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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茶店裡的顧客並不多，許子榮很快就拿到了，滿足地吸了一大口，嘴裡一邊嚼著珍珠一邊朝著程方和兄弟倆的方向走去。
發現他們都很專注地看著一旁，本來想著嚇他們一下，但順著他們的視線也看見了站在KTV前臺處的沈欣，說道：“這麼巧嗎？我們要不要上去打聲招呼？”
許子榮本著既然遇到同學了，也得有點禮貌去問候一下的原則，剛準備抬腳就被釋無塵攔住了，一旁的釋明鏡說道：“不用了，她應該也不想讓我們看見。”
許子榮思索了一番後說道：“沈欣她們家好像的確有些困難，我記得那時候高一剛開學，我在辦公室訂正默寫，就聽見老陳在和沈欣談話，好像是說什麼你家裡要是有困難，可以幫她申請助學金什麼的，不過她那時候當場就回掉了。”
“其實我們學校每年的助學金都還是可以的，要是當時申請了應該也不用出來打工了吧。”
釋明鏡聽完後問道：“是助學金申請比較困難才一口回掉的嗎？”
“這個應該沒有吧，我記得隔壁班一個男生也是家庭條件比較困難，高一的時候主動去申請了助學金，好像就交了一些關於家庭情況的材料，半年不到就下來了。”許子榮答道。
釋明鏡對此有些不解，要是申請並不困難那她拒絕的理由難道是因為父母不同意，還是覺得申請助學金，就是變相承認自己家庭條件比其他同學的差而感到丟臉嗎？
週一一早，宿舍樓裡的同學們都簇擁著下了樓，釋無塵叼著嘴裡的包子緩慢地跟在釋明鏡的身旁。
兩人為了避開人群就繞了遠路，走在宿舍樓之間的小路上，他們經過一處石椅時，看見沈欣正坐在上面認真地揹著英語單詞。
高二一天下來的課程是忙碌的，課間休息的那短短几分鐘，教室裡都是一片癱倒的人群，他們就這麼趴在書海里補覺，釋明鏡的視線越過書本壘起的高樓，每節課的課間他都可以看見站在垃圾桶邊上的英語角處，沈欣耳朵裡塞著耳機，耳機的另一邊連著錄音機，手中的筆時不時地在卷子上書寫著。
不知是課程緊湊的原因，還是什麼，時間過得異常的快，幾陣暴雨之後，窗外的蟬鳴聲逐漸減少，吹來的風都帶著絲絲涼意。
程方和兄弟兩偶爾週末時，會被愛漂亮的母親大人拉出來，充當一天的拎包小工，雖然只是偶爾幾個週末出來逛商場，但只要經過那家KTV，總能看見沈欣繁忙的身影，有時沈欣在貨架間的轉身之餘，也會看見他們，但常常都是眼神略過，也不會有太多的目光接觸。
即使在學校裡，釋明鏡他們都很少接觸過沈欣，一是座位之間隔了兩排，距離較遠，二是沈欣除了上廁所，吃飯，放學，做操，幾乎很少離開座位，甚至有幾節體育課，她也會在老師點完名後偷跑回教室。
有一次不知是被人舉報了，還是體育老師發現好像每次放學點名總是少一個人，就想著去趟教室看看，沈欣正好被逮個正著，當體育老師質問她為什麼不上體育課時，她也只是低著頭默不作聲，體育老師無奈，只能厲聲告訴她：“如果之後再讓我發現你早退，等高三畢業的時候你的體育成績，我可能要酌情考慮是不是要給你及格了。”
體育成績雖然不會關乎高考分數的整體成績，但要是不及格的話，高考畢業證書可能就很難拿到了。
沈欣聽到這兒才有了那麼一點反應，聲音有些緊，細聲說道：“老師對不起，我下次一定不逃課了。”
體育老師看在沈欣也是女孩子的份上沒有斤斤計較，就說了下次結束還是會點名。
這件事情也是之後釋明鏡無意間在吃午飯的時候聽到同班女生說的。
體育課上，總能看見一群男生在一塊不大的場地四處奔跑著，只為帶球搶一個四四方方的籃板。
釋無塵本就是個好動的人，加上在許子榮的帶動下讓他也漸漸喜歡上了打籃球這項運動，而釋明鏡喜靜，再加上天氣涼爽，他就像一隻慵懶的小貓，眯著眼睛坐在一旁的石階上看著釋無塵打籃球。
少年修長的手臂，流暢的線條，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咚”地一聲，籃球撞擊上球板後，垂直落地。
球場上的釋無塵肆意揮灑著汗水，浸潤在陽光下的身軀，滿是少年的氣息。
這種時候，釋明鏡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自家小徒弟已經長這麼大了。
“裝什麼逼，上體育課還帶卷子。”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語氣中帶著鄙夷。
釋明鏡轉過身，看見沈欣蹲在一處花壇邊上，她的身前像是攤著一張卷子，而剛剛說話的男生就在他的身後，眼神裡充滿著嫌惡。
一旁經過的同班女生有些看不過去，回懟了一句：“跟你有什麼關係？”
男生見有人幫腔，“切”了一聲離開了。
而原本專心做卷子的沈欣聽到剛剛男生的說的話後，默默起身去了一處光線昏暗，但隱蔽的地方繼續書寫著。
背光的沈欣完全沒感覺到身後有人走來，等聽到聲音才回過頭。
“那邊人少，而且光線比較充足。”釋明鏡站在逆光處，指了指左邊的一塊空地，他說完還把手裡的一瓶礦泉水放在沈欣邊上後，就要轉身離開，只聽到一句很輕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謝謝。”
釋明鏡腳步一頓，隨即笑了笑後答道：“不用謝。”
釋無塵在打籃球的半途中就發現自家師尊的身影已經不在樹蔭下了，一瞬間像是洩了氣，進了最後一個球后就和許子榮說不打了，也坐到了樹蔭下。
等釋明鏡回來後，他不經意地問道：“是有什麼事嗎？”
釋明鏡搖了搖頭，說道:“沒事。你怎麼不打了？”
“渴了。”釋無塵轉頭望向釋明鏡懷裡的礦泉水，拿過來後就擰開蓋子喝了。
釋明鏡阻攔不及，愣了一下後，說道：“這水......我喝過了。”
釋無塵還在喝水，聽到這句，喉間猛然一緊，嗆了個正著，劇烈地咳嗽起來。
釋明鏡皺著眉，一邊拍著釋無塵的背一邊擔憂地問道：“怎麼樣？還好嗎？”
釋無塵沒法說話，只是擺了擺手，不知是因為嗆水的緣故還是別的什麼，藏在黑髮下的耳朵微紅，緩了一會兒後才說道：“那個師尊，沒事，你看他們不也同喝一瓶水。”釋無塵指了指前面兩個為了一瓶水打打鬧鬧的兩個男同學。
釋明鏡順著方向望了過去，耳邊微風輕撫，釋無塵感覺自己的耳朵好像更燙了，不知過了多久，這場莫名其妙的氣氛被一個疾風而來的男生打破了。
他一腳掃過面前的落葉，滑鏟一般來到釋明鏡面前，氣息有些不勻地說道：“班長，老陳讓你等等下課後去趟她辦公室，還說最好再叫個人一起去。”
下課鈴一響，原本安靜的教學樓，一下子熱鬧的就像菜市場一般，走廊過道的人流也顯得異常擁擠。
兩個給班主任賣苦力的少年，抬著快要沒過下巴的練習冊和卷子出了辦公室，迎面走來一個男人，男人身上穿著洗的有些發白的牛仔外套，臉上的面板黑黝黝的，一看就是常年暴曬在太陽底下才形成的，男人的步子走得極快，釋明鏡差點撞到他。
“小心。”釋無塵單手托住書冊，輕輕拉過一旁的釋明鏡。
男人這才意識到差點撞到人，趕忙彎腰道歉，模樣很謙卑。
“沒事。”釋明鏡扶穩搖搖欲墜的卷子後，答道。
然而，兩人剛走到拐角處就聽到辦公室裡的班主任陳靜說道：“沈欣爸爸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