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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末翻看著當初司皓簽署的檔案，在翻到最後一頁特別標註時忽然頓住。
〔特別標註：該試驗所得的成果KT-X011的使用去向不歸司皓研究員所有，司皓研究員在實驗公佈前不得以任何形式提及或透露與之相關的任何訊息。〕
薑末原本毫無波瀾的眼神一凝，他再往後一翻，當年司皓髮出的那封警示資料也被收錄。
「貴所應合理利用KT-X011，請勿用做醫藥等與生命掛鉤的行業或任何不正當途徑，我相信，貴所的初衷都是為了科研，鄙人有幸能獲此機會參與科研這項偉大的工作，望貴所勿忘初心。」
薑末已經有些拿不穩這份手寫的警示資料了，上面的每一條與它有關的資料都是司皓一筆一畫寫上去的，藥理試驗甚至精確到分毫之間，是他在實驗室裡兩年嘔心瀝血的成果，如今卻……
“當初他進這個實驗室，是被騙進去的。”
馮錚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到了辦公室，冷不防說了這麼一句，薑末僵硬的抬眼望去。
“您……說什麼？”
馮錚嘆了口氣。
“薑末，我知道你一直對程霄的事耿耿於懷，但你也看到了，關於‘糜斷’，司皓完全不知情，他做出這個東西的初衷也並不是為了害人，那麼多年過去了，現在真相也已經水落石出，你也該為自己想想了，人不能一直活在過去。”
薑末聞言攥緊了手中的檔案，再開口時聲音有些哽咽。
“師父，那種情況下…就我一個人活了下來，我是不是，又搞砸了？”
兩年前程霄犧牲的場景，薑末大概一輩子都忘不了，兩人帶了一支小隊一同臥底，蘇氏的實驗室爆炸之後，其餘的幾個隊員已經全部遇害，撐到最後的程霄為了不讓他暴露，在自己眼前被“糜斷”折磨至死，他也因此得到黑幫老大的重用。
黑幫一直在調查“糜斷”的製造者，薑末在臥底時不止一次聽到黑幫的老大稱讚那名製造者的天才和能力，天知道薑末查出製作“糜斷”的人就是司皓時是什麼心情，他在一段時間裡曾恨極了司皓，但在真正見到他的時候，他遠遠的看了一眼，整個人雖然變得冷漠了些，可他曾經在那雙眼中看到過的澄澈一如既往，他愣了好久。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身邊，兩人動作熟練的十指相扣，臉上的幸福笑容格外刺眼，他當時以為那個笑容是建立在“糜斷”的屍山血海之下，沒有相信那雙依舊澄澈的眼眸。
馮錚沒有答話，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該去看看審訊室的監控。”
“馮隊！監控調出來了，罪犯囂張得很，在警局門口就把人帶走了！”
馮錚頓時瞪大眼睛。
“什麼？這麼近的距離，司皓沒有求救嗎？”
前來彙報的人搖了搖頭，薑末心裡一怔。
“你跟他說了什麼？”
馮錚很快反應過來。
“我跟他說，‘糜斷’其實是害死過人的。”
“還有呢？”
薑末紅了眼眶，一陣悔恨的情緒湧上心頭，馮錚看了低著頭的薑末，接下他要說的話。
“對司皓來說，或許這就夠了。”
當楚駱珩安排好司家人回到警局時，警局門口已經沒有了等候的身影，他以為司皓在裡面，想要進去詢問，和剛要出門的馮錚撞上。
“馮警官，我愛人呢？”
馮錚難得啞口無言，畢竟這個錯誤是薑末造成的，也是他的徒弟，楚駱珩看著沉默的馮錚，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下一刻 立馬應驗。
“抱歉，我們會盡全力救出司先生的，你先回去等訊息吧。”
楚駱珩愣在原地。
“錯了，都錯了，是我的錯……”
楚駱珩腦海中響起司皓不久前才說過的話，他就這麼低著頭，任由馮錚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後登上即將出發的警車。
楚駱珩不自覺回想起得知司皓失蹤那晚的事情，實在是太蹊蹺了，所有的事都那麼巧合，就像是被籠罩在一個已經編織好的巨網裡，只等他們一步步走向既定的結局。
他在原地站了許久，直到前方傳來另一陣腳步聲，他抬頭，猩紅的眼眶和同樣泛紅的一雙眼睛對上。
“你是薑末。”
薑末腳步一頓，點點頭。
“你是怎麼和趙董事牽上線的？”
薑末聞言只覺得一陣難言的恐懼從心底升騰，他眼神有些忌憚的看向楚駱珩。
“或者是蘇漾？我記得馮警官說過你是警方在黑幫的臥底，那就是蘇漾，那蘇湛呢？蘇湛跟這件事有沒有關係？”
“你在說什麼？”
楚駱珩沒有理會薑末說了什麼，自顧自的繼續說著自己的推測。
“蘇漾當初去瑞士找小南的時候就是為了進科研所的事，因為那樣才好讓黑幫下手，讓我去參加綜藝是因為如果不支開我我會第一時間察覺小南失蹤的事，只是…為什麼？”
“我……”
“你！為什麼會和蘇家人合作！去害小南？”
“抱歉，是我誤會了，我……”
“姜警官，你會後悔的。”
楚駱珩說完徑直上車離開，也不管薑末怎麼樣，上車後，楚駱珩只覺得心被揪的喘不過氣。
為什麼，為什麼不等他，是不願意相信他嗎？可是不相信他的話，又怎麼放心讓他去安排家人的去處？楚駱珩將車開出警局，駛向車載地圖上正發著紅光的小點，那是他那晚趁司皓疲累昏迷時安在司皓戒指上的微型追蹤器。
楚駱珩沒注意到，在他離開警局後，另一輛車從監控死角駛出，跟上了楚駱珩，跟蹤的車輛上，司皓就在上面，或許是覺得看不見的司皓沒什麼威脅，那幫人並沒有束縛他的手腳，只堵住了他的嘴，司皓的左手此刻鮮血淋漓，手指上被戒指劃傷的傷口看起來格外猙獰。
眼看著楚駱珩走向他們準備好陷阱的位置，開車的人跟對講機另一頭彙報了一聲，隨後掉頭，拐進另外一個路口，掉頭的瞬間，司皓聽到了車輪刮蹭地面的刺耳響聲混雜著喇叭聲，隨後是兩車相撞的巨響，落在司皓耳朵裡猶如地獄的鐘聲，耳邊嘈雜過後是一陣嗡鳴，他試圖拉開車門，但車門卻像是被焊死一般，隨後司皓拼命卻徒勞的擊打著後座的車窗，手上的傷口撕裂，血從車窗上被他拳頭落下的位置流下，他失聲的嘶吼從喉間溢位，眼前一片籠罩的黑暗，吞噬了他最後的意識。
車上的人並沒有理會司皓的掙扎，坐在他身旁的黑衣人神情淡漠，在司皓暈過去之後將他的雙手綁起來，動作熟練的擦掉了車窗上沾染的血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