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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空間裡，如同神靈的法則降臨，禁止使用一切靈力。
無言的規則在這裡起了作用，飛花消散，水澤枯竭，四面在金光的照拂下，灰白色的霧靄籠罩起整個空間，凝聚成混沌一般的景象。
上不可知其高，下不可知其深，左右不可知其邊際。
四人站在一片詭異的空間中，唯有陸宸的手中玉鏡閃爍，董先生抬手支起一面淡藍色的靈氣法罩，護佑在兩人周圍。
雲雀豔紅色身影驟然暗淡許多，眸底駭人冷意，殺意露骨，
“你對我做了什麼？”
陸宸神色不動，“只是一點小法術，還請前輩不要責怪。”
法令解除，唐慄也恢復了之前消失的記憶。
想要之前系統的提示，她不由感到一陣頭疼，這種八點檔的狗血劇情，居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下一秒，陸宸動作更是差點讓唐慄差點嚇丟了魂。
一柄靈劍抵在雲雀的脖子上，陸宸表面尊敬、實際質疑詢問：“前輩，你怎麼會出現在唐慄身體裡？”
雲雀原本暗褐色的鳳眸此時幽暗的嚇人，此時掃到唐慄身上，唐慄渾身一寒，彷彿在第一次的系統空間裡被掐住了脖子。
“等等。”
唐慄拖起發軟的雙腿，突然站在兩人之間，張開雙手，如同護犢的母雞一般守住身後的雲雀。
她感到脖頸與利劍接觸，劃過一道細小的劍痕，有溫熱的血珠悄然流出。
少女面露慍色，大聲疾呼，“陸宸，你瘋了，她是我的親姐姐。”
幻境之中，一片寂靜。
“親姐姐？”
陸宸喃喃道，他動作一頓，視線落在唐慄身上，面露遲疑，“我怎麼不知道，你有一個姐姐？”
唐慄護著雲雀，往後退了一步，同樣質問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她緊緊盯著陸宸，生怕他下一秒，再有什麼動作。
少年靈劍低垂，心中驀然一緊，“抱歉，我，......”
喉頭艱難滾動，卻沒能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不過，他的腦子確是愈發疼痛起來。
站在唐慄身後，雲雀眼中露出一抹玩味之色。
少女保持著守護者的姿勢，忽然悲慼一笑，眼尾泛紅，琉璃色的眸子裡，湧出一抹悽苦之色，
“她叫雲雀，是我的姐姐，在我尚未出生的時候，她就已經加入了仙門，踏上了修煉之路。怎奈何遭到歹人毒害，只留了抹魂魄在世，暫時與我寄居在這具身軀裡。”
見陸宸神色愕然，唐慄便知他信了幾分，繼續道，“姐姐目前道心受損，性情大變。我明白只有進入修真界，才能真正幫助她找尋合適的法子，所以加入了紫峰山。”
她看向陸宸，眼眸低垂，“陸宸，如果你不相信我，我便帶著姐姐離開紫峰山，永遠不會出現在你眼前。”
陸宸神色震驚，聽聞此話，苦澀一笑，“唐慄，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唐慄闔上眼，偏過頭，不想再回應他。
兩人便處於一時僵持之中。
忽然，董先生沉吟開口，打散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小宸，或許唐慄與這位名為雲雀的姑娘，真是姐妹。之前在霧花鏡的第一重，我只感應到一個靈魂的存在，以為小姑娘沒能被寄生。目前看來，只有至親這種情況，能夠生魂補魄，靈魂切合度極高，以至於達到靈器都鑑別不出的程度。”
陸宸神色一詫，既然董先生都這麼說，那麼十之八九是真。
那麼，之前都是他搞錯了。
此時少女眼神淡漠，冷的有些可怕，看著他像是望向一名陌生人，“既然如此，那我們可以出去了吧？”
少年垂下眼簾，頭痛欲裂，不敢再看向少女的冰冷目光。
下一秒，霧花鏡靈光閃爍，再看之時，唐慄與雲雀就以消失不見。
董先生走向前，拍了拍陸宸的肩膀，忽然察覺到什麼，神色一變。
“少主，別動。”
他凝出一道神識，探入陸宸的識海之中，忽然發現了一道奇怪的印記。
董先生認出來，這是一道低階的暗示傀儡印。
此時，它散發出明滅的光，隱約在控制起陸宸的言語行為。
董先生眼神一厲，捏碎了這道印記。
他忽然開口，“你神識之中，被人暗地裡植入了一道低階傀儡印，有人在無形之中，控制著你。”
“什麼？”
陸宸眼中也是不可置信，隨即露出一抹狠戾之色。
“這道印記植入時間不久，是進入紫峰山之後。少主，您最近得罪什麼人了嗎？”
陸宸思考著進入紫峰山的七日，一直與周圍弟子相安無事，若說是奇怪之處，只有那位尹兆師兄，在進入紫峰山的那一日，特地來找過他。
還有，唐慄不正常的猜測，也是尹兆第一時間告訴的他。
自那一日起，陸宸便開始心神不寧，甚至疑神疑鬼。
董先生聽著陸宸解釋，這確實是一個麻煩。他沉吟地道：
“之前是因為沒有靈器守護，這讓這人鑽了空子，汙染了您的識海。現在您契約了霧花鏡，日後不會出現這種問題了。”
陸宸也點頭。
尹兆的毒手，可謂不得不深，引起他與唐慄反目成仇，若是普通人，還可能真的找了他的道，發現唐慄秘密後上報宗門。
“少主，我還有一件事。您身體裡的封印不只是這一層，若是全部解開，還需要花費些時日。”
董先生望著因法則消失，而漸漸迴歸原位的霧花鏡迷陣，一瓣桃花飄落在空中，他伸手接了過去。
“我感應到，這修真界愈發不太平，您成長的速度一定要快一些。”
“董先生為何這麼說？”陸宸面露不解。
董先生搖搖頭，“這些還不是能告訴你的時候，你先呆在紫峰山，之後我有事會回家族一趟。”
陸宸緘口不言，明白董先生既然這麼做，必然有他的道理。
“不過，”董先生忽然想起剛才兩張極為相似的臉龐，眉間微微蹙起，面色困惑，
“但怎麼會有姐妹長得如此相似。會有兩人靈魂，達到如此契合的程度嗎？”
*
兩人回到幻虛峰小院，雲雀忽然開口，“你為什麼告訴陸宸，我是你的姐姐？”
小姑娘乖巧脫掉鞋子，撐著手臂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沉沉月色。
“因為，我真的把你當成姐姐了呀。你看，連董先生都說我們靈魂如此相似，是不是命定的姐妹呀？”
小姑娘一雙淺栗色的眼瞳，映照著盈盈的月色。經歷了這一番，她開始有些撐不住，連連打了兩個哈欠。
雲雀冷哼一聲，撇過頭去，“可能是你與我靈魂相似，系統才能將你找尋到這個世界。”
少女眼眸微微閉合，“嗯，所以我們不光靈魂相似，還這麼有緣，所以才能相遇呀。好喜歡這個修仙世界。”
雲雀嗤笑一聲，“蠢貨，這個世界的人，比你想象的複雜多了。弱肉強食，誰也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抹去了。”
唐慄拍著打了個哈欠，點頭應和，“嗯嗯，我明白。姐姐，我會好好修煉，來保護你哩。”
聽聞此話，雲雀氣極反笑，“你保護我？現在練氣一層的人是誰，還是先保護你自己吧。”
這次卻沒有任何回應。
當她再次看向床邊，小姑娘已經眼眸閉合，連寢被都沒蓋好，就沉沉睡了過去。
雲雀一臉嫌棄，將軟被蓋好，正當想回到識海之時，卻被這張素白的臉蛋所吸引。
少女不施粉黛，此時卻煙眉蘅黛，唇紅齒白。原本微尖的小臉，因著伙食的提升，逐漸圓潤起來，依稀可見長大之後的模樣。
這張她於少女時期的臉，已經遺忘在時光的深處，甚至於這張與她相似的臉龐，隱隱透著幾分陌生之意。
雲雀曾經用這張臉，哭著去求那個名為爹的男人，哭著忍受他身邊女人的鞭罵。
她記得所有仇恨的一切，唯獨不記得，她在最落魄之時，最常用的一張臉長得什麼樣子。
原來，她也曾擁有過，一段歲月靜好、靈魂初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