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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姨：“男人？什麼男人？”
楊柳：“之前藍藍和我提到過她好像認識個男人，但應該不是男朋友，兩個人挺神秘的，沒跟我透露太多。警察和廠裡都說她是因為感情的事想不開，我不太信。就算是，我也要把那個男的找出來問個清楚。這可是一條人命啊，不能說沒就沒了。”
青姨聽出來她的意思了：“怎麼揪出來？你不是說不知道那個男的是誰麼？”
楊柳皺眉：“我是不知道，但是總會有點線索吧？一個人活在這世上難道一點痕跡都沒有？不可能！我不信！”
青姨：“萬一她真的是因為被人拋棄了或者別的什麼想不開自殺呢？那你不是白費這麼多功夫去找了？”
楊柳：“就算真的是，那我也認了。可如果不是呢？總要還她一個公道吧！”
見她態度這麼堅決，別人也不好再說什麼，沒想到楊柳是這麼堅持、這麼固執的一個人。
換種角度想想，她願意替姐妹出頭，說明她這個還是很重義氣的，在女生身上好像真不多見。
吳思思：“你這個人還挺執著的，那線索你要怎麼找呢？”
高泠：“對啊，說得是很輕鬆，真要找起來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一說到這裡楊柳就開始頭疼了：“說真的，我也不太知道，一切發生的太快、太亂了。這兩天我想了想之前藍藍跟我說過的話，沒什麼特別的。只是最近看她的情緒確實有點低落，不太開心的樣子，問她怎麼了，她什麼也不說。一開始我只以為她是家裡有事，或者和那個男的吵架了，以為過幾天就沒事了，沒想到……”
青姨：“既然情緒低落，是不是就是自殺的徵兆啊？”
高泠：“也有可能，如果說平時一點異常都沒有，突然死掉的話還有點可疑。她既然心情不好，說不定真的一時想不開就……”
楊柳沒等她說完就直接打斷：“你們的意思我明白，可你們不瞭解藍藍。她平時是個很開朗活潑，很有理想和抱負的人。她的夢想就是多掙錢，讓家裡人過上好日子，然後自己攢點錢可以繼續上學讀書。她比任何人都努力上進，即便只是在工廠裡打工，她也對未來充滿期待。她還跟我說就算讀不了書，以後有機會她一定要去更好的廠，甚至公司裡上班，這樣能賺更多的錢。所以她一直自學電腦、英語，就是想在未來找個更好的出路。那個時候我還笑她做白日夢，哪裡那麼容易出人頭地。沒想到、沒想到……”
說著說著她又傷心地哭了起來，哭完了繼續說：“我原來啥也不是，從農村出來到廣州這個大城市，覺得現在的工作已經很好了，認識了藍藍之後我才覺得原來人生可以有更多的可能性。我們一起逛街、看電影、逛書店，她還帶我去了趟中山大學，說那是她夢想的學校。我第一次知道大學原來是這樣的，原來學校裡有那麼多女孩子，她們可能和我一樣是從農村出來的。如果當年我好好讀書的話是不是也可以和她們一樣走在校園裡繼續學習，畢業之後也可以有個體面的工作，然後找個不錯的男人結婚生孩子。那個時候我都有一種後悔自己沒好好學習的感覺，現在只能在廠子裡打工。是她帶我認識了更寬廣的世界，是她讓我第一次開始思考自己的人生。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她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
眾人聽她這麼說也開始為藍藍感到可惜。
青姨：“真是個不錯的孩子，可惜了。”
吳思思：“現在會為自己打算的姑娘真不多見，誰家女孩不是早早結婚生子，像我們這種出來打工的多數也是要養家、養弟妹。”
高泠：“唉，如果她在學校裡讀書，也不會是現在這麼個結果。”
楊柳平復了下自己的情緒，還是哽咽著：“有好日子誰不想過呢，她是家裡實在供不起了，只能早點出來掙錢養家，不然以她的成績考個大學完全沒問題。這可能是她這輩子最遺憾的事了，到最後也沒實現這個願望。”
青姨還是老思想：“女孩子讀那麼多書幹什麼，最後不還是要嫁人，早點嫁人早點生孩子就不會出這麼多事了。”
高泠一聽就不太願意了，在場的人就她學歷最高，雖然她知道對方的話不是在說她，但是還是聽起來不舒服。
“青姨你結婚挺早的吧，現在不也離婚了麼？”
她這麼一說，青姨立刻傻眼。
高泠：“都說讀書沒有用，可我現在的工資是她們的三四倍，如果我沒上過大學的話，誰給我開這麼高的工資？”
吳思思笑了笑：“所以你幹一年頂我們四年的，十年就頂我們四十年，這麼算起來我們底層人的人生是有多不值錢。”
楊柳點點頭：“以前我也覺得讀書沒用，可那是在小地方，大家都沒什麼水平文化。但你到了大城市才發現，讀書是底氣、是資本、是敲門磚、是墊腳石。雖然學歷不代表一切，但確實是往上爬最簡單、最捷徑的一條路了。現在我們這種身份背景，出門想要賺錢，除了當廠妹，就是去站街了。”
吳思思點頭：“我們村裡好幾個女人出來都去站街了，搞得別人以為我們女的出來討生活就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連帶著我回老家都要被人嚼舌頭，索性現在就不回去了，只要往家裡寄錢，管不了別人說什麼。”
楊柳：“女人有時候真的很無奈，你會讀書就說讀書有什麼用，你出來打工就說你不是正經女人，你要是結婚生孩子說不定還被老公打，最後落得個離婚的下場。為了家裡好就說是應該的，為了自己好就說是自私，我特麼又不欠誰的！這世界就不能對女人寬容一點？有時候真希望嚼舌頭的人全部死光光。”
楊柳這句話說到所有人心裡去了，大家都覺得現在的世道對女人來說太難了，做什麼都不容易，做什麼都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