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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娘娘。”夜色漸暗，除貴妃外，眾人都從乾安宮中出來，淑妃還未上轎子，便被沈清河一句若有似無的低語攔住了去路。
楚淑妃悄悄地看了一眼沈清河，沈清河卻沒有看她，彷彿那句淑妃娘娘並非來自於沈清河的口中。
楚淑妃略想了一想，對著自己的侍女說道，“本宮想自己走一走，你們不必跟著了。”
沈清河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轉身離去，直往御花園的方向去了，淑妃心下了然，換了一條路，繞著遠走了。
“沈側妃叫本宮來此私會是為了什麼？”御花園一處假山後，淑妃問道。
沈清河摘下自己斗篷的帽子，說道，“聖上時日無多，娘娘應該清楚。”
楚淑妃當然清楚這件事情，皇上一病倒，她便明白了，貴妃留著德妃，便是為了這個。
且今日皇帝再次昏迷不醒，就算太醫不說，她也知道，皇帝時日無多，淑妃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娘娘的時間也不多了。”，沈清河開口道，“娘娘可曾查清，秦王殿下，還有娘娘的兄長是如何勾結北戎的？若是此事查不清，貴妃娘娘可不會助您脫。”
“本宮查到了一些，兄長從父親那裡偷了佈防圖，但是如今佈防圖還在兄長手裡，不曾交予秦王。”隨後淑妃皺眉道，“而且本宮也沒有查到兄長與秦王有任何往來。”
“娘娘可要把查到的東西告訴貴妃娘娘？”沈清河略一想，問道。
“不。”淑妃吐出一個字，“若是告訴貴妃，我楚家上下，連帶著我，都死無葬身之地。”
沈清河開口道，“娘娘若是不敢交給貴妃，不如交予我，或許，我也能幫娘娘出宮。”
“不可能。”淑妃斷然拒絕，“將兄長偷拿佈防圖的證據交予你，本宮豈非引頸受戮？”
沈清河莞爾，“娘娘若是不求我，難不成便不是引頸受戮了嗎？”，說罷，拍了拍淑妃的肩膀，獨留淑妃一個人在寒風裡。
沈清河已經明白，佈防圖這種重要的東西，三皇子和淑妃兄長，應當是面交的，如今三皇子人還在京中，自然不曾拿到佈防圖，甚至於楚淑妃的兄長與三皇子，或許還沒有往來，未曾發生的事情又如何能查的清楚，那淑妃自然便查不到。
至於三皇子勾結北戎的事情，貴妃或許不是沒有證據，只是想留給六皇子作為他登基後的第一份功績。
只是貴妃沒有料到，北戎手裡有懷北軍的佈防圖，直接衝破了大燕在北方的防線，戰事出乎了她的意料，調了太多兵力出去，京中兵力空虛，有了三皇子的可乘之機。
既然貴妃是如此想的，不如就將計就計，將佈防圖更換，或許更改城內佈防即可。
到時候，北戎攻打懷北軍失敗，除了能讓六皇子站穩腳跟外，也一樣能讓淑妃在軍中站穩腳跟。
只是，縱使三皇子已經被圈禁，但是三皇子一口咬定，自己不曾參與玄明道人謀害三皇子一事，若無證據，說不定皇帝何時就會心軟將三皇子放出來。
三皇子與玄明道人勾結的證據，仍然要放在皇帝的書案，給皇帝最後一擊。
沈清河忽地想起一樁舊事，她曾在模擬裡看見過三皇子和五皇子的側妃私會，這兩人總不能夠只在宮宴上私會吧，或許有其他的地方？
這地方，會不會就是三皇子藏著證據的私宅。
沈清河想到這樁事情，便著人去盯著五皇子趙王府，看會不會有人暗中出入。
這位側妃與三皇子幽會，是冒著極大的風險的，若事情敗露，三皇子無事，但這位側妃必然性命不保。
那這位側妃與三皇子有私情，如今三皇子被圈禁，定會想辦法見上三皇子一面。若是兩人關係更近，或許這位側妃還能知道三皇子藏著證據的地方，或許會想辦法幫三皇子銷燬也說不定。
如今三皇子的貼身內侍都被盯得是死死的，這位與三皇子有私的側妃，是銷燬證據的絕佳人選。
跟著這位側妃，說不定能抓住什麼證據。
“貴妃娘娘金安。”一天後，沈清河將一份證據，呈在了貴妃的案几上。
“你是從何找到的？”貴妃半眯著眼睛，目光凌厲地看向沈清河。
“回娘娘，從秦王殿下的私宅。”沈清河回話道。
她派雲詩跟著五皇子這位側妃，果然順藤摸瓜，找到了三皇子的私宅，趕在這位側妃毀掉證據前，奪了下來。
除了三皇子與玄明道人往來的證據外，還有那份毒藥的來源，以及一份三皇子勾結北戎的證據。
只不過，這份三皇子勾結北戎的證據，被沈清河扣押了下來，將成為她在六皇子登基後第一份殺入朝堂的投名狀。
“只有這個？”貴妃死死盯住沈清河的眼睛，問道。
沈清河表情不變，風平浪靜，恭恭敬敬地說道，“或許是雲詩去的太晚，只找到了這個。”
這份證據，被火燒壞了一個邊角，足以證明，是從旁人手裡搶下來了。
“青蘭，你最好不曾騙本宮。”貴妃仍是起了疑心，對沈清河說道。
如何那麼巧，把這份證據保留了下來，其他的呢？若是找到三皇子的私宅，三皇子勾結北戎的證據也應當一同在那裡
沈清河匍匐在地上，額頭抵著手背，說道，“奴婢豈敢欺騙娘娘，秦王陰險狡詐，或許狡兔三窟，仍有其他府宅不曾找到。”
貴妃半信半疑，但過了許久，仍點頭道，“同我面聖。”
“是。”沈清河點頭應下，與貴妃一同去了乾元宮。
乾元宮內，皇帝剛剛甦醒不過幾個時辰，面色愈發灰敗，太醫不敢用猛藥，只是用藥溫補，不論誰來看，都心知肚明，皇帝駕崩，不過兩三日而已。
“貴妃來了。”皇帝看見貴妃，開口道，轉眼又看見沈清河，說道，“這是小六的側妃吧。”
“陛下。”貴妃行禮，“妾有一物，交與陛下。”
說罷，便將那份被火燎了邊角的證據，放到了皇帝手裡。
皇帝看著第一頁良久，手卻紋絲不動，不願意翻來，“等等再看吧。”皇帝說道，“貴妃與朕說說話。”
貴妃並不接茬，反而親手翻開這份證據，遞到皇帝眼前，“陛下還是看看吧。”
迎入皇帝眼簾的正是三皇子尋找合適毒藥的那一頁，皇帝低頭看了一眼道，“不必再看了，朕知道了，貴妃同朕說說話吧。”
“陛下要說什麼呢。”貴妃冷冷開口。
“朕會下旨，將老三圈禁，朕知道，朕去後，你會殺了老三，斬草除根，朕便不親手殺子了。”皇帝輕聲開口道，一長段話下來，咳個不停。
“多謝陛下。”貴妃回道。
“太子之死，是朕對不起你。”皇帝又道，“太子是個很好的儲君，朕知道是老三害了他。”
貴妃流下一行清淚，並不言語。
“朕要去了，最後想問問，皇后是自盡嗎？”皇帝閉上眼睛，問出他多年來的心結。
“是。”貴妃輕輕說道。
“朕知道了。”皇帝也慢慢地閉上了眼睛，說道，“退下吧。”
皇帝的心裡突然浮現了去了二十多年的皇后的臉，當年，皇后被貴妃逼死，如今，他也一樣。