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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荊棘玫瑰】阿芙是嚮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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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丟下我,帶我,帶我一起......”

薛曉緊緊抓住安芙的手腕,大滴淚珠從通紅的眼眶滾落,巨大的痛楚彷彿把他撕裂成兩個人,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究竟哪個世界才是真實的,那是單純的一場夢還是他的前世?不,或許那不是前世,是他遺忘的今生。

他的身體裡住著另一個薛曉,揹著書包穿過人群奔跑在馬路上的瘦弱少年,那個少年跨過大橋外的欄杆遠眺腳下奔流不息的江海,茫然四望不知所措,他哭著說:“救救我。”

誰能救救我。

可還有一個他無悲無喜冷漠麻木地看著這一切,“沒人會來救我。”

陷入沼澤的人如何自救,路人也避之不及。

“你的眼淚弄溼我衣服了。”

薛曉被不輕不重地推開,對方沒怎麼使力,只將他哭得潮溼的臉龐推離了自己的衣袖。

“這樣就害怕了。”

“想離開嗎?”

薛曉抓住了其中的關鍵詞,連連點頭,眼裡的恐懼幾乎兜不住地往外溢,“好,好,帶我離開......我想回去,這裡太可怕了,我想回去找我媽,她身邊只剩我一個親人了......”。

不論夢裡是真是假,現在他只想見見那位母親,回到她身邊。

滾動的喉骨霎那間抵上一把冰冷鋒銳的軍刃,那個年輕漂亮的哨兵在他耳邊輕聲道:“放心,我的刀很快。”

“......好,謝謝......”,對於即將到來的死亡,薛曉莫名平靜下來,不再驚惶浮躁,他釋然地閉上眼,等待鋒刃劃過面板,鮮血迸濺而出。

為什麼要相信這個人。

明明他們並不認識。

其實他只想解脫,無論能不能離開這裡,與其被那些披著人皮的怪物撕成碎肉倒不如死在這個看上去還算正常的哨兵手裡。

脖間的涼意讓薛曉下意識繃緊身體,心跳不可抑制地加速,他也不是全然......

“你在這裡呀。”

“我找了你好久呢,安芙。”

“這位......是你新認識的朋友嗎?”

聽到這個聲音,薛曉心裡突的一跳,身軀顫了顫,他重新睜開眼,在看到面前穿著一襲裹胸紅裙的女人時,忍不住哆嗦一下,“鄭,鄭隊長......”。

那把貼著他的軍刀也被悄無聲息地收回。

安芙不知道薛曉和鄭莠之間發生了什麼,或許是單方面撞見了不太好的事情,但總歸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

鄭莠的態度卻與薛曉大相徑庭,姿態親和,眉目含笑,蓬鬆黑亮捲髮垂落在肩頭,紅裙泛流光,自帶一股柔媚之氣,“小同志,怎麼這副表情看我?我是什麼吃人的怪物嗎?”。

薛曉恨不得縮到安芙身後,不敢與她對視,“是,是我太欽佩鄭隊長了......啊,你,你還沒......”,當他瞧見從鄭莠後側走出來的少年,徹底愣住,像見了鬼一樣神色大變,冷汗滑下額角,他試探性地叫了聲:“嚴,嚴地?”。

那少年只掀起眼皮看了薛曉一眼,又將視線落回地面,從頭到尾都沒看向安芙。

“哦,你認識我們嚴地?既然如此,喝杯酒慶祝一下”,鄭莠並無詫異,不由分說地將一杯香檳塞到薛曉手上。

薛曉哪敢喝她遞來的東西,梗著脖子大氣不敢出,臉都漲紅了,“鄭隊長,我,我酒精過敏......”。

鄭莠直勾勾盯了他半晌,盯的薛曉頭皮發麻,背脊竄上涼意,在他的心理防線即將被擊潰,對著他的酒杯又轉了個方向。

鄭莠朝安芙舉了舉手,“可惜小同志飲不了酒。那這杯酒,就當為我們的重逢慶祝。”

淡黃色的液體在燈下散發流麗瑩光,通體盈潤的神秘琥珀迷人又危險。

安芙靜靜地盯著那杯酒良久,鄭莠嘴角弧度不變,笑吟吟道:“怎麼了,安芙,不肯給我這個面子嗎?”。

“莠姐。”

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嚴地忽然開口,“我們走吧。”

鄭莠眼神幽暗,“嚴地,你......”。

“不是餓了嗎?”,像是有點喘不過氣,嚴地抬手拉了拉過緊的領口,他全身包裹得嚴實,沒有修剪的碎髮凌亂垂在頸間,底下遮掩的面板布著青黑塊狀,似在水裡溶開的濃墨,密麻尖銳齒痕在翻弄衣領時一閃而過。

鄭莠盯著他,做了個隱晦的吞嚥動作,彷彿捕食者磨尖爪牙,方便撕開獵物柔軟的腹部。

“確實……是餓了。”

兩人走進暗處,影子被黑夜吞噬,再也尋不到蹤跡。

薛曉傻呆呆地杵著,面色怔愣,“他,他瘋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以身飼惡鬼。

薛曉永遠不會忘記那天偷窺到的一幕場景,少年主動拉開衣領,露出蒼白脆弱的脖頸,獻向怪物獠牙,任其採擷汲取。

他是笑著的。

他笑得那麼微不可察,但那抹痛苦悲哀像湍湍不息的河流一路蔓延到薛曉腳下。

“你覺得他瘋了嗎?”

“這不是瘋了那是什麼?有正常人會去接近那種不人不鬼的東西?誰知道回來的人是不是真的隊友,還是變成認識的人接近,欺騙我們,卸下我們的防備心,把我們變成食物......”

“是這樣嗎?”

安芙輕輕嘆息一聲,黑白分明的杏眼撈不起半分情緒,又像壓抑到極致,冰川之下藏著萬里奔騰的沸水,“瘋子也最清醒不過。”

薛曉不禁打了個寒顫,小心翼翼地摸上喉骨,還好只擦破了點皮,不過要是再晚一秒,那大動脈就會被刀刃狠狠割裂。他能感覺到安芙不是說著玩的,她是真能毫不猶豫地送他歸西。

可這種事來一次就夠了,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不一定會把性命交到別人手裡,沒了最初不顧所有的勇氣。

薛曉現在又不想死了。

他攏緊衣服,殷切期盼地望著安芙,“我要離開這裡,你要跟著我一起嗎?我們可以做個伴,互相有個照應,你看怎......”。

液體從杯口傾倒,單薄的衣料濺滿黃色酒漬,一整片溼漉漉,甚至連下巴都被染溼。

薛曉眼睜睜地看著一個慄發少年撞到安芙身上,過重的衝擊力險些將人撞得踉蹌摔地,少年在手忙腳亂之下抓住她的衣領,堪堪穩住身形。

“啊,不好意思,沒弄傷你吧?”

少年嗓音清脆,他抬起頭來,面帶歉意地拍著安芙衣服上的酒漬。

而薛曉也看清了他的正臉。

眉形彎彎色如青煙,生著雙清澈含水的杏眼,長相頗為秀麗,一頭慄棕色短髮襯得耳垂上的銀釘閃亮,柔和的輪廓顯得有些女氣。

他穿著不太合身的淺色西裝,彆著一枚白珍珠胸針,袖管和褲腳都捲起一截,擦得鋥亮的皮鞋後跟留出半個指節的距離,走起路來踢踢踏踏,像偷穿了別人衣服風塵僕僕趕來參加這場宴會。

安芙拂下深濃睫毛,靜靜地注視少年放在唇邊不斷擦拭的手,飽滿唇肉被摩擦得近乎紅腫糜豔,她不輕不重地握住他的腕骨制止這親密行為,烏色眼珠如同黑色玻璃球,沉默地收起端倪,“沒事,不用擦。”

少年的眼睛黑得發亮,反握住她的手搖晃幾下,姿態親暱,語氣含著濃濃的關切,“那怎麼行呢?我帶你去換件衣服吧。”

“不用。”

少年抿了下唇,漆黑的眼眸彷彿氤氳著潮溼水汽,起霧的黎明盪開深諳晦澀,眼睫一顫一顫,整個人喪喪的沒有半點生氣,垂著的手碰了碰微鼓的口袋,他湊到安芙耳邊低語:“我有東西要給你,跟我走一趟吧。”

安芙的目光沒有挪動半分,始終平平淡淡,“你可以現在給我。”

少年與她對視片刻,忽的低下頭,陰鬱在眉梢閃過,臉龐僵硬,如同歇斯底里的狂躁者,但在抬眸時又被壓抑成平靜的模樣。

“就這一次,好嗎?”

他挽住安芙的胳膊,像撒嬌討要糖果的天真孩童,口吻自然而熟稔,“我知道你很久了,阿芙,你是我的偶像呀。就當是鼓勵我走出更遠的路,隊友間的互幫互助,好不好嘛。”

“喂,你碰瓷呢?纏著安芙做什麼?光天化日之下,兩個大男人動手動腳的......”

薛曉越看越不對味,乾脆上手想扯開這個莫名其妙的少年,誰知道他皮下是什麼鬼東西,裝作正常人來迷惑安芙。

可手還沒碰到他,他卻突然轉過臉來,四處流光溢彩映入少年眼中,乾淨的眼白被浸染,似乎變成模糊陰冷的詭黑從眼眶裡溢位。

慄發少年一眼不眨地盯著薛曉,明明他的嘴從始至終都是閉著的,但薛曉聽到耳畔響起陰鷙寒冷的聲音,尖銳得要刺破耳膜,“滾。”

哪怕少年的眼睛在下一刻就被一雙手遮住,可薛曉還是嚇得骨頭髮軟,應激似的抱著頭蜷縮到角落,把自己藏進黑漆漆的陰影。

視線恍惚間瞧見安芙最終跟著那名少年上了二樓。

少年言笑晏晏地緊抓住安芙的手,清秀眉目不見絲毫歇斯底里的暴躁,仿若一切只是薛曉的幻想。

可薛曉知道,那不是錯覺。

*

安芙被帶進一間空房,等她踏進門內,身後就響起輕輕的落鎖聲。

這間房裝修簡潔,只有一套茶几沙發和一張雙床,窗戶是半敞開的,垂下的紗簾遮住外面的光景,凜冽冷風吹進,白紗翻揚,吹亂兩人的衣角,殘存的光明彷彿隨時會被無盡深淵吞噬。

鞋底緩步踩過,暗色的木地板吱嘎作響。

安芙沒有回頭,徑直走到沙發前坐下,撥弄著擺在茶几上花瓶裡的幾株鮮花,語氣淡淡,“不是說有東西要給我嗎?”。

“再等等。現在陪我說說話不好嗎?”

少年慢悠悠地坐到她身側,兩人的褲腿貼得極近,能感受出彼此的溫度。

安芙不說話,他也不在意,捧著臉頰笑嘻嘻地側頭看她,自顧自道:“我叫唐尋春,很高興認識你。”

“阿芙,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很漂亮?”

“你喜歡吃糖嗎?”

“平時喜歡做什麼呢?發呆?睡覺?數星星?怕鬼嗎?”

“想養只貓嗎?黏人的貓咪從小養到大,會被認識沒幾天的人拐走嗎?”

“阿芙,有喜歡的人了嗎?”

“為什麼不和我說話。”

唐尋春的視線幾乎凝固在安芙臉上,深黑的瞳仁黏稠森冷,那絲偽裝的鮮活氣息從體內抽離,皮囊之下的惡鬼向她投去冰冷的注視,整個房間的溫度都降了下來,“告訴我啊,阿芙,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他歪了歪頭,忽然古怪地笑了,急躁又扭曲,蒼白頹喪的面容有著觸目驚心的妖邪陰冷,將所有生命侵蝕殆盡,“你喜歡男人,對嗎?”。

“你喜歡男人。”

唐尋春語調怪異地重複道,驀地伸出手,隔著薄薄的布料從大腿外側滑到她的膝蓋骨,再撫向纖細柔韌的腰肢,使力掐住,而後猛地跨坐到她腿上,交疊在一起互相擠壓。

他解下領帶,露出脖頸大片肌膚,攥住安芙搭在沙發沿的手,牽著她往自己身上探去,眼尾微紅,神情是病態的歡愉,痛苦又憎惡,在她耳邊呢喃道:“現在,可以喜歡我了嗎?”。

他的身形清瘦,個子比安芙高點,談不上修長高挑,沒有明顯的胸腹肌線條,也沒有男子的骨架體格。

那隔著衣料的底下,卻藏著異於常人的身體構造。

葬入沼澤又被埋藏者親手挖出的腐潮秘密。

“阿芙,我可以是男人。”

少年的眼睛呈現出極度濃郁的黑,就像是深諳洞穴內的死潭,四周寸草不生,頹靡陰沉,腐爛蠶食生氣。

“能不能好好愛我。”

“為什麼看著我不說話,是覺得噁心嗎?”

他的下巴被緩緩抬起,一隻手扣住裸露的脖頸,指節抵著不明顯的喉結,毫不留情地滑過,安芙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也不作任何溫和的假象,“下去。”

唐尋春被推到地上,許是摔疼了尾椎骨,眼眸紅彤彤的,似有淚珠凝在其中,他不偏不倚地盯了安芙半晌,稍稍閉眼,再次睜開時,眉梢眼角含著春色,放大一圈的瞳孔像黑色漩渦,迷失人的心神。

“差點忘了,這個世界的設定。”

“阿芙是嚮導吧。”

他仰視著坐在沙發上的人,嗓音漸漸低下來,“可惜了,我不是。”

濃郁辛辣的迷迭香驟然迸發,室內燈光暗沉,潮意漫開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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