怕我牽頭的買賣,讓你們吃虧了嗎?所以過來看看。”

聞民樂也知道現在外面說得難聽,連忙賠禮,“大人不用管外面的風言風語,他們怎知大人的苦心。”

聞民樂婆娘不但上了茶,還切了一個甜瓜,分給眾人。

肖渡舟和蘭桂很驚奇,說,“這是甜瓜?”

他們也只耳聞過,沒有吃過,這甜瓜從西域運來大周,價格頗貴。除了皇室和大富大貴之家,誰家吃過。

“這次可是沾了你的光了。”肖渡舟對趙墨卿說,“這可真是‘金貴’的東西。”

蘭桂也不多話,直接拿起就吃。

蘭桂問,“這個村子怎麼種甜瓜?”

趙墨卿拿了一片給綠柳,又拿了一片給樂安,對村長夫人說,“夫人多開幾個,還有二十幾個捕快在外面。”

夫人看向聞民樂,聞民樂點了點頭,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分了甜瓜,等下好開口。

趙墨卿說我勸他們種的。

蘭桂嗆了一下,咳嗽了半天才緩過來,看向趙墨卿,評價道,“你真是膽大,誰參你一本,你這個官就到頭了。”

趙墨卿不管他的話,只問,“甜瓜好吃嗎?”

蘭桂無語凝噎。

肖渡舟替他回了,“好吃。”

“好吃,那兩位先生就多吃點,回去的時候帶幾個回去。”趙墨卿說,後又對村長說,“村長你們產了多少瓜?我全收了。”

聞民樂被她的直接驚愣了,他本想等大人們吃了瓜,勸他們買一些的,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忙說,“那怕是有幾千個。”

蘭桂搖了搖頭,前不久才誇她計劃周全,走一步看三步,現在卻只看眼前,勸,“你要是想勸他們都種甜瓜,只你一人收頂什麼用啊?你那離王府有多少錢也不夠你花,又是修水渠建水庫的,要開源!”

聞民樂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心裡暗暗嘀咕:什麼水渠?什麼水庫?

這麼看聞家萬真是聞民樂親兒子,嘀咕這件事和他老子一模一樣。

趙墨卿連甜瓜都顧不上吃,直接回,“我知道了。

“村長,我給三十文一個?你看怎麼樣?”趙墨卿對村長說。

聞民樂挺滿意的,但又怕趙墨卿自己偷偷貼補。

於是說 ,“大人,如果要長久種,這……也不能每次都是您收啊。那天您升遷了,那村裡其他人更不敢種。”

這不是長久之計。

趙墨卿也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但這次倉促,只能她自己先收了,馬上就要收賦稅了,現在她不收,聞霜家怕是交不起賦稅了。

趙墨卿承了村長的好意,和顏悅色地說,“這次我先收,下次,我找商行的人來。”

聞霜和何老一進門就聽到趙墨卿這話。

趙墨卿看到聞霜進來,就對他說,“聞霜,這次的瓜我收了,你回去清點一下,三十文一個,你看這個價格你滿意嗎?”

聞霜當然沒意見,他五畝地,一畝地七八百個,算下來也有十兩銀子了,應該夠他母親的醫藥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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