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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十五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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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染廠,江浙一帶典型的勞動密集型,崇尚十二小時全年無休的勞動制度,而上班的大多數人是底層中的底層。

凌晨三點在印花分廠背後抽菸的中年男子中,其中一個小個子叫李明,是本地人。家庭條件比較差,很小就進廠做了一個機修工,機修工又累又髒沒有什麼大出息,但是一萬塊錢的月薪夠他養家餬口,照顧年幼的女兒。

今天與李明搭檔的是同在程然集團工作了十年的電工眼鏡男,眼鏡男不苟言笑,一邊抽著煙一邊聽著李明的胡侃,偶爾結巴著回覆幾句。

“眼鏡,那個誰那大腿,那個白啊,你是不知道,看的哥們都有反應了”李明趁著黑夜表露出一副平時難以見到的模樣一陣意淫。

“你..你...你搞得....好.......好像你....上上上.....”眼鏡男看著他那副淫蕩的表情有點噁心,想懟他幾句。

“你哪裡知道,她跟我暗送秋波呢,”

“波波波波你個頭....頭”

二人你一言我半語的嬉鬧著,工作之餘唯有的愛好便是抽根菸放鬆放鬆,再對著男人永恆的話題做一番探討,這也是生活。

這時從主幹道方向射來一道手電筒的光。

“誰.......是誰”兩人迅速的掐滅菸蒂。

緊跟著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李明和眼鏡趕忙站起來,是總公司的值班領導帶著兩名保安匆匆跑來。

“你們兩個,跟我們一起來”值班領導略帶驚恐的呼喚著,讓兩個人不由自主的跟了過去。一路上也不知道要追什麼,一直往著汙水處理部跑去,又爬上了汙水鋼板池的樓梯。

汙水鋼板池是由鋼板焊接而成,用來沉澱汙水發酵用的,一般都有二十米的高度,五個人在汙水池的周圍轉了一圈什麼也沒發現,值班領導嘟囔著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

原來剛剛值班領導在做最後一次的巡查,這個時候巡查效果最好,員工都困了,要麼打瞌睡,要麼溜崗。雖然巡查的本質是為了員工的安全,但每查到扣一次,扣一到兩百塊錢,這誰受得了。而只要扣錢值班領導和保安就有一半的獎勵,所以一般是員工恨死了巡查的,巡查的愛死了睡覺的。

當時值班領導和兩名保安,在昏暗的燈光下靜悄悄的走著,為了防止被人發現,還特意把手電筒關閉了。走著走著,看到了一處角落裡有一個渾身黑漆漆的人躺在那裡,三人靜悄悄的圍了上去。猛的開啟手電一照,突然地強光照耀,那個人嚇了一大跳起身就跑,領導在那裡愣了一下,這個人好生眼熟。

保安一看領導愣住了,以為領導沒反應過來,直接追了出去,口中大喊,“站住”這一聲站住也把領導喊醒了過來。急忙追了上去,但是逃跑的人速度非常的快,幾下就上了鋼板池,直到剛剛要與李明和眼鏡相遇的幾秒鐘前,暗戳戳的似乎看到那個男子一個縱身躍入了汙水池,這才引來領導顫抖著聲音喊著,“誰........是誰............”

誰那麼想不開要跳汙水池,汙水池又臭又噁心,比化糞池還令人作嘔,而且還沒辦法自救,跳下去就是一個死啊。

又轉了一圈,領導扶著走廊的欄杆喘著粗氣,碩大的汗珠不斷的從臃腫的臉龐上滴下,白色的半袖襯衫已經溼透,不知道是人實在太虛,還是在害怕什麼。

值班任上發生這麼重大的事故,意味著整個公司都需要停產,還得從這個汙水池裡面撈人,汙水池還得排乾淨,沒有個十天半個月哪裡弄的好。這可有過先例,如果上級部門嚴查,這可不是小事。

腦滿腸肥的值班領導此刻是一籌莫展,李明看著有些糊塗,問保安“兄弟,你們說有人跳汙水池,看錯了吧,怎麼可能有人會跳汙水池,而且剛才我們在那附近,根本沒有看到有人上去啊”

保安也不知該如何作答。

而這個時候值班領導也回過了神腦子一轉,強裝鎮定的說道

“嗯,很有可能是我們看錯了,下去以後不要胡亂說話,嚇著大家”

李明這個機靈鬼馬上點頭答是,下去的途中還跟領導攀談,今天的事他們是一個字兒都不會往外蹦的,領導辛苦了趕緊回去洗個澡早點休息。

值班的領導名叫苟友仲,是程然印染的辦公室主任,一邊聽著李明羅裡吧嗦的講著,一邊強壓著內心的恐懼走了下來,象徵性的與兩名保安在各個分廠門口逛了一下,叮囑了一番後便回了辦公室。

此刻凌晨四點半,天空已經露白,苟友仲出了名的對下狐假虎威異常嚴厲,對上是諂媚苟且毫無原則。他壓根兒沒有膽量隱瞞這件事,靜悄悄的坐著想怎麼向上彙報,看著窗外的天空一點一點的增亮,似乎是白天了。

回憶著剛才看到那個人的一剎那,燈光只是一瞬間的照耀,雖然那個人很快的閃身而去。但這個人他很熟悉,印象很深刻,因為前不久,他才剛剛經手辦理了他的死亡賠償。

這個人是廠外的外包工安裝裝置的,在安裝的過程中,大意的一腳踩到了動力電櫃,正好有一根帶強電的線觸碰到了他的身體,瞬間被燒黑。著急慌忙的把他救下來後沒有正確的放在木板上,而是直接躺在地上,電流沒有快速的被吸走,在身體內來回穿梭,最後沒有挽救回來。

親自辦理的賠償,前前後後對事故調查了一個月,又親自前往對方的老家慰問,對這個人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剛才電筒的照耀看到的那一幕,與當時警察到場後他陪同檢視時看到的臉一模一樣。

想到這兒苟友仲臉上的冷汗止不住的往下流淌,坐立不安,趕忙起身關好門窗。好在此刻時間過得飛快,轉眼時鐘已經指向了七點鐘,這個時候,主要領導都快到了.........

一輛a6疾馳著飛速開進了程然的行政區域,可能是性格原因,翁長貴無論何時都是走路帶風,開車也是如此的迅猛而急迫。

翁長貴年近60,行伍出身,在程然已經工作了大半輩子,對這個企業有著深厚的感情,他正是苟友仲的頂頭上司,行政副總。

行政副總辦公室,苟友仲已經把事情的前前後後告知了翁長貴,翁長貴抽著二十二塊的利群,不斷的吞吐著濃重的煙霧。沉思了一會兒,翁長貴看到辦公室大螢幕上的監控連結到了汙水池,監控上果然很模糊的有一個影子跳進了鋼板池。

看到這裡苟友仲上前輕聲的說“領導您看,就是這個影子,奇怪的是,你看很模糊,但是我們幾個人走上去的監控畫面就非常的清晰了”

翁長貴又猛吸一口,三四口把煙抽完,在菸灰缸裡按著轉了兩下。看著監控若有所思的說道“那是因為他快,快到監控都拍不下來”苟友仲不明白領導說的什麼意思,一時也不知該怎麼回答,只得默不作聲的站在一旁。

翁長貴沒有深言,這件事事實上他也無法做出合理的解釋,這涉及到開廠之初選址的失誤,他這樣的老革命見過的風浪多,心思比較縝密,再次點燃一支菸,緩緩的開口說道:

“小苟,這件事呢我跟董事長辦公室商量一下,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辭,不造謠,不信謠,要安撫好部下,別讓他們誤導別人”言簡意賅,翁長貴的言下之意,這件事在這裡就結束了。

雖然事情是這個事情,但是一兩句話就被領導推開,返回辦公室的苟友仲,心裡不是那麼個滋味。這件事他處理的沒毛病啊,立即要求眾人不要聲張,一切安穩繼續,什麼副總,還不是跟我想的一樣。

一點點的小功勞就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苟友仲的眼裡永遠只有向上表現,博取利益。重重的將水杯一摔,一臉凝重。這個時候有人敲了敲門,抬頭一看是保安部的經理,保安部隸屬他的門下,保安部經理此刻定是聽說了昨夜的事,打聽訊息來了。

對於這個小人一樣的經理,苟友仲是喜歡的,畢竟沒事兒兩個人經常勾搭著商量怎麼欺上瞞下,為自己弄點好處。

保安部經理偷偷的跟苟友仲說,這件事處理的好,到時候都歸功於副總了,處理的不好自己二人都會有過,倒不如直接跟上頭聯絡一下,提前告知上頭是底下人的努力。苟友仲聽著,思索一番,想來不無道理。

保安部經理見主任聽的進意見,於是大著膽子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主任,我跟董事長的駕駛員關係很好,要不要我跟他......讓他在董事長那裡提一下,到時候我們兩個也不至於太被動,你覺得怎麼樣”

苟友仲看了看保安部經理,心想,這小子上下聯通,到時候一有訊息就能上達天廳,那自己以後還怎麼駕馭他,就算這樣做對自己有益,自己也要斬釘截鐵的回絕他,斷了他其他念頭。

“這件事副總說了,是上層的事,你就不要太過於關心了,搞好自己的工作嘛,既然那兩個保安已經跟你彙報了,那我再重申一遍,不許跟任何人提及這件事,清楚了沒有”

苟友仲嚴肅的盯著保安部經理,小人怎麼樣他自然是清楚得很,自己是怎麼上來的,這個保安部的別想在自己手上玩出花樣。

保安部經理只得悻悻離去,但是他這麼一說,讓苟友仲又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程然集團的行政總部在行政樓的頂樓,獨立的地下停車場,獨立的電梯直達。

頂樓的行政總部電梯大門一開,眼前是一個偌大的平臺,平臺上恍若一座小型的公園,縮小版的亭臺樓閣。滿眼望去綠蔭遍地,亭臺樓閣傳承了中華傳統建築的精髓,保持著傳統建築融古雅、簡潔、富麗於一體的獨特藝術風格。以自然為景,含隱蓄秀,奧僻典雅,其簡約雅緻的外立面、富人情味的內庭結構、園林水系的和諧無不展示了此座大院的主人,是一個具備頗高修養的人。

翁長貴腳步輕踱沿著長廊走進了辦公區域..............

次日下午一點,翁長貴召開了一個小型的內部安保會議。會議要求這段時間內保安部加強夜間巡邏,有事直接越級向他彙報,而且他強調的是任何一位安保人員,都可以二十四小時向他彙報。此話一出,保安部的人倒是沒什麼反應,辦公室主任就一臉的黑線了,這意味著他成了擺設,翁長貴也比較通情達理,最後加了一句,非常時期要非常對待,希望大家理解。

是夜,八點鐘換了班之後,昨夜的那兩名保安與李明眼鏡男他們又碰到了一起。四人經歷昨夜的一場莫名其妙的折騰後,彷彿有了一些默契,互相打著招呼,李明見機買了幾瓶可樂,幾人邊喝著可樂邊聊起了新聞。

“上面也沒說什麼,就說要我們這段時間需要特別注意夜間的巡查,事兒估計也就是主任眼花了吧”其中一個保安說道。

李明好奇心重“那副總為啥會直接給你們開會,肯定有問題的,一定有隱瞞,他們就這樣,出了事就隱瞞”保安不置可否,聽著也有道理。事情總是經不起揣測,推敲之後就矛盾重重了。

四人一通討論,說的大白天都後背發涼,這時候對講裡面傳來保安經理的聲音,“你們兩個怎麼還沒出現在精品車間,跑哪溜達去了”二人趕緊起身,一邊走一邊回覆,“經....經理我們去上了個廁所,馬上就到...........”

看著二人遠去的身影,李明一聲嘆息。實則當時那個外包工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這個廠子裡的老人也說起過,廠裡每隔幾年都會損失一個人,彷彿成了什麼定律,邪乎的很。在這裡幹活,真是隻知今天不知明天。

前半夜無所事事,被迫加班的保安經理也早已困的不行,靠著大門保安室的椅子,雙腳架在桌上打起了盹,一切都井然有序的如往常一樣。

這邊,李明越想越覺得昨天的事情蹊蹺,晚上幹活便特別注意外邊的動靜,心裡想著如果發生什麼自己一定要第一時間逃跑,可不能出事,一家人都指望著他。

可麻繩專挑細處斷,怕什麼偏偏來什麼。李明心不在焉的燒著電焊,原本一級焊接作業必須要有兩個以上在場才能作業,這時候看眼鏡在旁邊的電箱檢視變頻器無暇顧及,李明就直接拿起工具焊接起印花機上的水管。

然而一點點的火花不小心濺到了旁邊的導帶上,導帶像灑滿了汽油一般,蹭的一下子著了起來,轉眼間整臺印花機都陷入了火海。

眼見起火,眼鏡第一時間衝了上去,老搭檔此時正在印花機下焊接,這麼大的火,得趕緊救人。“李明,李明,你趕緊出來,趕緊出來.........”眼見火勢過大,眼鏡也沒敢衝到底下,只能一邊喊李明,一邊對著四周呼救。一時間眾人一個個拿著滅火器消防水帶統統都衝了過來救火,保安部經理也趕到了現場,見此場景渾身冒汗一臉的驚恐,又出事了............

李明被拉出來的時候,燒的跟個焦炭一般,保安經理搖搖頭,“報警吧,120也打一個,唉”吩咐手下的保安報警打急救,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鏡看著李明的焦屍,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淌,好兄弟,好哥們,就那麼十幾分鍾陰陽兩隔了。

第二天的事故報告上,寫著,李明操作不當引起火災,緣由是前一班在白天清洗導帶,而沒將導帶清洗液沖刷乾淨,沒有沖刷乾淨的原因是水管破了,下班的時候白班機修忽然肚子疼去了醫院,遂導致沒做好交接……導帶清洗液是強酸,極易引起火災。

眼鏡一晚上眼淚沒停,頭昏眼花的坐在主任辦公室,聽候警察的問詢。警官問道他的時候,他也只是把自己見到的說了一遍,並無不同,警官正要讓他簽字的時候,眼鏡忽然喃喃的說了一句,“見到的人都要死,都要死,李明已經死了還有四個人,也活不長.........”警官察覺事情不簡單,便想讓他說清楚一點,但是眼鏡精疲力盡漸漸的閉上了眼睛,睡著了。

苟友仲連忙攔住警官,“警察同志,這人悲傷過度,也勞累過度,胡言亂語胡言亂語呢,您別在意,”警官對這件事似乎很有興趣,看了看苟友仲,說道“你把這個人的手機號碼抄給我”苟友仲連連稱是,將眼鏡的手機號碼寫在了便籤上。

接二連三的出現事故,前後死了兩個人,濱海開發委出手了,要求程然集團下屬程然印染有限公司全廠停產整頓,消除一切安全隱患,直至驗收合格。

勞動密集型企業與正常的用人單位不同,企業停產就意味著他們無薪休假,沒有工作就沒有收入,還得交宿舍的房租與水電。但這在他們的習慣性認知中也是不可阻擋的變化,一眾員工只能唉聲嘆氣的走散了,“不曉得,還能不能夠開的起來喲,”“這哈子怕是要玩球咯”此起彼伏的抱怨聲聽得公司的中高層亦是不好受。

生產副總,紹雲博是個技術流的直男,等一干員工等都散了之後,在會議室破口大罵,“去你大爺的,翁長貴呢,翁長貴去哪了,儘讓幾個蝦兵蟹將來添堵,我這兒還一大堆的單子等著做,交期到了,誰來賠”

紹雲博是從基層幹起來的,自然是不懂辦公室文化那一套,幹自己的活,賺自己該賺的錢是他的口頭禪。為此他得罪了很多人,但技術出身底子硬,帶隊能力強,員工都愛跟著他,就連他口中的翁長貴,有時候也是拿他沒轍。

“哈哈哈哈,翁長貴來咯”忽聞會議室門被開啟,傳來一句和氣的的回應。眾人轉眼一看,來人正是翁長貴,一邊回答著紹雲博一邊笑呵呵的走了進來。

“翁總,我..........”紹雲博做事直接沒有城府,但不意味著他傻,雖然他也是副總,但是論在集團高層中的位置,他這個只是聘用的打工者,怎麼跟已是合夥人的翁長貴比,剛才一時氣急說的有些過分,見翁長貴還和顏悅色的回應,著實有點不好意思。

“唉,你們哪怕罵我也沒問題,誰人背後沒人說,誰人背後不說人嘛,只要別指著鼻子罵就行嘛,哈哈哈哈”邊說邊笑著看了看隨身而來的一箇中年男子。一個身穿太極練功服的男子,手持著佛珠不斷的捻動,一臉的剛毅劍眉冷目,彷彿臉上就寫著與眾不同。

翁長貴向眾人介紹,此人是自己遠道香港請來的朋友,這幾天他會在廠裡到處走走看看,大家要盡力配合,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無論什麼意思就兩個字,照辦。

“這幾天,公司內部展開一下安全排查,中層以上幹部要加強巡查,長白班繼續,需要整修機器什麼的就自行安排人手吧,”翁長貴安排著這幾天的事項,並對辦公室對這幾天的處置予以肯定,說完,就解散了會議。

手持佛珠不斷捻動的歐陽宏嶽隨著翁長貴走進了副總辦公室,翁長貴關上門,嘆了一口氣抽出一支菸,點燃後坐到了辦公椅上,深吸兩口開口道:“歐陽先生,這件事你怎麼看,有沒有快速的辦法,再繼續這樣下去,董事長辦公室那裡我也不好交代”

“董事長辦公室的智囊團應該比你更清楚,十五年前,我就勸告他們,此處不宜建造廠房,他們不願意相信,能有什麼辦法”歐陽宏嶽似乎沒好氣的回應著。

“先生,當時的審批皆已經過關,各界關係都已打點,再換,實屬太過耗費了”翁長貴解釋著,實則當年董事長辦公室看中了這塊地,給予免稅五年又是整塊工業區的頭一塊,有不少人搶著要,程然集團作為當地數一數二的頭部企業,當然是透過各種關係內定了這塊地兒。

一開始都沒注意風水會有多大的問題,直到後來建設廠房的時候,才想到讓歐陽宏嶽前來看看佈局。

誰知歐陽宏嶽看了兩天,搖著頭走進了董事長辦公室,按他的說法,此處陰煞之氣重的超乎一般人的想象,雖然勞動密集型企業人氣還是會旺的,但是人氣的旺盛也只是將陰氣稍作抵耗,時間一長必定會出事,還不會是小事。至於為何陰煞之氣如此的重,翁長貴後來帶著歐陽走遍了濱海工業區的各個村落,專找年老的人打聽,終於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在一個偏僻的村落裡遇到一位老婦,老人年近九十,神志卻十分的清晰。翁長貴用了兩條煙換來老人陸續的講述,那一年饑荒,上面為了增加田地的產量,從山區招來了數以千計的義務工圍灘造田,這些山區來的農民特別的能幹活,有力氣,人也忠厚,很多年輕的小夥子被灘塗的大姑娘看上。老人是那村落裡的小隊長之女,便經常隨著父親前去送茶水。

每年的八月十六是漲大潮的日子,村裡的人勸圍田的山裡人暫時去高一點的地方躲避,畢竟水火無情。山裡人不懂,覺得帳篷搭在小山包上能有什麼事,何況前面還有堤壩,覺得村裡的人過於矯情了。

當地的大小隊長勸說不得,又無法證明潮水一定會漫過小山包,只能隨他們去了。一來大潮確實很少衝進堤壩內的,隨隨便便衝的進來堤壩不是白弄麼,這可是自己打自己的臉。二來如果要搬遷,這鍋碗瓢盆大包小包的一大堆東西,這一大堆人去何處安置,也是個問題。

然而就是這麼一次大意釀成了大禍,是夜晚間杭州灣忽起大風,藉助著颱風的威勢,潮水一下子擊潰了堤壩,豁出一個巨大的口子。潮水在引力的牽引下,瞬間將小山包上駐紮著的人群捲了下去。村裡的人感覺那天的風不對,大隊長帶領著村裡的年輕壯勞力拿著繩索趕去幫忙,走到半道都驚呆了,那潮水卷下了山包上的人群,在向下衝擊的時候遇到低窪處形成了旋渦,那些人就這麼被卷著大聲的呼喚救命,小隊長邊看邊抹著眼淚,拼著命的想把繩子扔過去,能救一個是一個,可是這湍急的水流巨大的漩渦根本不由得他們。

這時大隊長大叫一聲不好,原來他發現潮水透過巨大的缺口還在往內衝擊,水勢增長太過迅速,很有可能威脅到自己的村子,於是招呼大家都趕緊往回跑,一邊跑一邊大聲的警示,讓各小隊收拾緊要物品,往內陸轉移。

“小隊長,我的父親,他後來都不能回憶這件事,幾千的人吶,就這麼被衝散的衝散,淹死的淹死,都沒得活了,”老人說著也流下了眼淚,父親後來每每回憶太過深刻,讓她久久不能忘懷。

“最不能忘記的就是落魂彎,父親跟著大部隊往回跑的時候,轉頭難忘的看了看旋渦的地方,一陣浪拍來,幾百人一下子就被拍進了水底,再也沒有露出頭來,後來那個地方就叫它落魂彎了,很多人經過那裡都不自覺的發冷。”

翁長貴和歐陽宏嶽終於明白了,那個旋渦處,不用問,便是程然印染新廠房的選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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