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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卿寧感受著體內的變化，視線落在了他的額頭上，汗珠如豆大一般，他牙關緊閉，彷彿很痛苦。
她低下頭，輕聲道：“蕭元摯，你怎麼不說本官了？”
蕭元摯沒有回答，半晌過後，他鬆了口氣。等將她的胳膊放好，才起身道：“你待著別動，我去找找有沒有吃的。”
曲卿寧撇了撇嘴，身上只覺得麻酥酥的，內力像是溫熱的絲線從身體各處冒出來，充盈了她的身體。
猛地，她的腦海裡頭冒出了許多畫面。那是在辟邪山莊的密室，在石棺外……
曲卿寧瞪大了雙眼，驚訝地凝視著蕭元摯。他說了，自己當初救的人不是謝戈，是他！
蕭元摯全然不知，自顧自地尋找著，忽然看到一個深潭，裡頭有魚在遊動，激動地走了過來。
“瘴氣不入水，我們有魚可以吃。”
曲卿寧退後了一步，恐懼又傷心地看著他道：“為什麼？你為什麼用蠱抹去我的記憶？你現在救了我，我也救過你，我不欠你什麼，我絕不會跟你練同歸訣！”
蕭元摯的笑容凝固在臉上，隨即陰沉了下來，自己怎麼忘了那件事了。
曲卿寧轉身就走，她一刻都不想跟他呆在一起。只要離開他，他不多時就會被瘴氣毒死，天下也就少了一個大奸臣。
蕭元摯追上去，死死扯住了她的胳膊，“你先聽我說。”
曲卿寧怎麼甩開也甩不掉，怒道：“難道你要逼我在這裡殺了你嗎？別忘了，你現在深受重傷啊！”
蕭元摯鬆開了手，臉色陰沉，“好，你走吧。你多走一步，我就多殺一個劉容家眷。”
曲卿寧停住了步伐，不解地回頭看著他，當初他不是早就將劉容家眷害死在懸崖了嗎？
蕭元摯就料到她會停下，三步並兩步走過去，慶幸地看著她道：“殘廢是裝的，殺人是裝的，找邪火令也是裝的。”
曲卿寧眉頭緊皺，像是聽了個天書，疑惑道：“可你並沒有少殺人，那些忠臣你作何解釋？還有邪火令，你休想騙我！”
蕭元摯凝視著她的雙眼，逼迫她跟自己對視，“若我告訴你，那些是都是幽後假借我的手做的呢？若是換個人坐上我的位置，你覺得死的人會更多還是更少？”
曲卿寧皺眉不語。
蕭元摯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其實那些人都沒死，是我假借意外令他們假死，然後將他們藏了起來。”
曲卿寧瞳孔猛縮，不可思議地凝視著他的雙眸，他的眼神誠懇，說的不像是假話。
“不對，你還是在騙我。若是真的，你為何敢告訴我，不怕我說出去嗎？這樣就是幽後也會殺了你！”
蕭元摯嘴角微翹，陰惻惻道：“你但凡說一個字，我便真的殺了他們，你又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是陰奉陽違呢。同樣，你不練同歸訣，我也殺了他們。”
曲卿寧氣得握緊雙拳，一張臉憋得通紅，她現在實在是說不準，他是個好人，還是個壞人。但有一點毋庸置疑，他是個機關算盡的老狐狸！
蕭元摯就喜歡看她這副生氣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哈哈大笑了起來。
然而笑了沒幾聲，他的笑容就僵住了。捂著肩膀處的血跡處咬住了牙。他的傷口笑裂了。
——
火焰滋滋地響著，烤著上頭一條剛從深潭裡抓上來的魚。瘴氣又散了一些，但還有一層在頭頂散不去，反射得日光像是黃昏一般。
曲卿寧將蕭元摯的衣服脫下來，露出滿身的傷口，大部分都是掉下來時被樹枝石頭所傷，還有幾處劍傷，還有一些已經發白的陳年舊疤，整個上半身幾乎沒有完好的面板。
蕭元摯疼痛難忍，肌肉繃緊顫抖，咬牙笑道：“這些可都是為救你傷的。記住，你又多欠了我一些。”
曲卿寧上藥的手法故意不輕，就是不讓他好受。嘆道：“你這要是都為了黎民百姓傷的多好。”
蕭元摯冷笑了一聲，“換了旁人坐我的位置，不知道已經死了幾萬人了！”
曲卿寧的手一怔，想來他也聽不懂，便繼續上藥，道：“但是你也沒少殺人。等出了谷，我還是會殺你！”
蕭元摯臉色陰沉，推開她穿好了衣服，不知從哪裡摸出了一個瓷瓶，扔到了曲卿寧的懷裡。
曲卿寧認得這個瓷瓶，不就是她摸到的那個。能讓堂堂蕭少卿解藥都不帶，帶它的，不知是什麼好東西？
“這是毒藥？”她問道。
蕭元摯的臉上難得露出震驚的情緒，盯著她道：“什麼毒藥？這是秘製調料，撒到魚身上去。”
“調……”
曲卿寧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堂堂蕭少卿啊！隨身帶一瓶秘製調料？！
蕭元摯躲過她手上的瓷瓶，鄙視地看了她一眼，親自灑在了魚的身上，只撒了一點點，很快香氣四溢，一點魚腥味都沒有了。
曲卿寧坐在他對面默默吃著魚，時不時抬頭看他一眼，卻是什麼異常都看不出來。
蕭元摯餘光瞥見她的小動作，淡淡道：“我常年在外辦案，風餐露宿，帶著這個有什麼奇怪。別說是我，承正司所有兄弟都有。”
曲卿寧翻了個白眼，道：“那可真是難為你們了，辦了那麼多冤案。”
蕭元摯無語地看著她，“咱們能不鬥嘴麼？吃了魚，早些開始練同歸訣，早些出谷，不好麼？”
曲卿寧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敷衍的笑容，“好。”
——
因著曲卿寧之前已經熟記了同歸訣，配合蕭元摯的心法，二人才練了三個時辰，便進步巨大。
蕭元摯站到高處眺望了一番，驚喜地看到不遠處一個小屋子，彷彿還在冒著炊煙。
曲卿寧迫不及待地起了身，激動道：“有人就好，打聽到路就能出去了。”
蕭元摯側頭看了她一眼，臉上的笑容散了大半，不知為何心裡頭有些失落。
二人攙扶著走了半個時辰才到了小草屋。正好一個頭發花白、衣服破爛的男人開門走了出來。
蕭元摯眼疾手快拉著她躲在石頭後面，緊張地凝視著那個男人。
只見他往井裡倒了一袋東西，隨即井裡就散出了瘴氣，飄向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