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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醫仙告辭，前去收拾一些必要的貼身之物，準備即刻啟程。
他素來都是這樣，從不拖泥帶水，做事斬釘截鐵，果斷利落。
師尊老登則決定陪伴蘇道然兩日，畢竟剛來這裡又回道宗，中間跨越幾十個星域，雖不算太遠，但也要受舟車勞頓之苦。
山莊，楚嵐住處。
昏黃的燭光，將本就厚實的人影映襯的愈發偉岸。
一雙大手的影子打在牆上，麻利的將一件件物品整理好收走。
“蘇道然？你倒有好福氣，收了他為徒……”
高大的人影手腳利索，快速的將一本本藥理書籍收起，喘一口粗氣，人影也放緩的動作。
“我當初怎麼就沒尋到他？費盡千辛萬苦，被你個瀟灑哥撿了去做了徒弟。”
呼——
一陣微風穿破窗戶，吹進屋內，桌案上搖曳不定的火苗，順勢乘風而起，僅僅閃爍剎那，便再次迴歸之前的昏暗。
也正是那剎那間的閃爍，將黑暗中人影的臉，清晰的照映出來。
灰白色的短髮，臉上掛著幾角皺紋，氣質儒雅，舉止隨和。
正是楚醫仙！
“時也命也，看來是我註定沒有資格做他老師……”
“不過，如此番醫治他，能與其結下善緣，也算能與他背後之人，搭上線了。”
長滿老繭的大手，輕輕撫摸著桌案上的最後幾本書籍，目光慈祥，像撫摸著自己的孩子。
“藥理全解。”
“丹藥百鍊名冊。”
“醫理詳解。”
再常見不過的醫道知識，都是醫道基本，很隨便就能輕易買到。
可，堂堂一介醫仙，鑽研基礎書籍？
實在讓人難以捉摸。
目光聚焦，三本書籍的鎏金大字旁，都烙印著小小的暗金色字，赫然是……歸魂！
歸魂谷的醫藥書籍，記錄著當世沒有的藥物和精妙絕倫的醫法。
醫仙之所以為醫仙，除了自身絕佳的天賦以外，便是大多依靠著歸魂谷得來的這幾本書。
這些，未被外人所知。
“即刻啟程。”
楚醫仙將最後幾本醫書收好，走出房門，漆黑的大地下，昏暗的月光勉強可以識路。
即將走出山莊時，楚醫仙駐足回頭，目光看向蘇道然所居住的房間，目光深邃而悠遠。
“希望你日後能記得今日之情。”
與此同時，一間寬敞的大屋子中，月光乍洩，透過屋頂的縫隙，緩緩灑落。
秋老頭緩緩坐起身子，面朝著山莊大門的方向。
目光怔怔，毫無神色。
蘇道然察覺到老頭的動作，一同起身，輕聲打趣。
“師尊，半夜不睡，莫非是要偷偷修煉不成？”
老頭的目光回神，對著蘇道然，同樣輕聲輕語。
“臭小子，敢打趣你師父？修行世界，無比殘酷，若實力不濟，遲早被人吃的骨頭渣子都吐不出來，徹夜修煉更是常事。”
雖然像在斥責蘇道然，可語氣柔和，更像是長輩要對著晚輩訴說什麼道理。
“可師尊，你我二人好不得已出來，難不成這樣也不能歇兩天？”
蘇道然輕笑一聲，拍拍師尊的後背，料定此番定是有心事。
“出門在外，師徒二人理應相互支援，師尊徹夜不眠，可是有心事？”
關心長輩，試探的詢問，語氣緩和。
“唉，為師……為師也不知讓你重入修行之道，是對是錯。”
“修行界，人心不古，爾虞我詐的氛圍不是常人能受得了，一個不小心就掉入了無底深淵，即便是如你般的妖孽，隕落的也是稀缺之事。”
老頭面帶憂愁，自我懷疑，擔心起蘇道然的未來，害怕蘇道然日後為人所騙，身死道消。
最毒最可怕的，莫過於人心。即便是如他一般的強者，都要小心翼翼，何況蘇道然？
一個未成長起來的妖孽，面對人心的汪洋大海，隨便掀起的浪花便能將其打入無底深淵。
蘇道然輕嘆一口氣，同樣面帶憂愁。
不過，不是為他自己愁，而是為他師尊老登愁。
一是老登對於信任的人，就是百分之百的信任，而他早年間浪跡紅塵，不知結下多少親朋好友，時日變遷，能保持真心的能有幾人？
若他一成不變，毫無保留的丟擲自己的信任，遲早為他人利用。
二是，老頭太過敏感，僅僅是重接道骨，迴歸修行之路，便讓他憂心忡忡，有著如此多的幻想。
“師尊，若您不勸說弟子修復根基，重入修行，那弟子也會因陣道而入道，同樣會吹求這世間頂峰。”
“況且，修行有修行的苦，凡人亦有凡人的痛。哪怕弟子放棄大道頂峰，甘心只做凡人，也會因壽元所限，百年而終。”
蘇道然心中暖意無限，摟著師尊老頭的肩膀，輕聲安撫。
“橫豎都是一死而已，又何可懼？再說，師尊不總吹噓自己只要手中執劍，天下無處不可去嗎？”
“大不了……弟子真若是無法應對，就往您老人家身後躲，有您護著呢不是？”
老頭聞言，面露慈祥，任由蘇道然摟著肩膀，不顧師徒之尊卑。
“是！無論如何，有本座護著你！哈哈哈。”
得到徒弟的認可和依賴，讓老頭心中無限歡喜。
月光下，師徒二人宛若真正的爺孫。
“咳咳……”
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正是醒來偷聽許久的楚牧雲。
他師尊走了，便和蘇道然二人同住，屋中角落的小床，就是他的位置。
“今日月色甚佳，月夜漫漫，不若您二人與在下同行，一賞這山莊景色如何？”
楚牧雲目光灼灼，火熱的眼神穿越黑暗直望著秋老頭，似乎無比渴望他能同行。
老頭察覺到了，蘇道然也察覺到了。
“哼，老頭子我年歲已長，身子骨已弱，便不隨你們年輕人折騰了。”老頭重新躺下，身子扭動，翻了個身子:“讓道然陪你同行吧，我要睡覺了。”
聞言，蘇道然輕輕下床，楚牧雲也露出失望之色。
略微收拾服飾，兩個人拖著寬大的中衣，藉著微弱的月光走出屋子，向白日蘇道然師徒飲茶的涼亭走去。
月光下，青石臺階上二人的影子鬆散稀疏，隨二人走動而搖搖晃晃。
“請吧。”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