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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斯有佳人,面若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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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雞啼鳴,旭日初昇。

鎮南王府之中,一位扎著羊角辮的矮小婢女手中捧著一隻大瓷碗,朝著某處走去。

穿過長廊,她在一間破舊的房屋之前悄然停步,左右打量,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推門而入。

突然,一雙手猛然從她身後伸出,緊緊捂住了她的嘴,而後便是一把冰涼的匕首架到了她的脖子之上。

丫鬟雙目瞪大,心臟猛跳,不敢出聲。

身後,那雙手的主人似乎是看清楚了這不過是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便放下了匕首,儘量平靜的說道。

“你別喊叫,我就放開手。”

丫鬟瞪著眼睛,使勁點頭。

那雙手便從她的嘴上滑了下去,小丫鬟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呼了口氣,而她的身後,一名穿著黑衣的男子亦是坐到了地上,氣喘吁吁。

胸口依舊劇痛,僅僅是剛才這麼一下,他就幾乎是竭盡全力。

小丫鬟將手中的瓷碗輕輕放在地上,一下子跳出去老遠,儘量遠離地上的那個男子。

“你是誰,這是哪?”地上的男子也不管丫鬟的舉動,只是微微睜著眼睛,聲音虛弱。

小丫鬟嚥了咽口水,她小聲回答:“這裡是鎮南王府,我叫謝寒,是鎮南王府的一名丫鬟。”她看向地上的瓷碗,又補充道,“那是我給你熬的一些草藥,治療你身上的傷的。”

黑衣男子將匕首揣進懷中,上下打量著丫鬟:“是你救了我?”

“昨晚你暈倒在王府門口,我恰好看到,就暫時把你安頓到了這裡了。”小丫鬟喃喃說道。

黑衣男子思緒迴轉,似乎昨日暈倒之前,確實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從硃紅大門中走了出來,想必就是眼前的這個小丫鬟了。

“你為什麼要救我?”

小丫鬟眼睛瞪的老大,覺得眼前這人是不是傻子,怎麼總是問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平時就算是小貓小狗暈倒在王府門口我也去救啊,更何況是你這麼大的一個人?”

黑衣男子倒是覺得眼前的丫鬟才是個傻子,小貓小狗能隨便救,但是人怎麼行呢,這小丫頭怕是救個人把自己賣了還要笑嘻嘻的給他數錢。

他搖了搖頭,倒是不自覺的微微一笑。

他伸出手去夠了夠地上的那碗藥湯,有點遠。他又傾了傾身體,可湯沒夠著,反而是自己差點摔倒在地。

旁邊的小丫鬟看到這笑得合不攏嘴,她拍著腿,彎著腰,笑得眼淚直流。

但她看著那臉色蒼白,正冷冷盯著她的黑衣男子,又馬上直起了身子,咳了咳嗽,正色道。

“我是個丫鬟,你有事就給我說嘛,喂藥這種小事我最在行了。”

黑衣男子嘴角抽了抽,淡淡說道:“你是鎮南王府的丫鬟,又不是我的丫鬟,我可沒錢給你。”

“我又不要你的錢。”小丫鬟嘟囔一句,慢慢走到瓷碗之前。

她端起地上的瓷碗,蹲在黑衣男子面前,舀起一小勺藥湯,小心翼翼的吹了吹。

“張嘴。”

她抬起頭,與黑衣男子的目光相接,霎時之間竟是愣在了原地。

昨晚救回黑衣男子時,她沒來得及細看,剛剛才驀然發現眼前的男子面容似玉,眉眼如山,比自己遠遠瞧見的許多世家公子都要好看上許多。

“怎麼了?”黑衣男子看著將藥勺懸在自己面前卻又遲遲不送進自己嘴裡的小丫鬟,皺眉問道:“後悔沒收我錢了?”

小丫鬟晃了幾下頭,將湯藥喂到他的嘴裡,喃喃說道:“你還怪好看的嘞。”

黑衣男子愣了一愣,而後他驀然而笑,抬起手拍了拍小丫鬟的腦袋:“看來你也不是太傻嘛。”

小丫鬟咧開嘴巴,昂首挺胸,開心極了:“我娘以前也經常這麼說我哦。”

“我收回我說的話。”黑衣男子搖了搖頭,覺得這個小丫鬟當真是傻的不能再傻了。

不過這樣好像也挺可愛的?

“對咯!”小丫鬟突然拍了拍頭,像是想起了什麼。“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嘞。”

“鄭溫。”

“鄭溫…鄭溫…”小丫鬟默唸著這個名字,突然就笑了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麼很有意思的事。“你叫鄭溫,我叫謝寒,咱們的名字是一對的誒!”

小丫鬟笑靨如花,滿臉燦爛,竟是將曾把許多貌美佳人拒之門外的黑衣男人看的恍惚了起來。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

斯有佳人,面若寒冰。

這麼看來,小丫鬟說的似乎也沒錯?

——————

大宇朝的極北邊之地,大雪紛飛,整片大地都被飛落的雪花覆蓋,放眼望去,一片蒼茫。

在這白茫茫的大地之上,四隻雪狼齜著雪白的大牙,死死盯著一個男人,眼中充滿貪婪。

男人身上披著貂皮,手中握著一柄金色大劍,凜冽的寒風吹來,露出了他大衣之下銀白色的戰甲。

此時,肆虐的寒風不知吹斷了何處的枯木,發出劇烈的聲響。

四隻雪狼在這聲響之中猛然躍起,朝著男人飛撲而來。

男人臉色平靜,他微微側身,躲過一隻雪狼的攻擊,而後一腳將另一隻雪狼踢飛,大劍一揮,鮮血漸落在雪地之上,如紅蓮般綻放,竟是將一隻雪狼生生劈成兩半!

他擒住最後一隻雪狼的脖子,用力一扭,便在雪狼的嗚咽之中了卻了它的生命。

剩下兩隻雪狼望向男人的眼眸,竟是被嚇得毛髮倒立,轉身就跑。

男人將大劍插在地上,蹲下身子拿出一把匕首,將地上的兩具雪狼屍體的皮毛剝下。

而身後,一位身如鐵塔,鐵甲覆滿全身的漢子慢慢走了過來,他吐出一口霧氣,甕聲甕氣的說道:“殿下在這待了五年,武藝是越發高強,殺伐也是更加果決了。”

男人將剝下的皮毛順手搭在肩上,也不管血汙弄髒了自己的裘服,他提起旁邊的大劍,用積雪擦去上面的血汙,緩緩說道。

“鎮北侯說笑了,若論真正的殺伐果斷,又有誰能及你半分?”

天下人皆知,鎮南王靠謀略兵法讓南疆人不敢靠近鎮南關,而鎮北侯則是靠自己的殺伐戾氣讓北莽軍隊避之不及。

十幾年前北莽軍隊攻城,這位鐵塔漢子帶著三千鐵浮屠硬生生殺進了北莽大帳,出來之時渾身浴血,殺氣沖天,將兩位攻城主將的頭顱用他們的血腸縛在腰上,北莽軍隊和玄武關內的邊軍都是瞠目結舌,望著這位猶如修羅的鐵甲將軍一時之間竟是忘了攻城和守城,那一戰後,鎮北侯名氣大振,北莽軍隊從此避之不及。

鐵塔漢子沒有接下男人的話,他將地上只剩下血肉的雪狼扛在肩上。“殿下打算何時回京?”他開口問道,目光卻是沒有離開兩隻雪狼。

“等鎮北侯願意和我一起回去的時候。”

鐵塔漢子站起身來,向著玄武關走去。

“殿下,快些跟上,遲了就吃不到雪狼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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