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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克萊爾整個人落入陰影中。
“是他。”
緊接著的是亭鶴因為過度憤怒而猛地捶向牆壁,他的眉眼很冷,鋒利的五官是因為情緒激動而產生的更加戾氣的神情。
他嗤笑一聲。
“他怎麼敢的?”
因為來的匆忙,身上的披風還沾染了肅清下凝滯的血跡,亭鶴整個人呈現出一種邊緣性的瘋狂。
他就像是被人強佔了雌獸的雄獸,是被侵犯的憤怒和被挑釁的兇戾。
亭鶴的目光只在帝克萊爾的身上停留了短暫的一瞬,就立刻轉身不帶一點猶豫地離開。
身為遊離在死亡邊緣的星際海盜,他從來就沒有什麼可怕的,也並沒有什麼可以失去,因為他現在所得來的一切。
名利,地位,權利。
這些通通都是他戰勝死亡後奪得的冠冕。
對亭鶴來說,他在做一件事情,只要有三分的把握,就敢全力以赴。
但是在觸及枝鎏,他沒有把握。
應該說,他不會用任何的把握來衡量她的重要性。
因為她是比死亡比命還重要的存在。
亭鶴離開了。
唯一能夠證明他突然存在的,只有被他轟毀的大門。
在陽光下,是廢墟的模樣。
帝克萊爾沉默地看著他離開。
他的坐姿一如最開始的模樣,一向溫和微笑的唇,如今卻是緊抿住。
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中,狠心,漠然,計算,這些通通都隱藏在最深的表面。
它們在不停的陷入一種矛盾又自陷的狀態。
就如同最開始,他面對枝鎏時,那種困頓的情緒。
帝克萊爾不是什麼良善。
他對你的好總是與各種形式相勾結。
所有的衝動,情緒的上湧,瘋狂的渴求。
對帝克萊爾來說那總是短暫的。
清醒的,或者說是被動的,糾葛的永遠清醒。
才是他的常態。
理智的那一端總是緊緊的纏繞著他的脖頸。
拍賣行遊離在帝國之外。
他沒有任何立場,去要求,去商談,甚至去搶奪。
因為帝國好不容易才清理了那些腐敗的臭蟲,還沒有從灰暗的時刻中恢復回來,沒有那麼多的積蓄,更沒有那麼多的實力。
帝克萊爾是君王。
他在做每一個決定,不論是發瘋也好,不論是理智也好,那都不是他一個人的決定。
因為帝克萊爾代表的是整個德赫拉皇室,代表的是整個帝國聯邦。
他總是這樣清醒地認識到,自己和他存在的,深深的難以越過的溝壑。
這種清醒的感受著,比不清醒地混沌著,更加的讓人難受一百倍
因為這更像是一種凌遲。
一種一刀一刀往你的身上割下去,你無比沉痛地感受著這些傷痕,可是卻無能為力,只能看著他一刀一刀地落在自己的肉體上。
所以你用發瘋,你用歇斯底里,你用不清醒的混沌。
來掩蓋住那些傷痕累累,來掩蓋住那些難以跨越的山海。
帝克萊爾依舊沉默。
陽光灑在他鎏金的髮色上,那似乎是陽光的味道。
可是永遠籠罩在他身上的,卻從來都不是陽光。
從來都不是。
過了很久,他才開口,可是喉間卻很乾澀。
下屬繼續進來,完成之前還沒有完成的報告。
帝克萊爾垂眸聽著,聽著那些熟爛於心的算計,聽著那些令人作嘔的勾搭,聽著那些乏味的陳詞濫調。
這就是他每日每夜不停地經歷的事情。
——
其實如果要認真地說的話,這是阿利貝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被人關愛著。
他有種說不出的情緒。
可惜對方的那些真話卻讓他瘋狂地想要掩蓋。
事情的走向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他有些想不明白。
阿利貝的世界很簡單。
除了利益還是利益。
阿利貝從來不在沒有絲毫利益價值的事物上,浪費著自己的情緒或者言語。
可是現在。
翠綠色的眼眸下是遮掩處的思索。
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身為一個商人的他,居然會認為利益這種東西揉雜在他的小女僕身上,是如此的讓他感受到不舒服。
可是明明,他們並沒有相處很長的時日。
阿利貝背對著她,矜貴修長的指骨鬆鬆地將衣服穿上。
對於想不明白的事情,他向來都不會強求。
因為對一名商人而言,這個世界上只分兩種東西。
能用錢買來的,和用更多的錢買來的。
既然他無法得到這件事情的答案,那索性他就不想。
畢竟時日這麼長,宇宙這麼大,星際這麼漫長。
阿利貝總有更多的可能,遇見遠遠超過這件事情的物品。
他從不把所有的希望或者是盼望放在同一個籃子裡。
因為他特別討厭這句話,竹籃打水一場空。
“晚上見。”於是阿利貝說完這句話後,便翩然離開。
他的到來總向他的離開那樣,莫名其妙,隨性而為。
枝鎏巴不得他快點離開。
等到阿利貝走了以後,枝鎏才從床上下來,她的身上全部都是濃濃的松香味。
她想把這些味道洗掉。
貴族奢華的房間中,浴室也非常的寬敞。
枝鎏開啟水,看著那些水,漸漸的裝滿了整個浴缸。
她淺淺的試了下水溫,便坐了下去。
而她的身體剛剛接觸到水。
一股難以言喻的眩暈感就迅速的瀰漫在了她的心間。
就像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強迫她,讓她快速的昏睡下去。
這是一場,迷煥一樣的夢。
是深不見底的海底,裡面有紫色的夢幻般的魚尾,碩大,強壯,有力,它的魚鰭拂過你的臉頰,讓你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追尋。
去探索,去揭開這層神秘的紫色面紗下是怎樣的風景?
她就像是誤入了這一片的歧途,可是這是誤入嗎?
這應該是,蓄謀已久的,有意為之。
鮫人族長達一生的溯洄期,彷彿只是為了等待這一刻的觸碰,為了等待這一刻的相逢。
他們從來都不是被動的等待著。
他們願意蟄伏,他們主動出擊,他們糾纏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