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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兩天，許故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不回資訊也聯絡不上。
週四。
下了晚自習，姜潼站起身，把書本在桌子上戳齊，回過頭，看了看後排的位置。
許故的位置依舊空著，新發的卷子靜靜躺在桌子上，旁邊的林知一個人孤零零的，也許他自己不覺得孤單，但是從姜潼這個方向看，落寞極了。
姜潼和祁念清對視一眼，一齊走到林知桌前，問:“故哥什麼時候回來？跟你說了嗎，一直沒回資訊啊。”
林知把筆記本合了起來，打算等許故回來把筆記給他。
他疲憊的捏了捏眉心，摸出手機，點進置頂，開口聲音都帶著點啞:“沒有。”
祁念清嘆了口氣，搖搖頭，和姜潼去了校內小賣鋪。
林知坐在教室，望著窗外，看著夕陽一點點落進地平線，等著白天被黑夜覆蓋，直到教室裡的人都走光了，他才站起身，還沒站直就踉蹌了一下，坐太久了，腿都泛了麻意。
他把數學卷和化學卷疊在一起，關了燈走出教室。
看著外面一片漆黑，寒風蕭瑟，林知縮了一下脖子，有些懊惱，其實他是怕黑的。
林知又將卷子疊了一下，塞進兜裡，用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他拉開了燈，卻莫名覺得太亮了，刺的眼睛生疼。
林知摸出卷子，花了兩個小時做完，看了看時間，嘆了口氣，拿起睡衣去洗了澡。
這次澡他洗的格外漫長。
洗完之後他套上睡衣，剛打算換一雙幹松的拖鞋，就聽到門在響。
有人在敲門。
林知腦子嗡的一下，瞬間清醒，鞋都沒顧的換就衝到門邊，拉開門——
許故站在門前。
看見他回來，林知心裡的那顆大石轟然落地，他輕輕鬆了口氣。
許故沒說話，就這麼安靜的站在林知的門前，垂著長長的睫毛低著頭。
林知心中的複雜情緒在想到十多條資訊發出去如同石子投湖般沒有回應，就轉成了憤怒。
他冷冷的問:“你找我有事嗎。”
許故終於抬起來頭來，眸中滿是疲倦，他有些侷促，手抬起又放下，彷彿不知說什麼好，支吾道:“我……”
林知看他那個模樣就來氣，抬手就想關門:“沒事兒你回去吧。”
許故看他真生氣了，更加慌亂:“你別關……我……”
許故伸手去拉林知，林知沒換拖鞋，此刻拖鞋溼淋淋的，一拉扯，林知腳下一滑，身子歪了一下，扭了腳腕。
“呃……”林知低呼一聲，扶住了門。
看林知不再關門，許故終於停了手，他低頭看了眼林知的腳，撥出一口氣，不顧林知反抗把他打橫抱了起來。
林知重心不穩，推了他一把，罵道:“你有病啊。”
“嘶……疼的哩。”許故好似被碰到了某處痛處，他疼的悶哼一聲，卻不忘調笑緩和氣氛。
林知怔了一下，老實了，不再動彈，任由許故把他抱到床邊。
許故把他放下，伸手去碰他的腳，想看看嚴不嚴重:“真生氣了?”
在許故碰到的那一刻，林知把腳縮了回去。
許故愣了一下，抬頭去看林知的表情，懸在半空的手緩緩放下，眼睛好像有點紅，他眨了眨眼，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輕聲問:“你是……嫌棄我嗎……?”
林知也愣住了，一時間忘了說話，他只是不太習慣，條件反射的躲了。
等他回過神時，許故已經離開了。
看著敞開的門，林知嘆了口氣，他沒想鬧成這樣的，他有點後悔，不應該在出了那樣的事兒後用細微的動作傷害許故。
沒過多久，許故又回來了，手裡攥著一支藥膏，他劉海有些溼，好像是洗了把臉。
離開這段時間，許故早已收拾好了情緒，他把藥膏輕輕放在林知的身邊，嗓音啞的不像話:“對不起，這是藥膏，你……好好處理一下吧。”
說完轉身要離開。
林知看著他動作，在他轉身的時候拉住了他。
許故有些錯愕，就聽見身後說:“我沒嫌棄你。”
他猛的回頭，感覺鼻子有點酸。
許故半蹲在床邊，再次伸手去碰林知的腳踝。
只不過這次小心翼翼的，林知也沒躲。
許故捏了捏，只是輕微扭傷。
“疼嗎?對不起。”許故很是自責，他拿起藥膏，用眼神詢問林知，見對方同意，才有些開心的擰開了藥膏蓋子。
他用掌心捂熱藥膏，輕輕塗抹著。
林知看他細心認真的模樣，心臟砰砰的跳，大腦也一片空白。
他無意識的回答:“還好。”
抹完了藥，許故依舊半蹲在床邊，道:“你有什麼想問的嗎，只要你不生氣，我什麼都告訴你。”
他霍出去了，這兩天在家表白牆上的事兒他都知道，他的確害怕，他怕極了，他害怕再次重複初中的經歷。
只不過那時是校園暴力，這次是精神暴力。
不過他最怕的是，林知怎麼看他，會不會和那些人一樣，也覺得他虛偽又噁心。
曾經能相信他一次，現在能不能再相信他一次。
許故在家翻著帖子，瘋了一樣想告訴林知，不是那樣的，他不是那樣的。
看著林知發過來的一條條資訊，他又怯懦了，他覺得自己是個懦夫，不敢面對任何東西。
他覺得任何東西都會是擊潰他心裡最後一道防線的一根稻草。
林知看著許故頭上冒著細密的汗珠，林知很是心疼。
但有些東西不能不問清楚。
林知儘量放軟語氣，不至於刺激到對方:“這兩天沒看到資訊嗎。”
“看到了。”許故如實回答。
林知:“……”
看見你不回?媽的還不如沒看見。
“那你手斷了麼?”
許故看看自己的手，依舊誠實:“沒有。”
“那你特麼不回。”林知的火氣又上來了。
許故苦笑一聲:“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不回。”
這算什麼回答?那換個問題。
“你這兩天去哪了。”
許故張了張口，對上林知的眼神，嘆了口氣，他願意把自己的身體肢解，把自己的心剖開，一件一件擺在林知面前。
他的怯懦無處可藏。
他講述著自己，講述著曾經。
他告訴林知，他的媽媽趙雅確實是三，他的爸爸本來是趙雅繼姐的丈夫，但是因為許北山有錢，趙雅想盡辦法把姐夫搶走。後來，趙雅如願以償的和許北山結了婚，並時不時在原配面前炫耀，原配並不理這個後來者，而是瀟瀟灑灑的換城市發展，不管這對狗男女。
結婚不到半年，趙雅生下了許故，許北山又哄著她生了許安年，一兒一女，本該是溫馨幸福的，許北山卻再也忍不了，暴露的本性。
他開始家暴。
喝酒就對妻子孩子拳打腳踢，酒醒又開始求原諒，瘋狂給錢彌補。
趙雅恨極了，但她愛錢也愛極了。
她成天打扮自己，用許北山的錢去做美容，本就年輕貌美，著重保養後更是花枝招展。
趙雅基本沒有什麼時候是在家裡度過的，天天出去，深夜才歸。
許故從小就懂事兒，他看著襁褓中的妹妹，還是嬰兒的許安年看見誰都哭，唯獨看見許故的時候，噗嗤笑了。
那時候許故就發誓自己要好好活著，一定要照顧好妹妹，等自己成年，要給妹妹買好多好東西。
因為夫妻兩個沒人願意管孩子，所以還是嬰兒的許安年和4歲的許故被送到爺爺家。
爺爺不似許北山般畜生，而是一個很好很慈愛的人。
他常常嘆氣，後悔自己年輕的時候對許北山疏於管教，才導致現在這樣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