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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正司後門拐角的暗處，曲乾將一萬兩銀票給了那個典籤。
“等那死丫頭的屍身運出了承正司，你再來找我要另外一萬兩。”
“曲御史，我可是冒著被蕭少卿處置的風險幫你的。再說，那群江湖人的性命不算錢？”
“罷了，給你！”曲乾十分不爽地將剩下的銀票塞給他，“若是那死丫頭活著，你就等我去蕭元摯那裡告你！”
“不會，百步香的毒，無藥可解。”
黑衣人心滿意足地看著他離開，嘴角揚起輕蔑的笑。
其實那些江湖人早在他到達之前就死了，可惜曲乾太蠢！
他脫了斗篷，大搖大擺地進承正司裡。
剛到門口，四五個侍衛就從旁邊跳了出來，將他死死按在地上，將銀票搜了出來。
楊叢冷笑著將他的臉踩在地上，“少卿大人果然料事如神，你這廝，竟然敢背叛大人！\t”
黑衣人嚇得瑟瑟發抖，扭頭一看那拐角處，曲乾早已跑得無影無蹤了。
“指揮使，都是曲乾逼迫小人乾的。他給了小人百步香，讓小人去殺那女的。小人沒有背叛大人！”
楊叢臉色驟變，趕忙跑去牢房。
——
蕭府，客房。
曲卿寧下巴以下全都浸在滾燙的浴桶裡頭，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她動彈不得，全身臟腑隱隱作痛，但已是沒了剛才瀕死的感覺。
水汽升騰，浴桶前架著松鶴屏風，隱隱約約能看見對面有個男人在燭光下喝茶。
“敢問閣下何人？這是在何處？”
“自然是蕭府。”
熟悉的聲音，是蕭元摯！
曲卿寧心裡翻江倒海，怒不可遏，“你要殺就殺，將我帶來這裡做什麼？我說過了，此事跟劉大人全無干系，都是我一人所為！”
蕭元摯優雅地喝了口茶，“怎麼，你自己身上的近生香味道都聞不出來嗎？”
曲卿寧愣住了，近生香傳說中就算是死屍聞到了也會復活，是百聞難得一見，千金難買一兩。
蕭元摯的人影起了身，走到屏風前停了下來，“有人給你下毒，是本官救了你，你告訴本官，劉容跟你說了什麼？”
曲卿寧冷笑，在承正司，沒有他的命令，誰敢殺人？這一招自導自演，就想騙自己麼。
曲卿寧咬牙道：“我說過，此事與劉大人無關。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這句話。”
人影微滯，他又去繼續喝茶。
半晌，蕭元摯的聲音才又響了起來，語氣裡帶著一絲輕蔑，“你如今這麼保他，不知道有朝一日你像本官一樣成了世人眼中的壞人，他還會不會保你？”
曲卿寧堅定道：“我永遠不會成為像你一樣的人！還有，你若是動了劉大人，雲間盟不會放過你！”
“還是考慮考慮你自己吧。”蕭元摯冷哼了一聲，“等你嫁了本官，夫妻一體，你自是跟本官一樣的人。”
曲卿寧怒道：“誰要嫁給你！”
一個茶杯的力道穿破屏風，重重打在了曲卿寧的昏睡穴上。
蕭元摯起身開了門，吩咐家裡的侍女，“將她收拾乾淨，送去曲乾大人府上。”
“是，大人！”
蕭元摯聽著裡頭的動靜，凝視著天上的星河出神。
若是她還活著，現在應該是比曲卿寧要大上三四歲。可惜，她終究是站不到自己身邊了。
——
屋外陽光明媚。
曲卿寧被點了昏睡穴，一覺醒來便被窗外照進來的陽光刺得睜不開眼。
丫鬟的身影撲到了床沿上，“小姐，你終於醒了！阿槿沒想到這輩子還能見到小姐！”
“阿槿？”
曲卿寧凝視著這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小丫頭，年紀已十六，卻瘦弱地像是未及笄一般。
這些年，阿槿一定被陳氏苛待了不少。
阿槿哭著哭著就笑了，端了床頭晾好的紅棗粥，“小姐一定餓了，這是阿槿做的，喝點吧。”
曲卿寧坐了起來，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衝進了鼻腔，像極了春日花叢的味道，十分好聞。
這大概就是近生香的味道。
蕭元摯的心思真是捉摸不定，他送自己回曲府，難道是懶得動手，想讓曲乾來殺自己？
阿槿隨口道：“小姐，今天蕭少卿來了，老爺吩咐不讓人去前廳。一會兒奴婢陪您去花園裡曬太陽吧。”
曲卿寧眼睛陡然變大，跳下床就衝了出去。阿槿嚇得差點打翻了粥碗，趕忙拿上披風跟出去，“小姐，外頭冷！”
前廳。
蕭元摯坐在八寶輪椅上，墨髮用暖白玉簪全部束起，披著暗金紫狐皮大氅，領口半露出裡頭的寶藍壽紋錦袍，輕抬眼皮，眸如深潭。
“今日一役多虧了曲小姐。如今劉容找不到曲小姐上堂作證，已經坐實了誣告大人之罪。幽後孃娘已下曲將御史大夫一家流放苦寒之地。曲大人執掌御史臺指日可待。”
曲乾受寵若驚，“承蒙少卿大人眷顧，下官感激不盡。以後御史臺便由大人驅使！至於卿寧拿過去的那些證據，不知大人能否交還給本官？”
蕭元摯笑得陰冷，“曲大人放心，本官會替你好好保管。”
曲乾神色微變，這是要用來牽制自己。他的聲音發虛，“是，多謝大人。”
窗臺下，兩個女子的身影摸了過來。
阿槿低聲提醒曲卿寧道：“小姐，咱們回去吧。老爺要知道咱們來偷聽，會懲罰咱們的！”
曲卿寧緊張地瞳孔猛縮，“阿槿別出聲。”
但為時已晚，一道白光衝出窗戶紙，直接點中了曲卿寧的穴道。隨著酒杯碎裂的聲音，曲卿寧知道自己又著了蕭元摯的道。
曲乾猛地推開窗，見她驚道：“少卿大人，她一定是來殺下官的！”
蕭元摯不慌不忙地走到窗邊凝視著她，“曲大人，本官還有一件事交代給你。”
曲乾收斂了驚慌的神色，拱手道：“少卿大人儘管吩咐。”
蕭元摯凝視著曲卿寧，手指在膝蓋上敲打著，慢悠悠道：“本官打算娶了這位小姐。如此一來，她便不能再威脅曲大人了。”
曲乾整個人像是被冰凍住了一般，這聽著像是在為自己好，但是總覺著哪裡很不對勁！
“少卿大人，咱們不是說好要娶下官的次女舒瑤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