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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爹爹，我看那陸宛兒輕而易舉地就將這門親事給答應下來了，準是沒安什麼好心！”
陸琪兒待眾人走散後，拽著陸知章的衣袖好一陣兒撒嬌。
今日在柴房裡受那死丫頭一頓磋磨，陸琪兒本就心裡藏著怒氣，正愁沒有辦法好好治一治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頭。
“我看保不準那死丫頭會逃婚也說不定！明日父親還是差幾個咱們府上身體健碩的人丁，去偏院裡盯著她們母女二人才行！”
陸琪兒面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轉而又蹙起了眉頭。
“不對不對！父親大人應該現在趕緊就安排幾個人到偏院裡看守著！我看那死丫頭說不定今夜就要逃走，到時若是留下了一堆爛攤子給我們，可怎麼收拾呀爹爹！”
陸琪兒一聲一聲的“爹爹”叫的那是一個親暱，迫使陸知章不得不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過於擔心。
“琪兒說得對，那小賤種絕非安的什麼好心，老爺還是安排幾個奴才去偏院裡嚴加看守才比較保險一些。”
仍坐在主座上的鄭豔此時也姍姍起身，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樣，深邃的眼眸惡狠狠地瞪著方才陸宛兒走遠的方向。
她將陸琪兒一把拉過，護在自己身側。
“行了行了！為夫覺得人與人之間還是得留有些信任。既然宛兒願意嫁，便留她在府上好生再過幾天安生日子，若是真像你們說的那樣，安排了人手去嚴加看守，要是把她給逼急了，誰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了不得的事兒來？”
陸知章捋著鬍子，腦袋左晃右晃的，一番思忖起來。
“老爺是擔心那粗鄙的小丫頭一哭二鬧三上吊？”
此番琢磨之下，鄭豔也覺得陸老爺想的頗有些道理。
若是真把那“兔子”逼急了，她要是一頭撞到了牆上，那屆時府上還能派誰去和那老色胚成婚呢？其他院裡的小丫頭們都還年幼，豈不只剩下年紀相仿的陸琪兒了？
鄭豔好生安撫了陸琪兒一番。
“琪丫頭，既然你妹妹願意出嫁，也算是為你解了憂，那在她出嫁前的這段時日裡，你們姐妹倆還是好好相處，千萬別再去招惹她，聽見沒有？”
陸琪兒撇了撇嘴，一副十分不甘心的樣子。
“娘！我今日……”
“好了好了！你娘說的對！往後她若是嫁去了付老爺府上，還得借她在付老爺面前多說幾句好話，付老爺是咱們揚州城裡數一數二的富商，不說攀附，咱們陸家確實也要倚仗著付府過活的！你要是惹是生非，得罪了你妹妹，以後咱們還怎麼借她之手，倚仗付家？”
……
一夜過後，蘇沐在趙氏跪地念佛的經文誦讀聲中甦醒了過來。
她在衣箱裡反覆拾掇，揀揀挑挑，卻只翻出幾件被洗到褪了色、通身都是補丁的破舊衣裳。
她隨意撿了一件不那麼破爛的碎花羅裙穿上了身，洗完臉淨完手之後，在一張陳舊到桌腳都歪歪扭扭的長桌前坐了下來。
端起一盞有裂紋的黃銅鏡，蘇沐仔細端詳著鏡中自己的模樣，還是第一次清晰地見到自己這一世的面容。
不說有多驚豔，卻也是出落的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
長睫柳眉、櫻桃小嘴，一雙澄澈的眼睛點綴在白皙小巧的鵝蛋臉上，即使沒有過多胭脂水粉的修飾，倒也像是清水芙蓉一般，算是有那麼幾分姿色的。
蘇沐打眼看了一圈周圍，整間屋子就是一張陳舊的床鋪，兩個存放衣物的木質箱子，兩張“咯吱”異響的桌子，三條凳子，這梳妝桌上連個像樣的首飾盒子都沒有，只隨意擺放了幾支雕了花紋的木簪子。
這也太落魄了些吧！
她心下正想著，門外便走來了幾個小廝，肩上扛著幾隻似乎有些沉重的擔子。
幾人將擔子撂下，幾分諂媚地向“陸宛兒”說道：“二姑娘，這是老爺交代的給您的一半兒聘禮，小的們給您搬來了。”
“什麼聘禮？”
那正跪地敲著木魚、念著佛經的趙氏忽然站起了身來，將蘇沐護在了身後，心切地問道。
蘇沐見幾人沒有要走的架勢，心下知道不過是幾個見錢眼開的小廝，想要問主人討些賞賜罷了。
她掀開籮筐上頭蓋著的紅布，白花花的銀兩便映入了眼簾。
躬身拾起了其中一枚完美無缺的銀元寶，蘇沐遞到了方才發話的領頭小廝手裡。
“你們幾人拿去分了吧！這一錠銀元寶，也夠你們幾人好幾個月的月例了！”
那領頭小廝自然是笑得合不攏嘴了，幾人彎下了半個身子連連道謝。
蘇沐篤定了一會兒幾人一定會分配不均，少不了一頓互相爭執，搞不好還會因為一錠銀子而大打出手、彼此記恨。
不過這些都不是眼下她該擔心的。
她準備一會兒就去附近的錢莊，把這些銀兩統統記在自己名下，再去街上看看有沒有什麼置辦衣裳的綢莊，順便添置些金銀首飾。
反正眼下人還沒有嫁過去，好過一天是一天。
“娘，你不必擔心，是父親為女兒尋了一樁好親事！”
她三言兩語安撫好了趙氏，拾掇完畢，正走出了偏院，往陸府大門那邊走去，陸琪兒便不知又從哪兒冒了出來。
“妹妹今日是要去哪兒？不會是不想嫁了，想要逃婚吧？”
陸琪兒嘴角帶著輕蔑的笑容，陰陽怪氣起來。
蘇沐深知陸琪兒此時也不敢得罪了自己，掏出荷包裡一枚金光閃閃的金元寶放在自己面前仔細端詳起來，忽而又在自己手上掂了掂。
“本小姐馬上就要成為付府的貴夫人了，你不是心屬那付府的大公子付楚蕭嗎？我看你將來若想要踏進付家的門，還得看看我這個未來的夫人同不同意！”
陸琪兒一聽見“付楚蕭”的大名，眼睛頓時一亮，見這“陸宛兒”如此囂張，一時氣急敗壞起來：
“你有什麼好得意的？不過就是個未過門的小妾罷了！”
“哦？未過門的小妾？”
蘇沐忽然三兩步走到了陸琪兒的跟前，用手指狠狠地戳了戳陸琪兒的肩胛。
“本姑娘警告你，把嘴巴給我放乾淨一點！將來我無論如何說出去都是揚州最富庶人家的付夫人，再說了，連父親都要忌憚他們三分，我看你，最好對我心存敬畏之心，否則……”
蘇沐擰了擰陸琪兒的臉蛋，將她掐得“嗷嗷”亂叫起來。
“否則本姑娘有的是法子整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