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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宦官叫醒後，萬通匆匆忙忙的跑進了奉天殿。
“萬通，你好大的膽子，朝會期間竟然躲在外面睡覺！”
內閣大學士，禮部尚書陳文站出來指責道：
“你知不知道，若是太祖時期，這可是要挨廷杖的！”
這話有兩個意思，一個是說給皇帝聽得，示意你小舅子現在都不把你放在眼裡，要換朱元璋時期怕是就被打死了吧。
想要告訴朱見深，你今天最好要處罰一下這小子了。
二個便是在給萬通施壓，想要看看除了張懋外，還會不會有人站出來幫萬通說話。
哪知道朱見深根本不吃這套，他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陳文，那表情似乎在說朕知道了。
然後對著萬通說道：“瓦剌太師朝貢，見我京城……羊無毛。朕將你喚來，便是想讓你，讓你解釋一二。”
這時候的萬通已經徹底清醒了過來，看向面前這吃的膀大腰圓的瓦剌人。
瓦剌太師，叫啥來著？
反正是個十分拗口的名字吧，算了，他此時算是明白了為啥朱見深要叫他來了。
因為小朱同志著急啊，現在天氣好，冬天不冷，那凍死的牛羊少了，這遊牧民族的人口就不斷在增長。
他記憶裡，好像就是成化年間對於遊牧民族入侵的記載，最多的人數竟然高達9萬人寇邊。
如此多的數字，這在後面的記載中，再也沒有出現過。
因為再過十到二十年，慢慢 進入小冰河時期後。因為天氣原因冬天會凍死很多牛羊，直接影響遊牧民族發展人口。
“呵呵，瓦剌太師啊，這羊毛確實可以換錢，只不過從瓦剌到京師距離太遠，需要七八千里吧。運送這些羊毛過來不划算啊！”萬通略帶遲疑的口氣，假意的說道。
“不麻煩不麻煩，只要是能將羊毛換成錢，多遠的路都不麻煩！”
這阿失帖木兒雖然對這個小年輕有些意外，但明顯聽出來這羊毛生意，需要跟眼前這人做。
他的部族雖然沒準確的統計過，不過幾萬人還是有的。
這麼多人，一戶養個十幾只羊都是少數，多得成百上千只羊。
這羊毛剔下來就能換錢，然後他們可以用錢從明朝人手中，購買草原上急需的鹽巴鐵鍋之類的生活必需品。
“萬通，這樣可否？”朱見深問道。
若是全部依靠大明的賞賜，那瓦剌這大幾萬人的部落，可不好養啊。
但他們要是可以自力更生，拿羊毛來換生活必需品，這樣一來皇帝也能鬆一口氣。
本來明朝就時不時的開放互市，讓靠近邊關的遊牧民族，換取一些生活必需品。
但這樣有一個缺點，就是不好管控。
互市一開，投機倒把的商人為了高回報，說不得將鋼鐵這一類的違禁品兌換給北方牧民。
若是沒有鋼鐵，那些蒙古韃靼人的箭矢都只能用骨頭磨成的，戰鬥力提升不起來。
而且這互市遠在陝甘那邊，說是隻能跟瓦剌交換，但誰知道那邊的商人為了利益跟誰做生意呢。
那一百多年後的晉商八大家，資敵賣國的事情可沒少幹。
要是瓦剌願意不遠萬里的來京師地區賣羊毛，那這生意做起來就簡單了，朱見深自己也放心。
可萬通卻搖頭說道：“陛下，倒不是臣不願意，而是稍微一算，這生意便不是長久之計。除非……”
“除非什麼！這位小哥不妨直說！”阿失帖木兒急忙追問。
他心裡這個著急啊，心說大皇帝陛下都同意了，怎麼到你這裡就做不成了。
要是做不成，剛才就不要給他希望後又幹到谷底，一時難以接受。
“除非距離縮短一半，不然你們根本沒有利潤可言！若是你們的領地到了現在兀良哈和朵顏三衛這邊，那事情就簡單了！就算互市一直開著都沒問題！”萬通曉之以情的說道。
“萬通！切不可胡言亂語！”李賢忍不住打斷。
他是內閣首輔，雖然是代表文官集團跟皇權有所衝突，但不意味著他不為國著想。
萬通說的話中，有兩點不可為。
第一是現在的瓦剌，肯定不是勃來的對手，兀良哈、朵顏三衛、韃靼，任何一方勢力都可以拿捏瓦剌。
若是大明朝不出兵協助，瓦剌想要單挑其中一個，估計阿失帖木兒自己都沒膽！
那麼萬通要是大朝會上把話說出去了，意思可就不一樣了，到時候大明要不要出兵都是進退兩難的事情。
第二就是互市這個問題，若真的發生瓦剌到了陝甘附近或者河套以北，那互市一直開著，豈不是一直在資敵麼。
就拿朵顏三衛來說，大明開國以來一直是朝廷僱傭性質的衛隊，但土木堡之變後就脫離了掌控。
原來不過萬把人的部落，現在也發展成了一股不小的勢力。
所以李賢的意思比較簡單，就算現在跟瓦剌關係好，也不過是為了牽制勃來的權宜之計。
他日瓦剌做大了，照樣可能是大明朝的心腹大患吶。
為了這樣的目的，貿然出兵，這可要了大明老命！
你平常敗家無所謂，這敗國可不行！
阿失帖木兒想不了李賢這麼長遠，他只知道這事對部族來說是天大的好事。
有些著急的說道：“當年我父親為了將先皇送回京城，手下精銳死傷無數，導致現在部族分裂父親也被叛徒刺殺。”
“單憑我手中的力量，怕是很難與他們抗衡，所以……”
他看向朱見深，可皇帝也不敢在這種場合多說，擺了下手帶著對萬通的不滿說道：“此事不急，你們遠道而來，多在京師住些日子！”
朝貢隊伍若是朝廷不加以驅趕，他們能住到天荒地老，畢竟吃喝都是朝廷負責，臨走還能拿不少賞賜。
價值數倍於他們進貢帶來的牛羊群和珍寶。
所以阿失帖木兒聽出了此事有戲，急忙謝恩。
滿懷期待的看了一眼萬通後才退了下去，回去除了吃喝玩樂，便是等待皇帝的再次召見了。
回去以後還要打聽打聽，朝堂上這個小哥是什麼人！為何感覺他這麼受到大皇帝陛下的重視！
“哼，退朝後，萬通張懋去養心殿！”朱見深特意將這二人留了下來，要敲打敲打。
順便問一問，萬通到底是什麼意思。
現在朱見深有些摸清了萬通的套路，好像他做出來的事情看似荒謬，其實好像大多數都能實行的下去。
當然，不要坑朕才行！
“額……是！”張懋心裡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心說萬通這個坑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