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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路兩旁的茶樓、酒肆、歌坊氣派漂亮，各種首飾、糕點攤一個挨一個，一時間直叫人眼花繚亂。
林齊臉上的傷疤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璇璣給他的藥上臉雖疼，但效果一絕，他的臉現在遠看只是有些淺疤，並有以往那般嚇人，他也漸漸將遮臉的兜帽摘去。
溫軟的陽光中夾雜著帶著秋意的涼風，撫在臉上很舒服。
過久了東躲西藏不見天日的日子，他許久未體驗過在人群中穿行的感覺，他終於可以不用被當做怪物一樣遭人喊打。
其實，這人世間也不算太差。他想。
幾人漫無目的的閒逛了一會兒，尋了個茶樓看似聽人說書唱曲，實則是想探一探沈員外在風城的風評如何。
聞婉專撿了張人堆中的空桌，落了座，叫了茶水點心，邊吃邊聽鄰桌的人閒扯。
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男子對同伴道：“哎，你們聽說了嗎，沈府的家主又要納妾了。”
聞婉嗑著瓜子，心想這地方果然沒來錯。
“哎呦喂，這不滿城都傳遍了嗎，”同桌的青衫男子突然壓低了嗓音，“那沈員外都年過四十的人了，還要老牛啃嫩草，嘖嘖嘖。”
“不是說家中鬧妖怪嗎，以前娶的好幾房小妾，不都被妖怪鬧黃了，怎麼還敢明目張膽地大操大辦？他家那妖怪被趕走了？”
“估麼著是，聽說啊，沈老爺花重金請了青雲山的仙君出山，這種小妖根本不在話下，手到擒來啊。”
“怪不得，沈老爺真是下了血本了，這妖怪剛除，便又迫不及待的納妾了。”
此話一出，惹來眾人哈哈大笑。
“咔嚓，”聞婉咬開一顆瓜子的殼，插嘴道：“沈老爺經常納妾嗎？”
鄰桌人的目光皆向她投來，那位青衣公子說話了：“幾位不像本地人啊，本城人都知道，那沈員外可是出了名的愛財好色，不過人家家財萬貫，也無可厚非。”
“沈家這麼有錢，是做何生意如何發跡的？”
“左不過是經營一些茶樓客棧衣鋪什麼的，沈家的沒有專門只做一種生意，好像涉及還挺廣的。”
“那沈家在風城得立家得有百年了吧。”聞婉又問道。
白衣書生搖搖頭，“沒有，沈家在風城也不過二十年。”
“二十年前，突然有一天，沈宅便立起來了，風城中一夜之間多了沈家這一富戶，把城中先前的幾家大戶的風頭全佔了。”
“哦？”
“說來也奇，這沒人知道沈家從前是幹嘛的，沈老爺那時方二十出頭吧，還沒成親，似乎是帶著萬貫家財從另一個地方搬來的。”
“是啊，後來沈老爺娶了俞家的大小姐為妻，婚後不久便納了好幾房小妾，把好端端的俞家小姐都逼成潑婦了。”
“男人本色麼，但寵妾滅妻便不對了，後來沈家鬧了妖怪，沈老爺這才收斂了許多，不過到現在，據說沈宅裡還養著十幾房妾室呢，有的還是青樓中的花魁。”
聞婉點點頭，附和道：“那這妖還像是做了件好事，纏著沈老爺，不讓他禍害別人家的花齡少女。”
“不知這沈家新進門的這位姨娘是誰家女兒啊，怎麼沒聽說啊。”
夏雲揚嗬嗬一笑，“這位新夫人啊，可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端莊秀麗、風華絕代的美人。”
聞婉沒聽出來他話外的諷刺之意，雖然說她與端莊、書畫什麼的並不沾邊，但這些華麗的辭藻確實是夸人的。
她點頭附和，對夏雲揚投去一個“有眼光”的贊同目光，夏雲揚怕被打只能強忍住不讓自己笑出聲。
“這位兄臺可知道這位新夫人？應該不是本地人吧，沒聽說近日誰家的女兒要出閣啊。”
“嗯，知道，方才路過沈府，聽採買的丫鬟小廝說起的，確實不是本地人。”
幾人又閒聊了一陣，天色漸晚，方才打道回府。此時的沈府張燈結綵，好像不是納妾而是娶正妻的牌面。
聞婉抬頭望著大門上掛著的紅綢，不禁感嘆道：“有錢人家就是闊氣。”
夏雲揚欠揍道：“那你不如假戲真做，就嫁了吧，來沈府做闊太太。”
“滾！”聞婉白了他一眼，抬腳要踹他，被夏雲揚嘻嘻哈哈地躲開了。
安靜地過了一晚，沈府內什麼都沒發生。
次日一大早，沈府上下便開始忙碌，那場面真與娶妻無異。
嫁衣一大早就被丫鬟送了進來，那嫁衣雖然是草率趕製的，卻十分精細，嫁衣上還繡著鳳穿牡丹的花紋。
聞婉哪過這場面，也不知是否符合妾室該有的禮數，摸了摸那精緻的紅嫁衣，這若是嫁了個意中人，她還是蠻喜歡這衣裳的。
想到沈老爺那一臉橫肉的油膩模樣，手中的嫁衣霎時間被撇得老遠。
聞婉心中忐忑道：“師兄，你跟沈員外說清楚了沒有，不是說做戲嗎，我怎麼看著像是真娶妻啊。”
“我做事你還不放心嗎，我反覆跟他確認過了，可能這大戶人家，做什麼都必須講究排場吧。”
夏雲揚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看熱鬧心態，打趣道：“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哦。”
聞婉眨眨眼，“我後悔了，你替我嗎？”
夏雲揚沒皮沒臉地笑道：“師姐若是開口求我了，我也不好拂了師姐的面子。”
聞婉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著他那高挑出眾的身形，玩味地笑道：“要是你能塞進那嫁衣裡，我就求你。”
夏雲揚靠近她，悄悄問道：“真後悔了？”
“誰說我後悔了，我只是問問而已。”
“扛不住了就叫我，師弟一定來救你。”
聞婉不服氣道：“就你？我用得著你救？還是顧好你自己吧，小夥子。”
謝瀟道：“行了，你倆別鬥嘴了，正事要緊，過會兒若是那妖來了，一定要將她捉住，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
“那妖既是衝著沈老爺來的，大機率會去找他，我跟林齊盯著沈老爺，雲揚，你跟婉兒待在一處，有情況及時傳信。”
聞婉氣沖沖地回房，關了門，一把抓過那殷紅的衣裙套到身上，靜靜等待獵物上鉤。
等了一個小時都未見任何異常，心中不禁暗中思付，那妖真的會來麼？
聞婉正出神時，房門被人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