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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音樂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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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默的薩克斯樂音時而悠揚婉轉,時而激烈高亢,時而如訴如泣,時而又風趣調侃,像戲法臺上滑稽可笑的丑角。

他站在廢墟中間的一片空曠處,四周連聲蟲鳴都未曾響起,他的演奏被映襯得格外清晰。

沒有一陣風吹過,這似乎連氣息都與外隔絕著。

隨著時間越發行進,在他忘情演奏中,周圍的環境氛圍開始漸漸有些古怪。

一陣若有若無的悽幽哭聲時近時遠的隨風飄來,廢屋未拆卸的鐵皮棚屋頂被什麼墜落的重物砸到發出砰的聲響。

一顆似乎是玻璃球的東西砸在地上“噠、噠、噠”的傳來,緊接著是兩顆、甚至到後來成了一大片噼裡啪啦。

聲音有大有小,但都維持著一個默契的平衡,互相不會被淹沒。

嘩啦——啪!

一塊鐵皮圍欄倒下、連著另一大片的巨大聲響耳邊炸開,蘇默不得不停止了演奏,下意識不由皺了皺眉,但很快舒展開來。

“來了嗎?”正念想著,耳畔忽然感覺到一股微弱的涼氣輕輕呼著,他的渾身汗毛全都站立了起來。

“woc……”

“別停,繼續啊……”

耳邊傳來輕輕的呢喃,蘇默身體一僵。

他輕輕將頭一別,然而——

什麼都沒有。

【不可能是幻覺,都見這麼多了,該信的東西還是得信得防】

他嚥了口唾沫,大概猜到接下來可能發生什麼,但還是不由心神微微抖動。緩緩將頭轉回正前方,眼前這一幕還是不禁讓他頭皮發麻了——

密密麻麻的白衣人影出現在眼前,最近的一個已經快貼到臉上,他的眼睛只是黑洞洞的一個坑,沒有眼珠子。

其他“人”影則詭異無聲的像是欣賞一般或坐、或躺、或立。

一個小孩將自己的眼珠子從眼眶中摳除,露出詭異的卻無聲的笑,將眼珠子放在了地上,像老一輩兒時玻璃球遊戲一般在地上彈來彈去。

眼前一棟高高的爛尾樓,一個身影從最高層一躍而下,砸在了鐵皮屋頂層,發出剛剛聽到的“砰”的一聲巨響。

幽咽的哭聲不再飄忽不定,而是非常清晰的在耳邊。

蘇默臉色終究是繃不住。

“蓋聞……”

話到嘴邊卻又止住。

很簡單,他怕到時候制不住這麼多“人”。自己反因為激怒了對方被活活百鬼掏心。

“我……繼續。”

然而,下一秒,他的恐懼與顧慮變成了震驚。

“莫里康內出生於羅馬,6歲就開始作曲,12歲進入羅馬聖切契里亞音樂學院學習。他嶄露頭角是在義大利導演萊昂內的《荒野大鏢客》《黃昏雙鏢客》《黃金三鏢客》三部曲中。粗礪瀟灑的小號主題,遼遠而漫不經心的口哨獨奏,戲謔的男聲合唱,獨樹一格。莫里康內的配樂,成了“義大利式西部片”的標誌。”

“《天堂電影院》後,莫里康內和託納多雷開啟了長達30年的合作,託納多雷的名作《海上鋼琴師》《西西里的美麗傳說》的配樂都由莫里康內操刀。“時空三部曲”的電影配樂,也被看做電影史上難以超越的里程碑。”

“當莫里康內87歲高齡之際,他仍充滿冒險精神,恐怖懸疑的音樂風格與塔倫蒂諾的西部片風格影像混搭,獨具一格。莫里康內在兩週內就完成了配樂的創作,指揮捷克國家交響樂團進行錄音,最終一舉奪得第73屆金球獎以及第88屆奧斯卡最佳原創配樂。”

“莫里康內十分高產,曾為超過500部電影創作配樂,曾創下一年為27部電影配樂的驚人紀錄,代表作包括《天堂電影院》《海上鋼琴師》《美國往事》《西西里的美麗傳說》《黃金三鏢客》《西部往事》等。2007年他獲得奧斯卡終身成就獎,成為第二位獲此殊榮的作曲家。2016年,他憑藉昆汀·塔倫蒂諾的《八惡人》獲得奧斯卡最佳原創配樂獎。”

“吉達說:“如果沒有作曲家筆下那些迷人的旋律,電影將失去獨特的氛圍,減少畫面之外的餘韻,我認為電影音樂給故事增添了史詩性,也許百年後這些作品將被視為不朽經典,如同當下的我們懷揣著對古典音樂的敬意那般。”

“你的這首莫里康納的《天堂電影院》用薩克斯二重奏、鋼琴伴奏形式呈現,倒是我在這裡那麼久以來第一次聽到的,當然,《天堂電影院》也是在這裡第一次、也是又一次聽到的。”

白色身影中緩緩浮現一個身著西服的臉色蒼白的男人,他緩緩朝蘇默走來,舉手投足間透露出一股連蘇默都望塵莫及的優雅。

“可願與我再奏一次這首《天堂電影院》?我想緬懷一下這位曾有過一面之緣的異國大師。”

見蘇默震驚之中沒有拒絕,“怎麼了?沒見過我還這麼有理性的鬼?”他微微笑道。

“不……”蘇默這才回過神,“其實我印象中曾經似乎也見過一位類似您這樣的存在,只是我一時間一直想不起來……”

“我知道,我的播放裝置放出的鋼琴和二聲部伴奏雖然復刻了一些專家的經典,但畢竟受裝置所控,缺少了一定的自由度和音樂性。”

“如果我沒認錯,您就是當年那位成名已久卻突然失蹤銷聲匿跡至今的音樂全能宗師…….”

“虛名罷了。”男人伸出一隻手止住了蘇默接下來要說的話,“你——可願意與我合奏嗎?”

四周聲音全部消失,鬼怪們都停止了行動,但又不約而同全部將目光投向了蘇默。

蘇默額上趟出冷汗,但他的心仍止不住跳動,一種在此情此景不可能出現的情感卻隱隱升起——那是期待、以及敬佩。

“年輕人,你莫緊張。”彷彿看透了他一點不自然,一聲不可言說的琴音忽然在他腦海響起。蘇默心神一顫,但隨即很快放鬆了警惕,閉上了眼睛入定,神遊了起來。

“哦?”男人眼裡閃過一絲驚奇,但隨即是被觸動的若有所思,最後終是化成一抹讚許。

“遇事不慌不亂、冷靜分析,有自己的頭腦和判斷能力。最關鍵是一棵音樂的好苗子,很可能達到我當年的成就甚至更高!遇到這個年輕人啊,也是一種緣分……也罷,我便賜你一場機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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