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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後
臉腫的跟包子一樣的王富貴，左右各貼著個狗皮膏藥，心情複雜的在典當行內坐著。
本來這兩天可以告假的，可原來的外缺被老爺命人打爛了屁股，傷勢比他嚴重的多，起碼一個月下不了床。
典當行又不能不開門，只又自己頂著豬頭一樣的臉來坐店，給來典當的物品掌眼。
端起茶杯準備潤潤口的時候，發現裡面一根茶葉正正的立在碗底，他心情便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這是要走黴運的徵兆啊！
可不論天氣陽光明媚。
還是說早上做成了兩單，有個十兩銀子的預期收益，都不算差呀。
沒了喝茶的心情，便把早上兩個典當物拿起來仔細觀看，好像也沒看走眼……
“你們管事的那個誰誰誰在不在？來大生意了！”
門口突然的一句話，嚇得王富貴一個激靈，臉上的狗皮膏藥都掉了一個。
這聲音，這語氣，他連續兩天晚上的噩夢中都聽到過。
至於門口站著的那個紈絝，化成灰他都認得！
嚥了下口水，王富貴深吸一口氣後，換上了諂媚無比的笑容，三步並兩步的衝出櫃檯道：“呦！咱家太爺來了！快快快，給太爺上好茶！您裡面請！”
自家老爺叫萬通叔叔，那自己只能稱萬通太爺爺了，雖然萬通年紀跟自己兒子一樣大的。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王富貴看著萬通身後僕人抬著的箱子，大致猜出他是來幹什麼的。
“太爺爺，您這是……”他假意不知情的看著僕人將箱子抬進來。
萬通往櫃檯裡的太師椅上一躺，翹起二郎腿懶洋洋的說道：“沒什麼，家裡有些破爛玩意，換成金銀好做買賣。”
“做買賣……”王富貴有些無語，心說這萬通這紈絝子弟，懂什麼是買賣什麼是生意嗎？
前天就從這支走了三千兩銀子啊，這些錢夠蓋個2層的小酒樓了，竟然還不夠？
不過就算他好奇萬通所謂的買賣有多大，但還是理智告訴他，還是不要問的好。
“哦，那是讓我幫您估個價？”
“對，幫我掌個眼，只要價格合適還是那個利息，三……兩個月內我必然全額還了！”萬通隨意擺了個請的手勢。
讓王掌櫃心裡一陣嘀咕，心說你都是咱家太爺了，直接問老爺開口借不就行了。
不需要抵押物，直接就可以按照這個利息借一些銀子的。
幹嘛還非得走這一遭！
當萬通示意僕人開啟箱子的一瞬間，王富貴瞳孔猛然一縮，然後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這這……”他狠狠咬了下後槽牙，然後一臉不可思議的對萬通說：“太爺您這是都打算當了？”
“對，一件不留，全部當了，怎麼？不值錢？”萬通喝了口茶，隨意將嘴裡的茶渣往腳邊一吐，沒吐進。
“不是不是，這些東西可稀罕的很吶，好像都是宮裡的物件，市面上流通的不多……”王富貴頓感口乾舌燥起來。
“廢話，不值錢的我費那勁偷出來，啊不，費那勁抬過來幹啥！”萬通昂起下巴示意他趕緊看。
嘶……王富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感覺現在血氣衝頂，腦子有點暈乎。
眼前這個敗家子，竟然是從家裡偷出來的？這特麼可都是宮中賞賜給萬家的。
自己現在進退兩難，收還是不收？
“咋滴？天塌下來也不讓你頂著，趕緊的，我等下還要忙生意去呢！”萬通不耐煩的起身說道。
“好，好，小人這就估價！”王富貴被萬通這句話點醒了，面前這人可不是一個講道理的主。
要是伺候不好的話，自己又得吃不了兜著走了。
箱子不算大，但裡面東西可不少，畢竟小物件好偷，大的就算抬出來也會立刻被老爹發現。
“這……夜光琉璃杯，市面上無價無市，讓小的有些為難啊。”王富貴第一個拿起來的杯子就犯難了，他想說這東西有錢的主也不敢隨便買啊。
“比之那個宣德爐如何？”萬通扶著腰帶彎腰問。
“只高不低！”
“那破爐子都3千兩，這個就當5千把！趕緊下一件！”萬通不想跟王富貴磨嘰。
“額……這……好吧。”王富貴在經歷心中一番苦痛掙扎後，勉強答應了下來。
按價值來說，肯定是不會虧。
但就算拿下來，他也不敢往外出手啊，會掉腦袋的。
“這珊瑚品相上乘，大概值800兩。”
“啊！這是前朝的景德鎮青花瓷，值1500兩。”
“那幅畫……”
“……”
十多件物品總共可以當1萬3千兩，說實話萬通不是很滿意。
“最後這個盒子是什麼，你開啟看看。”萬通示意王富貴自己動手。
好多東西都是老爹藏起來的，萬通自己也懶得看，反正現在看哪個都值錢。
王富貴將那個盒子緩緩開啟了一個角，便立馬又扣上了，哭喪著臉說道：“太爺爺，這東西可不能當啊！”
啥玩意還不給當？萬通臉色拉下來，指著老爹這壓箱底的東西換錢呢，咋就還不值錢了。
他從王富貴手裡搶過盒子，開啟一看，不由得罵了一句：“草！”
盒子裡竟然是一道聖旨！
“咋滴，皇帝的聖旨，到你這都不值錢了？”萬通腦中靈機一動，裝作生氣的說道。
這敗家子亂扣帽子！
王富貴都快被嚇哭了。
你這自家偷出來的東西就算了，竟然還要把皇帝老子的聖旨賣錢，這還有沒有天理，讓不讓人活了？
“不，小的不是那個意思！陛下的聖旨無價，乃是無價之寶……”
萬通這頂帽子扣下來，王富貴已經腦補出九族一起押赴刑場的畫面了。
“對，你都說無價了，那就暫且幫我保管兩個月，就湊個整數再給我2萬兩吧！”萬通見王富貴都快嚇尿了，也就說出了自己的目標金額。
“啊？兩萬兩？這……”王富貴頓時覺得口乾舌燥，頭上冷汗直冒，大腿好像也有些夾不住尿了。
“怎麼，高了？陛下的聖旨連七千兩都換不來？”萬通加了把火，恐嚇道。
王富貴心說大明朝開國以來，還沒有典當行收過聖旨的。
這他孃的能是值不值錢的問題麼？
“太爺爺，祖宗呦，2萬兩我們典當行一下子也拿不出來啊！”
“要不您再考慮下，這東西有點多，高祖父他老人家萬一……”
對方想搬出自己老爹，萬通有些火大：“你狗日的少廢話，就說這事能不能辦？辦不了就打斷你的腿！”
“可以就出票，銀子給你時間籌措，我就不信我家侄兒當了幾年學士，連2萬白銀都沒貪到的。”
完了還補充一句：“要不我把他叫來問問？”
這……王富貴欲哭無淚，就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
萬家自然是拿的出來2萬白銀，可這數額著實不小，籌措起來肯定會驚動老爺少爺。
但拿得出來，不等於非要承擔這個風險，畢竟他不知道萬通拿這錢幹啥去。
做啥生意啊，一下拿2萬多兩去？就是跑蒙古去買馬，一下也用不了這麼多啊。
“我的太爺爺哦，能辦，能辦，先給您幾千兩，剩下的3天內籌措出來不會耽誤您事兒吧！”
王富貴不敢再多嘴，只能先想辦法穩住萬通，後面的就交給老爺去處理吧。
“嗯，這就好，還有你認識牙行的人嗎？靠譜點的那種，我打算買個院子當工坊。”
得知錢籌措的差不多，萬通心也放下來了些。
如果王富貴有熟人，那事情會簡單很多。
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他不想跟這些下九流的傢伙們浪費時間。
“有！有的，我一個胞弟在牙行幹掌櫃，這就派人去叫他！”王富貴急忙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