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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于嗟龍兮(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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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隆~~~”一道璀璨的雷霆撕裂城市的上空,殘留的光影像是雷在天空中生了根。

少年被來自現實的雷聲和記憶中的轟鳴喚醒,雷聲過後,原本淅瀝的小雨順勢轉大,被風吹著斜斜地打在屋內的玻璃上,濺起噼裡啪啦的響聲。

而屋內卻溫暖明亮,少年再用另一條幹燥的毛巾擦了擦還有些潮溼的頭髮,隨後起身打量起室內的環境。

房子是三層的獨棟,裝潢的風格無法判斷,他腦子裡畢竟沒有這方面的文化底蘊,只是能辨別出來房子內有著一些做裝飾用的復古物件。

回到了一樓的客廳,他隨手點燃了復古燭臺上的幾支蠟燭,外面狂風暴雨的惡劣環境與少年所處室內一片歲月靜好的模樣形成了強烈的反差,他不由覺得安心了許多。

盯著跳動的燭火,他又開始了思考。

“可是接下來要去做什麼?這一切都來得太過於莫名其妙,我是被無端地捲入了什麼陰險的測試,還是什麼欺騙?”儘管燭光並不刺眼強烈,可是長久的凝視還是讓他的眼睛發酸,他閉上眼,用雙指捏了捏眼角“我目前的大腦內只存在概念,完全沒有記憶,這神乎其技的現象到底是如何實現的?”

他沒有記憶,無法借鑑歷史總結規律來解決目前的困境,這種情況下只能透過他的自身素質和臨場反應來處理遇到的問題。

“唯一有用的資訊就是那段關於‘鬼’的存在了,這倒是很容易理解,‘鬼’的概念並不是什麼很新穎的東西,可是它的特質——永恆和同化,如果真有什麼東西擁有這兩樣特質,那豈不是說它是無敵的存在嗎?”

少年心頭一驚,如果他身處的環境中是有鬼的,那麼無論如何他都處於一個很危險的境地啊。

“可是,也不是完全無路可走。”

少年想到了腦海裡的那個提示:你的特殊體質擁有一些玄妙之處。

這種含糊其辭的說法給了少年無盡的遐想,不過不論怎麼樣的想法,也只有真正遇到鬼的時候才能被證實。

會不會有這一種情況?

鬼也是可以被掌控的,鬼好似可以類比成武器,儘管這種無敵的武器被人掌控並不會使得掌控者也變得無敵,可至少能解決大部分的問題。

產生這樣的認知以後,少年的心裡安穩了很多,對於鬼的態度從一開始的恐懼且避之不及,到了期待但謹小慎微地面對,甚至,

是期待 。

“既然沒有什麼地方是安全的,我倒不如趁現在去外面瞭解一下環境,如果我參加的是一場涉及生死存亡問題的遊戲,那麼掌握好前期的節奏,對於中後期的發展大有脾益。”

於是少年在屋內找到了一把漆黑的大傘和一把較大的水果刀藏在了懷裡,便毅然地走向了磅礴的雨幕之中。

出了房門以後,透過雨傘前構成的水簾,少年看到前方不遠處有一道高聳的城牆將整座城市都圍了起來,城牆的高度無法判斷,但想來已有千米,因為城市內百米的高樓大廈與其相比較起來完全是嬰兒對比成人。

他判斷了一下,目前是在城市邊緣的住宅區,該區域大多是獨棟的別墅,以他為中心的話,往西側再走幾百米就碰到了城牆,少年打算先沿著城牆邊緣走,或許能遇到通往城市外的出口也說不定呢?

城市中一個人也沒有,至少少年走了許久以後,他也未曾見到什麼人影,而這時候雨已經有要徹底停止的趨勢,少年收起雨傘,任由細小的水滴落在身上。

地面上並沒有積水,儘管在雨勢最大的時候他也沒有弄溼自已的鞋子。

少年將雨傘當作了柺杖,在走路的時候支撐身體,他並沒有感到疲憊,甚至在步行了幾個小時之後他甚至連一些不適的感覺都沒有,他驚歎自已的身體素質竟然優秀得出奇,這難道就是腦海裡那個聲音所說的特殊體質的一種表現嗎?

時間來到了傍晚,因為處於城市西側的緣故,在城牆的阻礙下,導致他所在的那片區域早早地就黑了,但是往其他方向看去,類似晨昏線的原理,能在一個城市裡看到晝夜並存的奇妙景象。

“我已經走出了幾十公里的距離,可是這期間我什麼都沒有發現,這城市沉寂得像是一座死物。”

“沒有必要再返回那間房了,這裡遍地都是可以休息的地方,不過我需要注意時間,也要注意周圍,如果這座城市還有別人的存在,那麼在夜晚是最容易被發現的時候……”

太陽徹底落去以後,整座城市便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少年只感覺就連空氣都是黑色的,天空中沒有月亮,他身處於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之中。

“噠、噠、噠……”鞋跟落地的聲音十分刺耳,儘管少年已經有意剋制,可是在這種黑暗靜謐的場景中,就像在自習室放屁一樣引人注意。

“不行,這種情形太危險了,完全的黑暗讓我彷彿瞎子,我要儘快找個房間。”好比恐懼源於未知,黑暗會讓人產生無窮的消極想象,目前只有密閉的房屋才能給他安全感。

少年離開了緊貼的城牆往東側開始走,按照他之前觀察的建築密集程度,應該不用多遠就能找到了。

當他再邁起步子以後,地面上同樣又傳來了腳步聲“噠噠、噠噠、噠噠……”

少年一邊齜牙咧嘴一邊吐槽“還真特麼讓這鞋子主人買到真鞋了,為什麼在我的概念裡某田鞋就不是這樣的,穿上像走貓步。”

隨後他彎腰把雨傘慢慢地放在地面上,如今雨傘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甚至會增加他身體的不平衡性。

他沒來由地用指頭堵住了兩隻耳朵,就像高中上課時背課文只要堵住耳朵那麼整個世界就只有他一個人,似乎只要他自已聽不到腳步聲,那麼腳步聲就會不存在一樣。

“我這算是當代版的一葉障目了吧。”他心中自忖,默默發笑。

可是,馬上就出現了令他頭皮發麻的事情。

就在他雙指堵耳,右腳試探著邁出一步卻沒有落地的時候,“噠”的一聲脆響如先前一樣出現。

少年完全分辨不清腳步的位置,它明明只有一聲,卻像是從四面八方襲來,或者應該說,它直接響在少年的腦海裡。

頓時,他的頭皮如琴絃般繃緊,恐懼從皮層順著後頸蔓延到全身,眼睛裡有淚水在氤氳,這是最直接的由於恐懼的條件反射產生的生理現象!

嘻……

嘻……

被你……

發……

現了……

像是常人的聲音被放慢數倍導致的聲調低沉,一段斷斷續續不像人類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跑!”

儘管身體抖若篩糠,但少年用力一咬舌尖,劇烈的疼痛像是強力的催化劑,也讓他爆發出了數倍於平常的潛力,他如獵豹般從原地電射而出,短短几秒內就已經奔襲出了數百米。

好在如今的環境已經並非完全漆黑一片,在城市遙遠的高樓或者住宅內亮起了點點的燈光,也有直射天際的鐳射按照某種頻率在傳遞著什麼訊號,少年並沒有這方面的知識儲備,他也破譯不出來其中的訊息。

憑藉著這些微弱的光芒,少年勉強能看得清他奔跑的路途,好在城市的建設較為發達,至少在他步經的路程裡,沒有一處不是平坦的。

在不知道跑出多少距離,少年的身體完全承受不住這種高強度的運動,他才慢慢減速,同時向身後看去,仍舊黑得頭皮發麻,黑暗像是一隻崩騰的野獸,張著血盆大口向他襲來,但除了這樣的氛圍有些恐怖之外,並沒有其他不正常的地方。

少年終於停下了奔跑的腳步,感受著將要爆炸的雙肺和痠軟無力的雙腿,他一邊動靜極小地喘著粗氣一邊在心裡破口大罵“踏馬的,到底是什麼鬼東西,鬼叫那兩句,我以為我要去見我太奶了。”

“不過剛才奔跑的時候弄出了太大的動靜,這座鬼城市裡面不知道還存在著什麼其他的鬼東西,我還是趕緊找個小角落躲起來吧。”

少年剛剛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可是如噩夢般的聲音再次在他的腦海裡響起。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就要……

抓到你……

了……

比以往更快速的奔跑聲,聲調更高更尖銳的鬼叫於剎那間襲來。

少年本身已是強弩之末,他撐起身體做最後的逃跑,雖然在剛開始的十幾秒內跑出了不短的路程,可是逐漸式微,一種絕望的感受在少年的心中瀰漫開來,同時他放聲怒罵,這種情況下他已經不再考慮其他的事情了,如果還有什麼其他的鬼神也盯上了他,那就一起來吧,如果他的莽撞會誤傷其他倖存的人類,那麼也不要怪他了。

“我死後,管他洪水滔天!”他心裡想著。

他窮盡畢生的髒字儲備,直到最後一句話重複了數遍,他終於累了。

在累了以後,他又重新趨於冷靜,開始分析目前的情形。

“從那鬼東西越來越快的腳步和越來越高的音調可以看出,他的速度在不斷加快,這對於我來說真是個絕望的訊息,非但如此,他的聲音可以在我的腦海裡直接出現,難不成他已經將我鎖定?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豈不是說我目前處於必死的境地之中?”

“不,還有辦法的,如果能存在什麼絕對堅固的容器將我和他分割開來,那麼我倆就不會再相遇,畢竟速度再高又有什麼用呢?光的速度快不快?可是隻要我閉上眼睛,我便看不到它。”

“是的,絕對還有辦法。”少年篤定地說道。

有的人面對絕望的困境會徹底擺爛,他們怪罪命運,直到現實將他們吞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然而,少年雖然沒有具體的人生記憶,可是一種堅定的信念深深地紮根在他的人格里,

“把所有的失敗都經歷過後,我就只剩下成功一條路了。”

“可按照目前的情況看來,我並不能失敗幾次……”

“我不想死,尤其是不想死在這種鬼玩意手裡。”

無數的路,無數的結局在少年的眼前鋪展開來,它們大都是黑暗的,不,甚至可以說,只有零星的幾條曲折的路在散發著名為希望的光輝。

他抓住了其中一條,這路並非漆黑如墨,也沒有什麼神奇的光芒閃動,因為他抓住的,正是他腳下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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