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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李星淵醒來的時候，首先看到的是泡泡那雙凝視著他面龐的深紅眸子。
“汝現在是李星淵還是戈洛迪？”
半倚在牆上的李星淵揉了揉自己鼻樑。
“李星淵。”
他確定的回答道。
就像是看了一場超級漫長的電影一般。
戈洛迪的一生都在那抖動的光影之中呈現在了他的面前，當一切最終消散的時候，李星淵甚至有那麼點悵然若失的意思。
“泡泡啊。”李星淵問：“我們這樣的生物，有靈魂嗎？”
泡泡歪了歪腦袋，在他面前走開，眼神終於變的柔和了一些。
“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你果然還是李星淵那個傻瓜。”泡泡搖了搖頭：“沒有，所謂的靈魂不過是你們自我想象出來的，認為在肉身死亡之後還能脫離了物質實體繼續存在的精神而已。但就算是某些人類透過魔法和咒文可以脫離物質存在，但它們的存在方式也和你們認知當中的靈魂截然不同。”
“對你們這樣的碳基生物而言，死亡就是一切的終結，連供你們思想的大腦和神經都朽壞了，你們又怎麼可能存在什麼在那之外的意識呢？”
泡泡的聲音很平靜，而分析的方式也透露著一種科學的漠然。
人類並沒有想象當中的來生，更沒有什麼美好的死後世界。
死亡甚至都無法被稱之為恐怖和冰冷，因為在那意識斷絕的彼岸，只有一片無所謂一切的虛無。
“也就是說，我們死之後就什麼都沒有了啊。”李星淵攀著牆邊的石頭站了起來：“那我剛剛吃掉的那些是？”
“記憶。”泡泡說道：“殘存在尚且沒有完全死亡的大腦與神經當中記憶，僅此而已。”
“一般來說，這個妖鬼的生命長度遠遠比汝要長的多，所以汝很容易會迷失在它的記憶當中，但是現在看來並沒有出現這樣的情況——”泡泡稍微的蹙起了眉頭：“汝剛剛看到了什麼？”
“一場過長的VR電影？”李星淵不確定的說：“不過由於可以快進，所以還好。”
泡泡稍微沉默了一會，才開口說道：“是因為琉璃骨嗎？”
她並不像是在問李星淵，而像是在自問自答。
“還是因為——”
她搖了搖頭。
“那玩意本來應該是怎麼使用的？”李星淵忍不住問道。
“吾會對其進行二次加工，剝離出汝所需要的記憶。”泡泡回答道：“現在看來不需要了。”
“我想知道的記憶？”
李星淵一愣。
“對了！臥槽，伐魯西婭地層，地母神廟，深淵——”
他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我們必須要趕緊通知大秦，有一支蛇人軍團已經到達了咸陽城地下！隨時準備攻入咸陽。”
“此話當真？”
另一個聲音從李星淵身邊傳來，他抬起頭，才意識到李啟明原來就站在他們的身邊。
應該是在他讀取戈洛迪的記憶的時候出現在這裡的吧？身邊好像並沒有帶著來抓捕他和那隻妖鬼計程車兵，應該是留在巷子外面了？
沒辦法，主要是他的注意力都在泡泡身上，而泡泡的身高導致李星淵在關注她的時候是幾乎注意不到其他人的。
看到李星淵注意到了他，李啟明擺了擺手。
“不用緊張，詳細的情況我都聽泡泡姑娘說過了，你是康絲坦斯帶回來的那位異鄉人吧？我認得你，殺死這個妖鬼的事情不必在意——客套話還是待會再說。”
“你剛才說，有一支蛇人軍團如今就在咸陽城下，這個事情是真的嗎？”
面對李啟明的問題，李星淵稍微猶豫了一下。
從戈洛迪的記憶當中，他了解到了蛇人在整個咸陽的間諜體系究竟有多麼的龐大，透過毒藥，財寶，美色，無數的人類或者非人已經被蛇人用支配血清徹底腐蝕，等候著眾蛇之父的召喚。
不過考慮到對方大秦廷尉，三公九卿之一的身份，他說不定還是可以信任的。
“是的。”李星淵看向了戈洛迪那具已經冰冷下來的屍體，他昏迷了似乎沒有多長時間：“我讀取了這個妖鬼的記憶，蛇人們的間諜挖通了前往伐魯西婭地層的通道，而來自伐魯西婭的蛇人軍隊正在等待蛇父的命令，隨時可能對咸陽發動進攻。”
“不可能。”李啟明皺著眉頭說道：“伐魯西婭地層位於15000米的地下，尋常人想要挖開前往伐魯西婭的洞穴而不驚動大秦，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它們不用挖開一個新的洞穴。”李星淵解釋道：“咸陽本來就有一個通往伐魯西婭地層的大洞。”
李啟明不需要李星淵說透，他便立刻聯想到了那個的確存在的地方。
“穢神的神廟？可那裡在奉常的管理之下，況且應該早就被封死了才對。”
“沒有徹底封死。”李星淵搖了搖頭：“當年挖的太深了，而且是兩邊一起施工的，單方面想要封死地穴不可能，所以才採用了物理封堵與咒文結界雙管齊下的方案，蛇人們已經有了破除咒文結界的方法。”
那就是地煞。
包括洛河鄉爆發的騷亂在內，所有被大秦認為是蛇人大舉進攻前先兆的戰鬥，實際上卻只是蛇人為了驗證地煞之力是否對結界有效而進行的實驗而已。
不過對這個結果，李啟明並不意外。
雖然大秦會在每百年對抗蛇人的戰爭結束之後對結界進行針對性的調整，但是儘管如此，蛇人總是能找出攻破結界的方法。
“可就算是有了攻破結界的手段，它們也無法在不驚動大秦的情況下挖穿那已經被堵死的幾百米深坑吧？”
“它們沒有直接在穢神神廟處動工，而是假借著工程的名義在穢神神廟附近圍了一塊工地，表面是為了趕工期，實際上是為了掩人耳目的全部使用了黃巾力士來動工。”
“而且因為沒有官方的性質，所以它們全部也只能用了並非來自迴天監的黃巾力士。”
李星淵記得很清楚，那個幫助過自己一次的黃巾力士趙得勝曾經提過這件事情。
‘有人僱傭了兩三百個黃巾力士’，‘還有好多黃巾力士要下到地下去’，‘上次見到這樣的場面，還是在打仗的時候’。
同時，黃巾力士大多數時候只能在法場當中吃香灰，就算是有察覺到不對的，也根本沒機會告密。
“而負責看管穢神神廟的奉常，估計也已經被蛇人腐蝕完畢了吧？”
李啟明稍稍沉吟，對李星淵的話並沒有全信。
但是既然有這樣的可能，就無法忽視。
“拿著我的印信，去居室獄的門口找莫問生——你是康絲坦斯和白秋辰的朋友吧？她們應該也在那裡。”
李啟明的表情威嚴了起來。
“以我大秦廷尉的名義讓他們停手，告訴莫問生到阿房門口等我。至於白秋辰和康絲坦斯——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訴她們，她們會知道應該怎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