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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殿背後，朱見深躺在馬車的沙發上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有宦官將他叫醒，說是到了用膳的時間。
晃動了幾下還昏昏沉沉的大腦，悠悠的問道：“朕，睡了……多久？”
懷恩站在門口輕聲的提醒道：“陛下睡了大半個時辰！”
相當於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聽到自己以為的小眯一會，竟然是大半個時辰，朱見深嘖嘖了兩下，心說這沙發還真是舒服吶。
嗯？不對……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在這裡都睡了這麼長時間了。
萬通和張懋那兩個狗東西，竟然沒過來，還是……他下了馬車左右張望了下，果然沒看到兩人的身影。
便問道：“萬通，張懋，這二人……為何還沒來？”
就算是出去讓那些大臣試駕一番，也不至於這麼長時間。
承天門到這裡來回走個兩刻時間綽綽有餘。
“這，僕不知，這邊讓人前去檢視一番！陛下請先用膳！”懷恩自己也好奇，剛才他不過是一直守在皇帝身邊。
“嗯，去吧！”朱見深活動了下身子，朝著養心殿走去。
萬通和張懋兩人一直沒來，他連吃飯的心情都沒有了，草草吃了兩口米飯墊了下肚子。
兩刻過後，一個宦官匆匆趕過來。
“人呢？”朱見深還以為自己派人去打探就等於催促，那兩人怎麼說也得跟著宦官一起過來吧。
結果還是宦官一人回來，這兩個狗東西竟然無視朕？
“回陛下！剛才萬千戶正在帶王侍郎試駕，說是馬上就來！”宦官回覆道。
“如此久？”朱見深皺著眉頭，起身揹著手來回踱步了兩下。
他想不通，那些平日裡對自己陽奉陰違，對萬通恨之入骨的文官們，為何還不斷地去試駕馬車。
那宦官繼續說道：“奴婢聽說，六部的各位大人，只要乘坐過馬車的，或多或少都下了訂單……”
這點他沒有經過確認，所以說的有些遲疑。
可這訊息足夠讓朱見深驚訝的了。
“汝說什麼！這……這，都都都買了？”朱見深倒吸了一口涼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後反應過來什麼似得追問了一句：“或多或少……是何意？”
“回陛下，奴婢聽說，聽說內閣李閣老，足足下了5輛馬車的訂單，還有那商大人，原本只下定了一輛，後面聽到李閣老的5輛後，便又追加了2輛……”那宦官說的很小心，這些話其實都未經確認，只是剛才給萬通傳訊時聽那幾位大人聊天時說的。
“五輛？李賢？”朱見深瞪大了眼睛，心裡猶如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
按他所想，最不可能買這馬車的，便是那李賢了吧？
內閣之首，對自己這皇帝的權力限制也極大。
可李賢是他父親那朝留下的內閣首輔，權力已經接近前朝的宰相了。
現在怎麼會買萬通的馬車呢，難道是因為試乘試駕過了嗎？
嗯，這點朱見深不否認，畢竟萬通做出來的這四輪馬車，舒適度完爆其他出行方式。
要知道平時皇帝不出皇城，多數是因為不方便，龍輦走著太慢，而馬車需要的馬匹太多也不行。
只能微服私訪的時候坐做小馬車，或者乾脆騎馬走路。
就在朱見深失神的這段時間，懷恩稟報說萬通和張懋求見。
“宣！”朱見深整理了下儀容，正襟危坐在龍椅上。
剛才坐馬車的失態，此時想要找回點面子。
兩人進來行禮，朱見深揮了下衣袖道：“平身吧！”
“朕聞，外面六部大臣，都下了，這馬車訂單？”朱見深緩緩的控制著語氣，儘量不結巴的說道。
“回陛下，幸不辱命，總共賣出40輛馬車，成交額8萬兩白銀！20天內貨到付款！”張懋搶在萬通前面，帶著討好的語氣對皇帝說道。
什麼！？
剛才還淡定的朱見深，聽到40輛這個數字，驚訝的直接跳了起來。
意識到自己失態，他捂著嘴咳咳兩聲緩解尷尬，完了故作鎮定的問到：“咳咳，40輛？都是，你們說的豪華馬車？”
張懋聞言和萬通對視了一眼，得到萬通的確認後才開口：“沒錯，六部的各位大人全部訂的是豪華版馬車。他們基本都是人均訂購兩架馬車以上，有的是家中要用的，有的則是想拿多餘的去其他地方倒賣賺取差價。”
“那為何只有8萬兩？朕……朕記得，不是3千一輛嗎？還有！為，為為何能賣40輛？利潤幾何？”朱見深想了一下，將自己的疑惑一股腦全部問了出來。
面對著稍顯專業的問題，張懋埡口了，只得用肩膀頂了下萬通，示意他來回答。
萬通白了他一眼後對著朱見深說：“陛下，之前說過這些大臣購買可以打八折，外加入股過的額外享受一折。”
“這些大人當然少有入股我們生意的，不過我都給他們按照7折的優惠算的，最後還給他們多優惠了100兩。至於利潤，40輛大概能賺5萬兩左右。”
其實豪華版馬車的製造成本，也不過5百兩，只是此時要將成本說高些，才好忽悠那些官員們下手。
若是以後海綿和鋼製配件的產量提升了，那成本會更少一些。但就算這樣，也不是普通富戶能夠享受的起的。
一般的家庭養一匹馬都費勁，更別說比馬還貴的四輪馬車了。
現在這豪華四輪馬車的售價，不亞於後世跑車的概念。
朱見深不解的問道：“這是何故？”
萬通明白過來，皇帝問的是那些文官明明沒有入股，為何還能享受這個入股才有的優惠，甚至還能多100兩。
“陛下有所不知，豪華版馬車，能買的起的人本來就鳳毛麟角。而這些大人乃我大明朝最頂尖的一批人，有他們做背書，那自然會引得其他觀望的人購買，起到一個廣告效應。”
這就類似後世的奢侈品一樣，頂流社會的人先擁有了後，引起上流社會其他人的羨慕，然後爭相模仿。
同樣的事情，早在一千五百多年前便發生過。絲綢之路剛剛興起的時候，凱撒穿著絲綢去劇院，恍若天神降臨一般，引發了羅馬帝國追求絲綢的狂潮。
“廣告效應？廣而告之？不錯，朕理解了！”朱見深微微一笑，反應了過來。
然後萬通繼續說道：“是的，正是因為如此，臣才用人都愛佔便宜的心理，給這些大臣們看似獨一無二的優惠，吸引他們多買幾輛這個馬車。”
“等他們這批最頂尖的官員坐上了馬車，那城中勳貴看在 眼裡，我們馬車的銷量也不用再愁了。”
等於是利用這些文官的身份，做了一次廣告，雖然少賣了一些銀子，但還是賺錢的。
而且一旦開啟了銷量，以後這馬車便是另外的一條來錢渠道。
畢竟雖然將馬車賣掉了，還有售後可以賺錢，保養啊換皮啊，甚至加裝沙發之類的後續專案。
萬通自信有能力，從這些大臣手中再賺出來一輛豪華馬車的價格！
“原來如此，不錯不錯，朕，甚是歡喜！”朱見深一聽有錢賺，立馬拍手稱讚叫好。
既然萬通將這裡面的門道都講清楚了，朱見深也就表明了這次的留他下來的目的。
“如今國庫空虛，朕，朕的內帑，也將全部的錢入股你們的生意。可可可那羊毛，已經收集這麼多，為何遲遲不開工呢？不是張家莊園，每日出產不少成化紡紗機嗎？”
聽到這話，張懋苦笑了一下，不去作答。
同樣的問題，他已經不下數次給萬通說過了。
現在紡紗機都快3千臺了，堆在張家莊園和日忠坊的千戶所中沒有動靜。
馬上剛剛研製出來的成化紡織機也要量產了，到那時候更加沒有地方放。
可這萬通就像不著急一樣，一直沒有招工的意思。
見張懋那副吃了屎一樣的表情，朱見深對著萬通揚起下巴問到：“問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