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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情。”白秋辰吃了兩口老闆娘新端上來的麵條之後說：“我前兩年去在軍隊當中討伐咱們說起過的那些鮫人，知道了海邊的漁民原來會和那些東西通婚以誕下他們後代的時候，我的表情和你現在一樣。”
她打了個寒戰。
“說不定還得更差一點。”
“這種事情應該是我經歷的最多吧？在大秦迴天監工作，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會遇到什麼樣的破事。”康絲坦斯也嘆了口氣：“上一次龍變梵度天的天主搞出了一個只要餵食就能不斷變大還會自我分裂的海星——你們知道海星是怎麼進食的嗎？”
在場的四人當中，也就李星淵今天之前只是個普通社畜。
雖然不是什麼聖母，也沒有用不完的同理心，但李星淵稍微的換位思考了一下——一個死了之後還得讓他朝九晚九上下班的世界，多可恨。
不過，在稍微感覺到自己的世界觀被衝擊了一下之後，李星淵就緩過來了。
世界觀這玩意，衝著衝著就麻木了。
和隨便就能熄滅太陽的邪神變成了可愛的白髮貓耳蘿莉，現在正抖動著耳朵坐在桌子對面吃番茄雞蛋打滷麵而言，一個積攢了兩千年陰兵的大秦帝國算個屁啊！
因此，他趕緊扒拉了兩口之前沒吃出什麼味道來的打滷麵。
畢竟是發生在別人世界的故事，對於他而言並沒有什麼實感。
等到泡泡恢復過來，他就和自己的邪神蘿莉一塊從這個世界當中滾蛋了。
至於這邊世界的安危——他大概只會掛念一下白秋辰和分了自己一半糖稀的康絲坦斯吧？
快一步喝完了打滷麵的白秋辰坐在對面，滿足的打了個哈欠。
“要是你實在接受不了的話，明天就別跟去泰山府了，跟泡泡呆在官邸裡面，等我們回來就出發去咸陽。”
李星淵剛想答應下來，就看到泡泡突然抬起了頭來。
“今天下午看到的那種碳基生物及在那種碳基生物的基因構型上加以延伸的旁系生物。”又是一串讓人聽得似懂非懂的詞語，泡泡的眼睛當中閃爍著猩紅的光：“數量為106個，正在接近這個人類的聚落。”
和泡泡接觸的久了，李星淵已經有了自動把她那些話轉化為正常人類語言的能力了。
“蛇人？它們趕過來了？”
在白秋辰和康絲坦斯還在愣神的時候，李星淵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距離是多遠？”
在李星淵急迫的眼光當中，泡泡輕輕的張開了她那還沾著打滷汁的嘴。
“五……”
五里？五公里？
“四……”
——原來的猶格索托斯也這麼不靠譜的嗎？
在這個時候就不要整這種爛活了啊，可惡的熊孩子。
“怎麼回事？”
白秋辰問道。
“有蛇人正在向著洛河鄉趕過來。”李星淵言簡意賅的總結了一下現在的情況。
“三……”
泡泡還在倒數著。
白秋辰這個女人在任何時候都顯得無比靠譜。
即便突然聽到了這樣的訊息，她也沒有問什麼‘你怎麼知道？’這樣的傻問題，而是立刻站起來身來。
“我們馬上去洛河鄉的泰山府調集府兵。”她看向了康絲坦斯：“克里斯蒂娜，有什麼需要準備的嗎？”
“二……”
康絲坦斯把手伸向了李星淵。
“那本棋譜。”
李星淵一愣，趕緊把那本棋譜遞給了康絲坦斯。
這位表情嚴肅起來的方士輕輕的一捋棋譜的書籍，那本書便在空氣當中自動燃燒了起來，待火焰極快速的飄散消失，棋譜消失不見，她的手中只剩下了一疊早已用硃砂繪好的黃紙符籙。
“這些就夠了。”
康絲坦斯對著白秋辰點了點頭。
“一。”
街道的嘈雜聲更大了。
只不過，是從快活的叫賣聲變成了炸鍋般的驚呼與哀嚎聲。
沒有從街的這頭到街的那頭的過程，在一瞬間，似乎整個洛河鄉當中便佈滿了蛇人。
某種巨大的生物碾過了建築，垮塌聲與嘶鳴聲不絕於耳。
明明之前還是一副和諧熱鬧的景象，但隨著泡泡那宿命般的念出最後一個數字，外面便變成了僅憑聲音便可以想象的地獄。
白秋辰從兜裡掏出一塊銀元，拍到了桌子上。
“老闆，蛇人來犯，多加小心。”
她話音未落，便轉身向著門外走去。
康絲坦斯，泡泡還有李星淵三人緊隨其後。
稍微走出了這個還沒有被蛇人攻擊的衚衕，李星淵忍不住向後望了一眼，發現老闆已經從後廚當中走了出來，手中提著一把剔骨刀，慌里慌張的正在往外趕——
之前在店裡面的時候，似乎沒有見到老闆家的孩子。
這樣的想法在李星淵的腦海當中一閃即逝。
他現在顧不上太多。
剛剛走出衚衕，就有蛇人從一具屍體旁邊撲了過來。
作為夜行動物的蛇人在夜晚遠遠要比白天活躍的多，它在黑暗的夜空當中如同一道灰色的影子，在瞬間便將鉤鐮架到了走在最前面的白秋辰的脖子上。
在它成功的割掉白秋辰的腦袋之前，白秋辰右手撥開了它的鉤鐮，然後用左手抓住了它那有鱗的邪惡腦袋。
隨著一聲清脆的啪咔聲，那怪異的蛇型腦袋瞬間變形，顱骨刺破了它的鱗片，脆弱的腦部與視覺的神經組織混雜著鮮血與腦漿裸露在了外面——
白秋辰拿過了蛇人手中的鉤鐮，然後把那具蛇人的屍體扔到了一邊。
“蛋。”
泡泡拽了拽李星淵的衣服。
李星淵低頭，看著泡泡的眼睛。
他知道泡泡在說什麼，她從神廟裡面抱出來的那顆蛇蛋還在官邸裡面。
“吾已經調整過那個蛋的基因了，吾不想前功盡棄。”
這個時候不是說這種事情的時候吧？
李星淵剛想說日後再讓白秋辰給你弄一個，就看到泡泡又開口了。
“失去控制，蛋裡的東西會很危險。”
“有多危險？”
泡泡稍微的想了想。
“有一個泡泡那麼危險。”
她說的不是自己的名字。
而是真正的泡泡。
上一次她吐泡泡的時候，弄滅了一個太陽，上上次吐泡泡的時候，摧毀了一個雙星系統，就為了向地球發射足夠把地球上的所有生物全部摧毀的電離射線——
李星淵止住了腳步。
他的牙齒哆哆嗦嗦，他的手掌不斷顫抖。
但是——
“抱歉。”他對白秋辰說了一句：“我和泡泡，我們得回官邸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