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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一心只為己,天道猶可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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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修才從醫院轉來劉飛鷹歇山集團名下的“出塵山莊”已有幾天了,可除了安排其手下,將自己安置到山莊中條件最好的獨棟別墅外,自始至終,劉飛鷹幾人都未曾露過面。

呂修才心中一陣冷笑,知道現在的自己成了眾人眼中的一個燙手山芋,先前在周醒龍手中翻挪跳轉,這會兒又扔給了劉飛鷹幾人,他們即便是百般不願,卻又不敢不接,接了又不知該如何置放,心中又終日擔心,別從自己手中落到地上,沾了灰塵或摔個稀爛,正不知如何是好!想到這,呂修才又感到一陣莫名的好笑,不曾想,臨了自己這個將死的老頭子,卻能將這幾位號稱黑白兩道通吃,且自視吃相善佳的人物,搞得如此灰頭土臉,誠惶誠恐。

“周醒龍那天過來,說是探望,其實便是想借著自己執意要離開醫院的機會,以劉飛鷹公司名下山莊適合靜養的由頭,將自己這枚燙手山芋扔給對方,若是自己這條命最終真得交待在劉飛鷹所在之處,那整件事的這個後果,或者說是這個“鍋”,他周醒龍就不用獨自背了,也讓之前一直想著隔岸觀火,且心存火中取栗心思的劉飛鷹幾人一起來分擔一下,而這樣做還有個好處,即便失去他呂修才這條命的這件事不可挽回,但能把這件事造成的損失與影響控制在最小範圍內,待宋小老闆出馬,立威殺勢,各自敲打,這樣一來,不至於因此事,讓手下這幾人之間原本的勢力均衡被打破。如此借力施計,且洞悉人心的權術,看來背後就是那韓大院長的身影呀!”。呂修才想著,嘴角輕挑起,似乎是笑了笑,但稍縱即逝,自己之所以執意要離開醫院,全因擔心,如若再在此處長住下去,那個姓尹的小子和他那個小女朋友很難不被神通廣大的韓院長髮現,那先前所有的擔心與警示便毫無意義了,而且,如果讓宋家那麼快便找到一個這樣優秀的替代者,那是否便會對自己痛下殺手,也就說不定了。

“哼,雖說與你們狼狽為奸,最後落得如此下場,是自己咎由自取,但我呂修才的命,還輪不到你們這些小蝦小魚來生殺予奪,等我做完要做的事後,自會了斷,不容費心。”呂修才在心中冷笑道。

清晨,剛吃過了送來早餐的呂修才,慢慢踱著步,出了別墅大門,他將雙手揹負在身後,閒庭信步般走在山莊內那石子鋪成的小徑上,路兩旁不知名的野花隨意散落在四周,迎著微風輕輕搖擺著,一夜水氣凝結成的露珠,死死用手墜掛在花瓣上,不肯離去,花朵們既沒有誘人的香氣,也沒有令人側目的顏值,就那樣普普通通,自得其樂的綻放著。

山谷中游動的薄霧在漸漸明亮起來的晨光中,慢慢消散,呂修才就這樣一個人,朝著小路往前彎曲延伸的方向安靜的走著,眼睛不時的看向兩側,他面帶著微笑,樣子很是享受這一刻的靜謐與閒適,呂修才忽然意識到,這一刻的自己竟然在羨慕這些在山谷中遍地開放的野花,它們是那麼的自由與隨性,不用為達到什麼目的,而刻意去討好誰,也不會為自己這並不絢爛、長久的花期,去自憐自惜,呂修才不禁將它們與自己的現狀境遇相比,心中不免一陣自嘲。是啊,曾幾何時,自己也是那個用著美好,輔以希望去看待這個世界的年輕人,激情、衝動,對一切似乎都充滿了無盡的好奇心,想憑藉著一己之力去揭示它,去用自己的方式去解讀它,擺脫束縛,不假以任何人的經驗,用自己最真的感受去表達。是何時,是何事,讓自己開始對現實妥協,臣服於周遭的規矩,眾人的要求,原本心中那純白神聖不可侵犯的信念變得不再重要,現實的利益成了孜孜以求的最高目標。朋友、親人、職場、家庭,在各種角色間不停切換,或是感到累了,或是真的分不清了,自己開始模糊了他們的界線,不再與人袒露心扉,張口便是半真半假,虛虛實實的場面客套話,將那個真實的自己深藏進身體,從不安到無感,直至自得。

呂修才行走在這人跡罕無、空谷鳥鳴的小徑上,忽然憶起了自己剛進入高校參加工作那會兒,那真是帶著滿腔的激情與熱血,每日費盡心思的備課、書寫教案、整理教學脈絡,生怕因為自己的懈怠,讓學生失去獲取開啟這個混沌世界,通往真知鑰匙的機會。都說那裡是人世間的象牙塔,你能在那裡不問世事,專注於自己真實情感與追求而不被打擾,但現實的一切卻又並非你不看,不聽,不說而消失不見,考核、升遷、結婚、生子、收入、教育,這代表著人間煙火氣的一切,又時時刻刻在敲擊著你躲避小屋的門梁。“一步退,則步步退”,呂修才突然開始努力去回憶,究竟是在什麼時候發覺自己擁有了異於常人的能力?時間應該是太久了,記憶都有些模糊,但最初發現時的驚恐不安與之後漸漸的欣喜無措,卻是記憶猶新。細數古往,人們對於死亡的恐懼與追問,那都是哲學、詩歌、宗教以及世俗社會永遠的命題,神秘而又無解,悲傷卻又無奈,而如今的自己,竟然能夠與亡者相對話,以活軀入死界,這是何等樣的一種體驗與天賦呀!

天降如此大任,必定不會是讓我呂修才,委身於這小小一方天地,枯守著世俗的柴米油鹽,向前衝,向前衝,不要辜負這份異能的恩予,大膽些,大膽些,莫叫世俗的道德評判縛住了手腳。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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