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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謹之捏了捏自己的眉頭,心裡有些倦怠。
他點了一隻煙,深深吸了一口。
稜角分明的臉,瞬間就隱在了煙霧繚繞裡。
讓人捉摸不透。
他若有所思。
看來一下子就想讓她們兩人和平相處有些困難,那隻好先委屈一下沛兒了。
他讓劉叔帶著幾個他的貼身保鏢守在張沛兒的VIP病房前,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隨意出入。
這個安排,明面上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危,實際是為了防止張沛兒和白思思再起衝突。
畢竟思思過於柔弱,這些年在沛兒手上吃了不少虧。
即使沛兒已經變了性子,但還是要給她們倆一段適應的時間。
最重要的一點,是決不能讓溫衡和張沛兒再有接觸的機會!
想到溫衡,他陰鷙的眼裡慢慢滲出寒意,神色又晦暗了幾分。
他不喜歡有任何人覬覦他的東西,更何況是一個實力與他不相上下的人。
這種感覺讓他很不爽。
易謹之向來是一個多疑心狠的人,只有防患於未然,他才能稍稍安心。
他狠狠掐滅了手中的煙,大步離開了醫院。
病房裡面,張沛兒已經知道了易謹之的安排。
他竟然派了劉叔來看著她。
說得好聽,是保護她的安危。
其實她心裡清楚得很,這就是變相的軟禁。
因為她所有的危險和受傷,全都來自於易謹之。
最該防的,就是他。
她挑了挑眉,不禁冷笑一聲。
孫媽卻有些擔憂,她忍不住問道:“小姐,咱們現在被關起來了,還怎麼有機會去看太太和大少奶奶啊?”
張沛兒知道孫媽對她忠心耿耿,這些年來一心只為她著想。
唯一的缺點就是性子比較直,看不出很多事情裡的彎彎繞繞所以這些年,她們總是栽在白思思和白巧兒那兩個綠茶頭上。
她拍了拍孫媽的手,輕聲說道:“不要著急,最壞的情況我們都熬過去了,以後總會越來越好的。”
是啊,現在起碼有了方向,只要能利用好易謹之那點虛偽的感情,一切就還有希望。
孫媽只知道要好好照顧張沛兒,只要大小姐過得好,她就會開心。
看著張沛兒的眼裡有了希望和光芒,孫媽也發自心底地笑了笑,緊皺的眉頭也舒緩起來。
“大小姐,你要好好保重身體,儘快恢復起來,到時候才能不讓太太和大少奶奶擔心。”孫媽怕張沛兒著涼,給她披上了一件大衣,“大小姐的氣色看起來比以前好多了。”
張沛兒微微苦笑:“是啊,我現在唯一有的就是這個身體,一定要趕快好起來,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低頭沉思,又說:“易謹之把我軟禁起來也好,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煩,白思思可得孤單一陣了。”
孫媽一拍腦袋,恍然大悟:“看來,這樣對我們也有好處,那個狐狸精就沒辦法再來招惹咱們了。”
張沛兒點了點頭。
孫媽不知怎麼的,忽然就覺得大小姐和以前不一樣了。
像是一夜之間就長大了一般。
不再像以前一樣毛毛躁躁,任性肆意,做事說都由著自己的性子。
而是會認真冷靜去分析利弊,越來越有太太當年的影子了。
孫媽知道自己無法幫助小姐什麼,所以看到小姐現在成熟穩重的樣子,欣慰得眼角都溼潤了。
這時,劉叔敲門進來了。
“夫人,給您檢查的醫生已經來了。”劉叔對張沛兒還是像往常一樣恭敬。
“好,讓他進來吧。”張沛兒淡淡的。
劉叔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仍舊是之前每天來幫她檢查的那位女醫生。
看起來三十歲不到的樣子,一張娃娃臉很可愛,性格活潑又不失沉穩,但是醫術卻十分了得,對張沛兒也是盡心盡力地治療。
給張沛兒用的藥,也全是醫院沒有的、昂貴的進口藥。
但是張沛兒心裡卻始終有些疑惑,因為她覺得這個年輕的女醫生身上有種讓她熟悉的感覺。
雖然她們素未相識,但是卻可以讓她感覺到莫名的心安。
只是這種感覺模模糊糊的,她也說不出來是什麼。
但是她很確定,以前並不認識這個人。
“張小姐,今天早晨起床你的體溫多少?”
“我現在幫您檢查一下傷口,再把新的藥換上。”
“您要注意飲食,心情,不要過於憂慮勞累了哦,這樣才能好得快呢……”
醫生一邊檢查,還一邊拿著筆快速記錄著什麼。
全部都檢查了一遍,也交代完了之後,女醫生合上病歷本照常打算離開。
但是卻被張沛兒叫住了:“醫生,方便把你手中的病歷本給我看看嗎?”
女醫生面露難色,她對這個要求感到驚訝,並沒有馬上答應。
“我只是想看看自己的病情,到底恢復得怎麼樣了,應該是可以的吧?”張沛兒低垂著腦袋,說話都有些顫抖,“每個人都告訴我病就快好了,但是怎麼一直還沒好……”
“醫生,他們是不是都在騙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張沛兒見女醫生有點動搖了,趕快流露出悲慼的樣子,眼神中透著深深的不安。
“沒有人騙你,你的身體真的很快就能恢復健康了。不信的話,可以給你看看這本病歷本。”女醫生最終還是同意了張沛兒的請求。
不過一本病歷本而已。
張沛兒接過,一頁一頁翻了起來。
很快她就發現了異常。
因為病歷本上有兩種字跡。
一種字跡娟秀,記錄者張沛兒每天的治療情況,一看就是這位女醫生的手筆。
但是還有一種筆跡是英文所寫,幹勁有力,還有些潦草。
關鍵是,使用的標點符號,竟然全部是逗號。
哪怕是句子的結尾,也從未有過句號。
張沛兒的心忽然咯噔一下。
她的腦海裡有了一個呼之欲出的猜想,幾乎已經可以百分百確定。
她迅速翻完了整本病歷。
英文部分全都是說明第二天要用什麼藥,要進行什麼細緻的檢查。
可以看得出寫的人十分上心。
雖然張沛兒認不出這個英文字跡是誰所寫,但是她知道一個人,寫字從來只寫逗號,從不寫句號。
那就是溫衡。
這是他從小就留下的的習慣,被溫老爺子打了許多次也不肯改。
張沛兒想到小時候的趣事,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但是淚水又從眼眶裡不爭氣地流出來,她用力抿住自己的嘴,想忍住不哭。
“你又是何必這樣呢,還要為我花這麼多的心思。”她喃喃道:“不值得的,阿衡。”
聽到阿衡這兩個字,孫媽和女醫生都為之一驚。
“張小姐,你在說什麼?”女醫生有些慌亂,連忙搶過張沛兒懷中的病歷。
張沛兒抬起頭,停了幾秒,又恢復了之前的平靜。
她沉吟道:“我都知道了,病歷上面我的用藥安排,治療方案全都是由溫衡所寫。所以,你還不肯告訴我你是為了什麼而來嗎?”
女醫生側過身子,不再去對視張沛兒的眼睛:“張小姐,僅僅憑你的一面之詞,就要懷疑我的身份和用意,未免太寒了我的醫者之心了。我照顧你,絕對不是為了名利金錢。”
張沛兒深呼一口氣,柔聲說道:“我當然知道你不是為了名利金錢,但是,如果我說你是為了情呢,比如友情或親情?”
女醫生沒有說話,只有沉默。
張沛兒思慮幾瞬,放低了聲音:“我知道他讓你瞞著我,不想讓我擔心,不想讓我知道他對我的好,是嗎?”
“但是如果你真的什麼也不肯告訴我,以後……你就不用再替他來給我看病了。”張沛兒使用激將法,故意說了重話。
女醫生見張沛兒已經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索性直接攤開了:“唉,那我就直接和你說吧。我是溫衡的堂妹,叫溫婉,從小就在國外唸書,所以你沒見過我。”
“堂哥他求了我好久,說他放心不下你,又不放心別人,更怕你為難想,所以讓我來給你治療。由我每天回家給他彙報你的病情,他再給出相應的治療方案。”
“進口藥也是他從國外找人帶回來的。”
溫婉嘆了口氣,無奈地聳了聳肩,似乎她也不明白這個堂哥的痴情。
霎那間,張沛兒一直強撐的心“轟地”倒塌了,愧疚和感動如潮水般湧了上來,快要將她淹沒。
她以為自己只是孤軍奮戰了,要一個人和易謹之鬥智鬥勇,要一個人和易謹之一起下地獄。
但是現在她才發現,她還有溫衡。
這個從小和她一起長大,溫潤如玉的少年郎,這麼多年過去了,依然無怨無悔,不求回報地想要陪在她的身邊。
她不奢求去擁有這個人,這份感情。
她知道自己已經不配。
但是,她會把這份純潔美好的感情永遠放在心底,陪著她走完接下來那段最艱難的路。
阿衡,阿衡……
張沛兒努力調整呼吸,淚眼瑩然。
她輕輕開口:“溫婉妹妹,謝謝你。”
溫婉雖然名字聽起來斯斯文文,但是人卻是很大大咧咧的:“舉手之勞罷啦,你不用謝我,我做這些都是為了我那痴情的堂哥。”
張沛兒看得出來,溫婉的確是個性情中人。
“對了對了,反正現在你都已經知道了。那你有什麼話要讓我帶給我哥嗎?”溫婉眨巴眨巴了眼睛。
張沛兒怔了怔,躊躇了好一會兒。
她把聲音放到最低,一字一句:“讓他一切保重,不要再為我做什麼,不管我在哪,都明白他的心。”
溫婉用力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一字不差地將這句話帶到溫衡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