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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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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完了?”

“拍完了,感覺拍了好久。”他笑著說一些不算抱怨的話,把那隻氣球拽下來,從兜裡掏出筆,畫了一個很大的笑臉,然後這隻畫著笑臉的氣球被他送給了裴淨抒。

“給我做什麼?不是畢業生人手一隻嗎?”

他接過來,疑惑地問。

林知歲用手給自己扇著風,神秘地說:“我們老師說這代表美好的祝願,要送給自己最喜歡的人。”

裴淨抒一愣,捏著線的手都抖了一下,為了那句【最喜歡的人】,他決定自私一次,這個氣球就收下了。

“謝謝。”

其實林知歲的老師原話是這麼說的:請同學們把代表美好祝福的氣球相互交換,送給自己認為關係最好的朋友。

他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給喬池,結果一轉身,看到祁雨寸步不離地跟在喬池身後,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林知歲遠遠看著,覺得他那副可憐兮兮的表情真的太虛偽了,一看就是裝出來的!

但喬池不知道為什麼愣是看不出來,毫不猶豫地把手裡的黃色氣球系在祁雨的手腕上,他低頭綁氣球的時候,林知歲分明看到祁雨抬起頭對他炫耀似的笑,還很不要臉地挑眉。

林知歲:“……”

他毅然決然地轉身跑向裴淨抒所在的位置。

但他覺得像祁雨那樣把氣球綁在手腕上的做法太傻里傻氣了,就沒效仿。

林知歲撥了兩下紫色氣球,聲音很輕地說了句什麼,裴淨抒沒聽清,還想再問,但林秀生和陳槐走過來了,他只好把心裡的疑問嚥下去。

裴淨抒給林知歲準備的茉莉花是提前在花店訂好的,畢業典禮下午兩點結束,他們在一中空無一人的教學樓裡待到下午三點。

三點二十的時候,林知歲的手機響起來。

裴淨抒訂的茉莉花送到了,就在一樓等著他,林知歲一臉納悶地下去,興高采烈地回來,兩步作一步地跑上二樓,看到裴淨抒正牽著那隻氣球坐在座位上等他,兩人的視線撞到一起,他就笑起來,眼角眉梢都是雀躍歡喜。

“你送的?”他抱著一捧茉莉花,笑意盈盈地問。

“嗯,畢業禮物。”

裴淨抒原本挑花兒的時候覺得那是店裡最漂亮的一捧茉莉,但此刻,他又覺得那捧茉莉黯然失色,因為他只看得到林知歲笑得眼不見牙的笑臉。

林知歲在他身邊坐下,肩膀和他的挨在一起,他很喜歡這捧茉莉,抱在懷裡看了又看,最後半張臉被茉莉花擋住,和裴淨抒隔著白色的花朵對望。

林知歲的眼睛彎起來,枕著自己的胳膊,像是課間休息那樣:“我剛剛許了個願,知道是什麼嗎?”

裴淨抒學著他的模樣,“是什麼?”

林知歲笑,撇了撇嘴角,似是有些不滿,抱怨道:“你離我好遠,裴淨抒,過來一點。”

裴淨抒挪了挪位置。

“還是好遠,再近一點。”

……

“不夠,再近一點。”

裴淨抒看著兩個人抵在一起的胳膊,不知道林知歲又起了什麼惡作劇的心思,但他還是很樂意配合,於是又把腦袋往對方的位置移動點距離。

林知歲看著他,幾秒後,湊過來,藉著茉莉花的遮擋,和他喜歡的人接了一個沾染上茉莉花香的吻,其實只是簡單的觸碰,不過三秒就分開了,沒有多餘的動作。

但裴淨抒已然聲音發啞,他嘗試了好幾次,才發出聲音,“如果我沒記錯,這裡應該有監控。”

林知歲坦然承認:“嗯,你沒記錯。”

裴淨抒做出吞嚥的動作,最終只說一句:“林知歲,你膽子夠大的。”

膽子夠大的林知歲同學囂張地笑:“跟你學的。”

他看起來有些犯困,打了個哈欠,昏昏欲睡,但還是朝他低聲說:“我保證,我找的角度剛好被花擋住了,他們看不到的。”

最多也就是兩個人面對面的睡著了而已。

“你還挺清楚。”裴淨抒哭笑不得,還是很好奇,“所以剛才你許了什麼願?”

林知歲眼皮打架,聲音小而模糊,裴淨抒放輕呼吸去聽,答案足以讓他銘記一生:

——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林知歲有裴淨抒。”

現在,距離林知歲高中畢業已有近十年的時間,他的願望也還是不曾改變。

跋山涉水又篳路藍縷,他還是想說,希望裴淨抒在他身邊,歲歲年年。

“除了這個……”怔愣中,裴淨抒澀聲問:“就沒有別的願望了嗎?”

林知歲已經緩過來了,依靠在他的懷裡,左手搭在裴淨抒的肩膀上,右手被他握在手心裡反覆摩挲,他搖搖頭:

“別的願望也有,但是這個最重要。”他說,“所以阿抒,你一定要幫我實現它。”

裴淨抒徒然地微張著嘴巴,卻彷彿被剝奪了說話的能力,他只能點頭作為回應。

“好了,許完願該吃蛋糕了。”

裴淨抒的手邊就是燈的開關,他摸索著將客廳裡的燈開啟,一手捂住林知歲的眼睛。

林知歲嚐了一口蛋糕,衝著他笑,“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我爸媽回老家,然後把我放在老屋那邊。那天我過生日,姜阿姨給我煮了銀耳百合粥。”

他說到姜露的時候,聲音下意識地變弱,悄悄觀察著裴淨抒的表情,生怕他露出一點負面的情緒,可是沒有,裴淨抒只是抽出一張紙巾,替他擦去嘴角沾上的奶油,似乎並沒有受到這個話題的影響。

“記得。”他把紙巾疊好放在一邊,“你說每年都吃蛋糕,吃膩了。”

林知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放下裝著蛋糕的紙盤和叉子,手撐在沙發邊緣搭在一起,眼睛亮晶晶地看他:“可後來叔叔告訴我說,銀耳百合粥是你煮給我的,而且不止那一次。”

他看起來似乎很為這件事感到高興,裴淨抒不由得往他身後看了一眼,彷彿看到空中翹得老高的貓咪尾巴。

“誰讓某些小朋友晚上總是不好好睡覺,又是踢被子又是失眠的。”他說到這裡,忍不住笑起來,眼睛彎起來的弧度總能讓林知歲的心情好上好幾個度。

“可你都沒有告訴過我誒!”林知歲彷彿對裴淨抒隱瞞他的事情很不滿,剛剛還眉開眼笑的人這會兒又擰起眉毛,看起來大受打擊。

裴淨抒深呼吸一口氣,想起那個被林知歲打入冷宮的鬧鐘,他忽然覺得是時候把它放出來了。

正打算用這個藉口嚇唬一下林知歲,可扭頭時,裴淨抒對上林知歲熠熠生輝泛著水光又噙滿期待的雙眼,便瞬間心軟下來。

他收起那些想要嘟噥對方的惡劣心思,一把將坐在地上的人撈起來,讓他跨坐在自己腿上。

林知歲衣服的領子鬆鬆垮垮地吊在肩膀上,露出很白皙細嫩的面板,被暖光燈一照,生出幾分很誘人的顏色。

裴淨抒在他面前向來沒什麼自制力,他幾乎是錯開視線,將衣服重新撤回去遮好,不放心地用手按壓幾下。

這一連串動作看得林知歲一頭霧水。

“回答我的問題,裴淨抒。”

他捏著對方的臉,儘量使自己看起來凶神惡煞一點,雖然總是無功而返,因為裴淨抒看起來甚至有點想笑。

像是沒話找話似的,裴淨抒無聲地嘆一口氣,“你這動不動就往地上坐的習慣是不是從小就有?再感冒著涼可別問我要糖吃,我可沒有了。”

“別扯開話題。”

他這會兒可不好騙了。

裴淨抒無奈地笑,胸膛被林知歲按著不許他抱自己,於是他只好往後倒去,身體抵在沙發的靠背上,眼神看著天花板,清淺溫潤。

然後下一秒,他語出驚人地說:“因為怕你非禮我,所以沒敢說。”

林知歲:????

聽到這話,他不由得睜大雙眼。

這人說什麼呢?難不成在裴淨抒眼裡的形象是什麼心懷不軌、惡貫滿盈的流氓嗎?

他把裴淨抒的臉掰回來,讓他的視線和自己的對視,為自己喊冤:“我什麼時候非禮你了?裴淨抒,你不要冤枉我呀。”

“我高三的時候,保送名額確定下來之後,你就開始對我圖謀不軌,後來越來越肆無忌憚。”迎著林知歲錯愕的眼神,裴淨抒一臉雲淡風輕地控訴著他的惡劣行徑。

“我怕你居心叵測,對我做出什麼不得了的事情,晚上睡覺的時候我一般都要鎖門的。 ”

他繼續自顧自地說著,絲毫不理會林知歲叫停的聲音。

裴淨抒說的是3月份的事情,他們學校的保送名額下來的比較早,12月的時候就已經公示了,林知歲那段時間一直在琢磨怎麼跟裴淨抒戳破兩人中間的窗戶紙這件事。

虧得他有耐心,時刻謹記不能打擾裴淨抒考試這一條鐵律,雖然有時候也有衝動的時刻,但好在他還沒暈頭轉向,事情的走向還在可控制範圍之內。

直到那年冬天,保送名額公示之後不久,林知歲就開始蠢蠢欲動,3月初的時候,林秀生和陳槐回了老家,走之前將林知歲安頓在裴淨抒家裡讓他們代為照顧。

這小孩兒成天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裴淨抒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得好好的,他就非要扭扭捏捏地湊過去,挑一個不遠不近的位置坐下,然後自以為很隱蔽地偷偷瞄著人家看。

看得裴淨抒總覺得下一秒林知歲就要撲過來,渾身不自在。

然而當他企圖和林知歲建立交流通道的時候,他剛一轉過身和他對視,林知歲便像一隻受驚的兔子似的,兩隻耳朵戒備地豎起來,蹭的一下站起來拔腿就跑。

時常留下裴淨抒一個人坐在原地肚子凌亂。

到了晚上,裴淨抒待在臥室裡打遊戲或者看紀錄片的時候,林知歲像是算準了時間似的,裴淨抒剛打算洗漱完上床睡覺,他就捧著書本和試卷敲響他的門,探頭探腦地讓他給自己講題。

可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試題上,總是旁敲側擊地問他一些有的沒的,搞得裴淨抒一頭霧水。

有那麼一兩次,林知歲寫完作業之後依舊賴著不走,甚至後背抵在門上,睜著一雙清白又多情的眼睛瞧他,裴淨抒心神不寧,天知道他是用了怎樣的毅力和理智才把林知歲送出去的。

“你那個時候就對我表現出了絲毫不加掩飾的垂涎,我很害怕。”

裴淨抒越說越起勁兒,看著懷裡的人慾言又止又無法反駁自己的模樣,他的心情簡直心情好到不可思議。

林知歲那樣做倒也是事出有因,前幾天祁雨神秘兮兮地在微信上跟他說自己看到裴淨抒跟一個同班的女生一起去了書店,兩人看起來很親密的樣子,還把自己拍下來的照片穿給林知歲看。

氣得林知歲轉頭就把他給拉黑了,誰讓他護短又偏心,他總不能跑去拉黑裴淨抒。

裴淨抒聽他說完,壓根就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的事,林知歲坐在他腿上,氣不打一處來地捏他的耳朵,問他要一個解釋。

“你這興師問罪是不是延遲的時間太久了一點?”

裴淨抒的臉被他捏到變形,也不掙扎,反手握住林知歲的手腕。

“你幹嘛倒打一耙,說什麼我對你圖謀不軌。”

他小聲唸叨著,瞥見裴淨抒閃爍又躲避的眼神,直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於是湊近了,眯著眼睛企圖從他的表情中找到一絲裂縫。

“裴淨抒,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林知歲的聰明總在一些不合時宜的時刻表現的淋漓盡致,譬如此刻,他正絞盡腦汁地想要搞清楚,那段時間,裴淨抒跟自己保持距離的原因是什麼。

要知道,他可是為了這件事鬱鬱寡歡了好久。

裴淨抒彷彿正在接受審訊的囚犯一般拒不招供,林知歲才不會讓自己落一個徒勞無功的下場。

他欺身上前,兩條胳膊攬住裴淨抒的脖頸,上半身幾乎和他緊緊貼在一起,旋即,林知歲放軟聲音,如同誘哄的語調:

“阿抒,你看著我呀,別不理我。”

色/誘,對裴淨抒而言,的確是個好辦法。

於是裴淨抒意料之中地動搖了,他緩慢地將視線挪回林知歲的臉上,那雙被他形容為瓦爾登湖的眼睛像是要將他整個人連同他的靈魂和他滿腔的愛意都融進那個深邃的旋渦中。

林知歲一如既往、輕而易舉地不戰而勝,甚至不需要言語和任何的質問,只需要看他一眼,視線交錯之間便可讓眼前的人將一切都和盤托出。

他自暴自棄似的枕在林知歲的肩膀上,像是洩氣又像是不好意思,聲音都有些發悶:

“因為事實的真相是,我對你居心叵測、是我對你圖謀不軌,我在你面前定力不夠,看到你就會生出一些很奇怪的心思,怕自己表現得太明顯嚇到你,所以乾脆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看林知歲還是不說話,裴淨抒只能如實相告,他瞥開視線,卻又被林知歲強硬地捏著臉轉回來:“就是說,一看到你,我就註定做不了君子,淨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林知歲懵然地眨兩下眼睛,很快反應過來,一顆心都上下不定地起起伏伏,彷彿要從胸腔裡跳脫出來,他終於還是沒忍住,趴在他的胸膛悶聲笑出來。

林知歲笑得粲然而放肆,聲音在客廳裡散播開,給裴淨抒的臉上的面板染上一層淺色的紅。

他笑夠了,捧著裴淨抒的臉,眉梢帶著些得逞之後的得意和明媚,“說你倒打一耙,還不承認。”

在裴淨抒的事情上,林知歲分明貪心不足,但又偏偏很好滿足,因為裴淨抒的坦誠,他的眼底暈開一層很亮眼的情緒,波光瀲灩的眸子在他臉上打轉流連。

“裴淨抒,你總是這樣。”林知歲的語氣分明是那樣漫不經心,卻又像帶著鉤子似的聲調。

裴淨抒喉間發緊,握著他後腰的手不斷收縮,溫度灼熱,他反應遲鈍地問:

“什麼?”

“現在明明是該耍流氓的時候,你偏要跟我做正人君子。”

他稍稍歪著頭看他,手指摸著他耳骨那顆痣。

林知歲眼中笑意分明,卻偏又是居高臨下的姿態,裴淨抒分不清他這是在服軟還是撩撥又或是想要馴服他,一時沒有說話,只是很安靜地和他對視。

“阿抒,我不喜歡。”

他的手開始往下移動,直到裴淨抒聽到“咔嗒”一聲,他的皮帶被解開,而始作俑者則是細緻地觀察著裴淨抒的神色:

“這種時候,不要跟我談剋制。”

“因為我對你,向來都是得寸進尺。”

他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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