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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鳴曦早起幹活慣了,雖然折騰了半宿,還是早早就醒了。
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摸白竹。
白竹背對著他,還在沉沉睡著,已經不發燒了。
他放下心來,輕輕起床,生怕吵醒了白竹。
今天要幹活,昨天的長袍不能穿了,他開啟箱子想去找舊衣服穿。
他身子朝著著箱子走去,眼睛卻不由自主的往床上瞄。
白竹半夜退燒,出了一身汗,覺得熱,睡夢中把被子往下拉到胸口,一隻手整個放在被子外面,露出了半個後背和瘦削的肩膀。
白竹在白家天天在大太陽底下幹活,又沒有帽子帶,臉上曬得黑漆漆的。
小哥兒身上不能露出來讓外人看見,哪怕再熱,他都穿著破破的長衣長褲,儘量把身子捂得嚴嚴實實。
身上曬不著太陽,面板白得發光,和臉上比起來,簡直是冰火兩重天!
臉上黑炭似的,身上卻細膩得像是上好的象牙,發著玉白的瑩光。
只是脖子上,肩膀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斑斑駁駁,傷痕累累。
他只看了一眼,心虛的滾動了一下喉結,別開眼睛,不敢再看。
那些傷痕都是他咬的!
這還是昨晚黑漆漆的看不清楚,要是看得見哥兒這一身白肉,怕是被他嚼巴嚼巴早吞了!
他又飛快地瞄了一眼那些傷痕:記得自己沒有使勁啊,怎麼留下了這麼多痕跡?
一定是白竹的面板太嫩了!
只是,他光著身子躺著,娘等會兒會進來看,宴宴也會來找他小哥,如果讓他們看見這些傷痕,他還見不見人了?
想到這裡,他忙開箱子找了自己的一件舊中衣,輕輕放在枕邊,讓他醒了穿,好歹能遮一遮……
白竹這一覺睡得又香又甜,醒過來身邊沒人,一個人躺在床上,不知今夕何夕!
他睜開眼睛,瞪著帳頂發了半天呆,好半天才想起來:他嫁人了!
昨天給人做了夫郎!
糟了!成親的第二天早上就起晚了!
婆婆一定會覺得自己是個懶的,相公一定不會喜歡一個懶夫郎的!
他忙著翻身坐起,準備起床穿衣。
動作大了,扯著腰了,一陣劇烈的疼痛從身下傳來。
他疼得齜牙咧嘴,連吸冷氣,不由自主的又躺了下去。
他這才想起昨晚的事,他受傷了,流血了,昨晚折騰了相公和婆婆半宿!
婆婆還給他擦了身子,搽了藥!
他羞得耳朵都紅了,怎麼辦啊?怎麼見人啊?
他伸手摸摸傷處,還好,都結痂了。
在床上磨蹭良久,才慢慢坐起來打算穿衣服起來。
傷口還是很疼,不過比昨晚好多了。動作輕點,不要扯到,這點疼就還能忍。
在白家時,經常被白大毛打得頭破血流,還不時得拖著傷口乾活,已經習慣了。
只是白大毛打的都是皮外傷,像這種從裡傷到外的還是第一次。
他擁著被子,用一邊屁股受力,慢慢坐起來。
枕邊有一件乾淨的淺灰色的舊中衣,他拿起來看了看,又長又大,是張鳴曦的!
他把舊中衣放在這裡幹嘛?
是了,昨天穿的是宴宴的新衣服,今天要開始幹活了,新衣服會弄髒的,不能再穿新衣服了。
這個是張鳴曦讓他今天穿的。
他慢慢穿上中衣,正在扣扣子,門被輕輕地推開了。
張鳴曦站在門口看著他,見他套著自己的舊中衣,光潔的肩膀和手臂倒是遮住了,脖子上的星星點點還是若隱若現。
他眸光暗了暗,走進來輕聲問道:“身上還疼嗎?”
白竹一見他就覺得渾身疼,本來不怎麼疼的傷口又開始疼起來,他怕極了。
見他問,又不敢不答,他忙拉起被子,一直遮到脖子下,才低下了頭,小聲說道:“好多了,不怎麼疼了。”
“你還沒有好,不要起來了。躺著休息。等一下讓娘再給你擦獾子油。”
聽見他們說話的聲音,胡秋月進來了,見白竹坐起來了,忙道:“快躺下去!小心掙著傷口!”
見她又提傷口,白竹恨不得床上有個洞 能讓他鑽進去!
他顧不得會掙著傷口,一下子出溜到被子底下,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個亂蓬蓬的頭。
胡秋月對張鳴曦道:“你去給小竹蒸一碗雞蛋羹,我來給他擦獾子油。”
張鳴曦望了一眼白竹,見他閉著眼睛,臉紅透了,自己也覺得很不好意思,在這裡站不下去了,忙去灶屋蒸雞蛋羹。
胡秋月湊近白竹,微笑著問道:“覺得怎麼樣?好點了嗎?”
白竹微微點頭,乖乖地翻過身趴在床上,讓他娘給他擦獾子油。
胡秋月掰開看了看,比昨晚好多了,紅腫消退了很多,細密的傷口都結疤了。
她放心的說道:“好多了,養兩天就可以起來了。”
說著,又挖了一些獾子油出來,密密的塗到傷口上。
昨晚黑漆漆的,黑暗遮掩了一切的尷尬和不好意思。今天光天化日之下的把這種傷口暴露在人前,哪怕是他婆婆,白竹還是羞愧難當。
他頭埋在枕頭上,臉朝著床裡,一動不動的讓胡秋月給他搽獾子油,雙手緊緊的抓著床單。
白竹昨晚退燒出了一身汗,身上汗津津的,胡秋月摸了一把他的背,道:“一身的汗,躺著也不舒服。等著,我打盆水給你擦擦。”
說著站起來就去打水,白竹怎麼能躺在床上讓婆婆這樣伺候他?
要折壽的!
他忙喊道:“娘,不用了,等一下我起來自己洗。”
胡秋月回頭輕輕瞪了他一眼,嗔道:“你今天不能起來,好好躺著。”
說著出去端了一盆熱水進來,絞乾淨帕子先給他擦了臉,再給他擦身。
白竹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人這樣伺候過他!
小時候生病,娘會照顧他,不過已經忘了。
從記事起,娘就病病歪歪的,連自己都照顧不了,更沒有精力照顧他了,何況還有個小白露要人照顧。
白竹心中感動,眼眶發酸,眼淚一個勁往外湧,怕被胡秋月看見,他微微側了側頭,順勢在枕頭上揩乾了淚。
他背對著胡秋月流淚,胡秋月不知道自己給他擦身,還惹得他淌了一回眼淚,如果知道了,恐怕更覺得他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